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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月,江立业和李香秀两人来到江清柠家找她。
上次江立业让朋友打听的事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
今天正好是苏桂英休息,她也听说了李家的事,把老四两口子请进屋坐下,倒了茶后也一起坐在旁边听着。
江立业的朋友不少,其中有一个小伙子也是药厂子弟,他父母还是厂里的小领导,对厂里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潘主任家还真是有不少麻烦,首先是他的母亲,最近生病了要动手术,听说潘主任不放心普通的医生,想找一院的专家动刀,现在正在四处托人呢。
另一个麻烦就是他的妻子,现在是药厂附属中学的教导主任,马上药厂要改制了,附属的中小学后面要合并到其他校区,据可靠消息,潘主任妻子在找关系想转去教育局。
还有一个就是他家的大儿子,去年非要从厂里辞职下海做生意,年前从一个朋友那里买了一堆香皂砸在手上卖不出去了,听邻居说他家里因为这事天天吵架呢。
听江立业说完,李香秀感慨:“真没想到,这领导家也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苏桂英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潘主任这样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一堆麻烦事么。”
江立业点头,看向江清柠,问:“那咱们解决哪个麻烦?依我看,要不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挂到一院的专家号,实在不行花钱买黄牛票。”
这时候已经开始出现黄牛这个职业了,专帮人解决一些难买的票难排的队这些事。
江清柠摇头:“潘主任想要的不仅是能挂上专家号,他是想找到和专家关系好的人,想专门和人家医生打声招呼,觉得这样动手术才放心。”
江立业皱眉:“那就麻烦了,咱家好像没医院的熟人。”
李香秀道:“那他老婆调教育局的事咱就更没法子了,潘主任都找不到关系,我们能找到啥人啊。”说到这,她突然眼睛一亮,看向苏桂英,道:“大嫂,你妹妹婆家不是挺厉害的么,她公公是高干退休吧,你看……”
江立业忙道:“算了,这都绕多远的关系了。”为了丈夫弟弟娘家的事去求妹妹的婆家,都什么事啊。
苏桂英想了想,道:“实在不行我去问问吧,我也不知道她家认不认识教育部门的人。”
江立业摆手:“大嫂,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我们自己找找人。”
李香秀心想,自己哪能认识什么人啊。
江清柠这时开口:“四叔,不是还有一个选择么。”
“你是说,他家大儿子那事?”
李香秀惊讶:“他儿子是被人做局骗了,我们怎么帮他,找到做局的人么?”
江清柠摇摇头,道:“找骗子是警察的事,我们哪有那本事。我们只需要帮着把香皂卖了不就好了。”
“卖了?”李香秀道:“这肯定是不好卖啊,否则他怎么会砸在手里。”
江清柠不在乎的笑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卖不出去呢。”
她看向江立业,交代:“四叔,你最近想法子去接近汪主任家的那个大儿子,了解清楚这批肥皂的来龙去脉,货到底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卖不出去,搞清楚情况才好解决问题。”
江立业点头,“没问题,我最擅长交朋友了。”
送走了江立业夫妻,苏桂英对女儿说:“清柠,要不还是我去你小姨家问问吧,应该能帮上忙。”
她虽然和小妹关系有些淡,但到底是亲姐妹,她要是上门去求,小妹应该不会不帮忙。
江清柠摇头:“妈,这件事说到底只是四婶家的事,我们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就算了,还用不着你去求小姨家。”
听着女儿冷静的话,苏桂英一愣,“说是这么说,可到底是亲戚,咱们……”
“妈,这事你就别管啦。”江清柠打断她的话,“小姨嫁到陆家是高嫁,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她在陆家也不容易,咱们就别去给她添麻烦了。”
苏桂英听了这话,点头:“说的也是。”接着叹气:“你小姨的婆婆以前还明里暗里的嫌弃过你姥姥送给双胞胎的东西,瞧不上咱家小门小户的,你姥姥一直都没把这事给你小姨说过,怕她难做。”
江清柠听着心里暗暗记下了,嫌弃自己的姥姥,哼……
不过她面上不显,平静道:“妈,所以你就别让小姨为难了,咱们不去求陆家帮忙。”
其实江清柠真正想说的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和小姨家的情分肯定是要留给自家需要的时候用,哪能随便因为别人就给用掉了。
她这次之所以要帮四婶家,一是因为那本小说的原因,她想要看看自己参与后能改变多少原剧情。
还有一个原因是昨天的孙家惹到自己了,她看他们不爽,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当然,面上自己给别人的理由肯定是因为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帮四婶。
毕竟自己一直是个乖孩子啊。
第25章
江立业的确擅长交朋友。
按照江清柠的交代,他很快就想办法认识了汪家大儿子汪建设,处了几天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潘建设的年纪也才二十出头,因着家里条件好,自小也是个爱玩爱闹的性格,和江立业算是性格相投。
不用江立业费多少功夫,潘建设很快就和这位新兄弟推心置腹,把自己上当受骗的经历全说了。
潘建设去年从药厂辞职后,一直做的都是南北贩货的生意,他舅舅在铁路部门上班,利用这个方便,他从南方采购一些衣服和电子产品运回京市然后再给转手卖了赚个差价钱。
一趟趟的捣鼓着,手里的资金也越来越多,短短半年时间就成了万元户。
随着手上的钱变多,他就有些瞧不上贩货的生意了,一趟趟跑来跑去辛苦不说,每次还带不了多少货。
他就琢磨着能不能买辆货车,到时候一趟拉的货能抵自己好几趟了。
可一辆货车,就算是二手的也要好几万,他手上的钱还不够。
好巧不巧的是,这个时候他认识了一个朋友,也是做南北贩货的生意,不过人家生意做的可比自己大多了。
这位朋友年前从海市运了一卡车的香皂过来,都已经联系好京市一家百货商场的负责人了,就等年后签完合同上货。
谁知这时他家里出了事,急着要回老家,这批货便想着亏本转给别人。
一盒肥皂的成本价格是一块钱,卖给商场能卖到一块七毛钱,商场标价卖出去是两块钱一盒。
那位朋友说愿意抛去运输成本,直接按照成本价一块钱转手。
潘建设一听到这就心动了,他看过那批香皂,确实是海市的老牌子,京市各大商场都有卖,标价是两块钱一盒。
而且那位朋友还请自己和京市最大的商场经理吃了饭,只要和商场签下合同,转手每盒香皂就能赚七毛钱,那一车有两万盒香皂,可以赚一万四千块呢。
这比自己半年来做生意赚的钱还多啊。
有了这个念头,心里的想法就活跃起来,潘建设琢磨着,要是赚了这笔钱,再加上自己半年赚的一万多,凑一凑就够买货车啦!
巨大的诱惑面前,潘建设一冲动,便压上了自己所有的资金,还借了一笔钱,把两万盒香皂全给买了下来。
对方很痛快的把货转给了他,还附带了海市生产厂家的出场证明文件,上面盖的章证明这批货是货真价实从海市运过来的。
潘建设觉得这生意是十拿九稳了。
可是,等货到手后,他再去找那位吃过饭的商场经理,却听到的人家已经离职的消息。
“那天的饭局是他请我去庆祝升职的,我可没说过要收你那批货啊,是你误会了。”人家经理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潘建设心里一惊,这时他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过想着自己的货不是假的,再去找商场现在的经理谈就好了,自己可以降价卖,大不了少赚点钱。
谁知道商场早已经进了其他厂家的香皂。不仅是这家商场,整个京市的各大商场都进了新厂家的香皂。
“他们说这个厂家是京市商务部门去年招商引资来的外企,人家厂里用的是国外最先进的技术,卖给商场只要八毛钱一盒,商场标价卖一块钱。就算我按照成本一块钱卖给人家,人家商场也不愿意要。”潘建设说到这无奈的摇头。
“那孙子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事,发现货卖不出去了想找人接盘,我也是蠢,正好跳进他的套里了。”潘建设气的直跺脚,“这么多香皂,商场不收,我难道要自己卖么?卖给谁啊?”
江立业听了也皱起眉头,他想到江清柠之前说的要帮忙卖香皂,现在看来恐怕也是行不通了。
市面上这个新厂家生产的香皂,商场里只标价一块钱,正好是潘建设手上的那批货的成本价。
人家商场进了货肯定也是要赚点钱的,要是进潘建设手上的香皂,那标价就一定会超过一块钱。
同样的两块香皂,一个贵一个便宜,哪个好卖不用想也知道。
要说海市的香皂是多年的老牌子,可那毕竟是海市的牌子,这里是京市。
就是在江立业看来,买个香皂而已,用什么牌子不一样吗,当然是选便宜的了。
商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卖不掉的东西谁会进啊。
江立业叹气,难道要自己亏钱买?
可自己也没那么多钱啊,这可是两万盒香皂,一盒香皂亏一毛就要亏两千块钱啊。
潘建设那边还在诉苦:“兄弟啊,你是不知道,这次我真是栽了!把这半年赚的钱都贴进去不说,我爸妈给我存的娶媳妇钱也搭了进去,不仅这些,我还从身边亲戚朋友那借了好几千。”
说到这,他声音都哽咽了:“现在我就跟过街老鼠一样,白天都不敢在我家那边转,就怕看到熟人要我还钱……”
“前段时间我奶奶还病了,我都没去看她,我还欠着她老人家的钱呢。”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江立业听着也挺同情他的,本来说出去也是厂领导家的孩子,谁知道现在摊上这事,闹的家都不敢回。
诶,做生意还真是不容易啊。
安慰了潘建设几句,江立业便回去找江清柠,把事情和她一五一十的说了。
“真没想到还有这种骗局,要是我估计也会心动。”江立业感慨,那可是一万多块钱的利润啊。
江清柠上辈子听着爸妈的奋斗史,见识了太多的骗局,这个小骗局还不算什么,“起码那批香皂是真的存在,对方还算厚道,没给他一车空货,那样才是真血本无归呢。”
江立业道:“潘建设还是挺谨慎的,那批香皂不仅亲自验过货,还拿到了海市厂家那边给开的证明。只是没想到半路冒出个程咬金,被新厂家抢了所有的商场的售卖渠道。”
说到这,他也觉得奇怪:“你说怎么突然间京市各大商场都进了新厂家的香皂啊?”
虽说新厂家的香皂便宜,但是毕竟是刚生产的新产品,怎么一下子所有商场都同意上他家的货呢。
江清柠很清楚里面的门道,便对江立业解释:“新厂家是京市引进的外资,落户在京市,以后每年不仅要供销税收,还提供了这么多的就业岗位呢,你觉得上面会不会适当的扶持一下。”
江立业了然的点头。
江清柠继续说:“有了上面的扶持,各大国有商场肯定是要优先照顾新厂家家的产品,而且只是香皂这一种小商品而已,对商场的客流量不会有任何影响。”
现在京市的商场还是以国营为主,上面发话了,肯定是要支持本地企业。
江立业发愁:“看来这个事我们是没法解决了,要不还是看看能不能去找到医院的关系。”
江清柠道:“这么长时间了,估计潘主任已经找到医生了,说不定手术都做过了呢。”
“也是,生病这事可拖不得。”犹豫了下,江立业继续说:“其实我也考虑过,要不去找药厂的领导层讨公道。”
”
这个法子您就甭用了。“江清柠摇摇头,“药厂改制,而且还涉及到外资,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领导层处理呢,家属院闹房子的这点小事可不值得他们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