宁叶崩溃了,捂住耳朵跑开,“我全掏,我全掏行了吧!”
她卷着萄萄和车厘子就跑了。
边寻试图抬手,欲言又止半晌,最后缄默下来。
他很清楚,个人转账非投资行为,是没有倍率的,这点很久以前就已经得到了验证。
即便她转一万过来,也只不过是从9999万零五千,变成9999万的吉利数而已。
一亿已矣。
但这个相册不可能完全没有意义。
边寻漆黑的目光重新落在照片上的日期——如果这个相册真的是他自己建的,这些照片也是他自己放的。
那么到明天,就能检测出它是不是真的会跟随日期、更新照片。
因为明天晚上零点之后,就是宁叶的生日。
这一天,不可能没有新照片。
另一头。
宁叶卷着两种水果来到了没有边寻的清净之地,坐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她一边和孩子一起吐着核儿,一边理顺了思路。
这个相册冥冥中就是在用特殊的方式告诉他们,在世界没有剧情的情况下,原本应该发生什么事——这相当于是更加详细的预告。
而对此刻的宁叶而言,它或许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
就是能预告出准确的…
孩子诞生的日子。
定时定点,造小朋友。
…
这一夜,大家各怀心事。
但第二天一早,宁叶的闹钟还是准时响起。
她昨晚和孩子一起住在边寻院子里的西厢房,她有心事睡得不太安稳,但萄萄倒是适应力极强,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没睡够,在妈妈怀里东倒西歪的。
宁叶给两人洗漱好,走出边寻的这间院子。
边宅深院里仍十分清净,只有几声鸟叫,栖停在寒枝上,今天就是边家寒衣祭祖的日子。
她牵着萄萄推开边寻的院门,恰好迎面遇上一拨人。
打眼望去,所有人都收拾得很整饬,在这样的日子里显得端雅肃穆,虽然统一穿着深色衣物,但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昂贵的细节,一股封建老钱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就是边家的亲族们,一大早就陆陆续续回到老宅,参加祭祖。
宁叶不认识他们,只见过人群前边的边阳,知道他是边寻的堂弟。
边家众人看见宁叶从哪儿走出来,顿时目光相互碰了碰——边寻的私院,在老宅内是禁区,别人不能随意进去,更不能碰他的东西。
以前有边家旁系的小孩不懂事,误闯进去,才几岁的小孩也毫不留情,被边寻直接扔出了宅子的大门,再也不能进。
而这女孩,昨天带孩子宿在边寻院子里。
她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必介绍,众人心知肚明。只是当面遇见,不免有些尴尬。
上一次无疆集团股价波动,就是因为他们听说了边寻在外边私养孩子,以此为把柄要求边老爷子放权才造成的。
前前后后闹腾了挺久,但仍然是只主家抠出来零星几家子公司,他们拿的和边寻手里紧紧握的实权比起来,只能是跟着喝点汤。
他们其实心知肚明,除了因为边寻本人极端重权、能力出众,且性格淡泊亲缘,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亲戚,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边寻才是老爷子心里真正的尖儿。
单传亲孙子,天资过人,放在身边亲自养大的——哪怕一天到晚骂个不停,他可能真的削弱边寻,让权给其他人吗?
虽然表面上看老爷子对几家小辈都很公平,但实际上这深宅大院里,大家心里门儿清。
边寻是不一样的。
只要边寻不杀人放火,那边家就永远是他的。
毫无疑问,要是边寻有了亲生的孩子,也会是边老爷子心头最重要的宝贝疙瘩,指不定怎么疼。
所以他们才会揪着边寻外边养孩子这样一个错处不放,因为机会实在难得——边家动用了所以力量去查,边老爷子确定这个孩子不是边寻的,但边寻却偏要在外边养。
特地选在祭祖的时候让这对母女进入老宅,其用意也不言而喻。
就是为了敲打对方,让她知道他们边家不是随便什么孩子都能混进来的。
所以,就算边寻愿意养这个小孩,众边家人的心里仍然是不以为意的。
一行人各异的目光从宁叶身上打量到了宁之萄身上。
宁叶微微皱起眉。
这些目光谈不上有多恶意,但无疑是在称重,称称宁之萄这一团小人儿,能上称卖个几斤。
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这样打量。
但此时的宁之萄困顿地靠在妈妈胳膊旁边,哈欠连天地打着盹,圆眼睛湿漉漉的,兴致缺缺地看了看眼前这些大人们。
——他们不认识她,但她可认识他们。
这个是姨姥姥、那个是二叔公,她都叫得上来。
但宁之萄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
自己在这个大宅子里是可以横着走哒!
所以,她现在好困哦,还不想理会他们。
…
众人也不咸不淡地收回视线,几位长辈自恃身份,没有主动和宁叶打招呼,人群中,边阳便自觉上前了点。
边阳算是家族里唯一还能和他哥说上几句的人,其他亲戚到了无疆,那都是无差别扫射。
虽然不知道这小孩到底是不是他哥的孩子,但宁叶他是认识的。
就凭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这样云淡风轻地从他哥私院里走出来,边阳就知道,他俩根本没结束。
他哥可能也不让人结束。
边阳还是友好的,“宁小姐,你也起这么早参加祭祖啊?”
宁叶略一点头算打招呼,嗓音清越平和,“我去上班。”
边阳一愣:“啊?”
周围几个边家长辈顿时露出些许不悦的神色,她能进来老宅已是光荣,竟然这么不重视?
宁叶平静牵起萄萄的手,“然后送孩子上学——借过。”
边阳一哽,他们这个阶级,实在没有人每天正经上班,像他也只是每天去公司点个卯,然后就爱干嘛干嘛,手里攥着点股就够他分红吃喝了。
女孩瓷白的侧脸在青瓦檐下自有一种清丽。
她身姿亭亭,态度并不亲络,牵着自己的小孩,天然与他们相隔。
宁叶自然很清楚,这些人和她并不是一个阶级。
她没觉得自己正常上班、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像他们这样拘谨小心地在边老爷子面前赔小心,争宠邀功,以期能分到更多财产。
其他边家人可就没边阳这么温和了,可以说他们今天来这里,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摸出了边老爷子隐晦的授意,要让这女人知道,来路不明的孩子不可能上他们边家的族谱。
边阳身后的一位女士眼角一翘,正要说什么,忽然看见院内边寻穿着大衣走了出来。
一看那阎王脸色,众人顿时噤声。
边寻皱着眉,跨过门槛看见宁叶还没走,眉心才松开了些。
几步走到她身侧并肩。
一夜辗转,思考无数种可能,他脸色很差。
边阳却很没眼力价地亮起笑脸,“哥,你都好久没在家住了,起这么早?”
边寻牵起宁叶:“送她上班。”
边阳又一哽,被毫不掩饰地秀了一脸,真想问问你们真的分手六年了吗??
一众边家人则是神色各异。
宁叶到底不喜欢这种氛围,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
她带着孩子一起往宅外走,边寻垂眸跟上。
只希望今天过后,边家人能少关注她们娘俩。
……
两人身影离开了边家老宅。
这时,前厅才缓缓走出一个扶着拐杖的佝偻身影。
“爸,您怎么了?!”
“您脸色怎么这样了!”
众人一看,大惊失色,纷纷上前。
边阳也连忙扶了上去,“爷爷,您没事吧?!”
边老爷子一向体面矍铄,一大把年纪了鹤发红颜,又重养生风水,气色一直很好。
今天却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眼下乌青,老目浑浊,吊着一口气。
这一夜,有人同样未眠!
半夜,边老爷子数次给助手打电话,在凌晨三点,凌晨六点,反复询问,最后助手终于崩溃了。
“老爷,他们鉴定机构也要下班、也要睡觉的!”
边老爷子不能接受,气得拍床,“半夜就没人值班??”
助手对这些封闭老古董也感到无奈,“咱们样本送过去的时间太晚了,机构已经关门,但是负责人也说了,明天机器一开立刻就给咱们做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