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秋的这个对手并不像心态很好的样子，在棋赛胜败不影响结果的情况下，居然还很慌乱。而林千秋就不同了，她心理压力大归大，却好歹有一个准·职业棋手的心理素质，真正坐到棋盘旁边后，就能展现出曾经严格训练的成果。

　　“请多多指教。”猜先前林千秋看了对手一眼轻轻说道。在此之前她也只是沉静地坐着，姿态挑不出一点儿错……上辈子十多年的围棋训练，再加上家学渊源，让林千秋围棋礼仪非常到位，就在这种一丝不苟的虔诚中，气势缓缓地铺开了。

　　“请多多指教！”对手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仓促地跟着说道。

　　说起来这个对手其实是个手下管一个小组的职场老鸟，不应该心态这么差的，但林千秋给他的压力确实大。另外，在参加‘德享杯’之前，他对自己的期望定得也太高了。

　　参赛之前，不说职业棋赛了，至少看业余棋手的棋谱，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也行的。再加上和周围的围棋爱好者下棋，胜率非常高，他当然会对‘德享杯’这样规格好像也不是很高的业余棋赛好高骛远起来。

　　而等到他真正参赛，前后落差太大，心态一下就崩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现在的心态失衡、慌慌张张的样子，也不只是因为林千秋。只能说在林千秋这里，在他德享杯的最后一站，他的心态本就到了要爆炸的临界点。

　　不过再动摇也没有用了，他已经坐到棋盘前了。他又是个很要强的人，没来前可以弃赛，可人都来了，总不能不战而败。

　　两边猜先，林千秋猜中，于是执黑先行。

　　‘啪嗒’，清脆的棋子落在棋盘上，这种声音是林千秋很熟悉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全心全意投入到十九道的黑白世界，物我两忘——她其实是个很容易专注的人，上辈子她没那么爱围棋，还能坚持下来，达到能定段的实力，当然不只是因为她天赋还不错。

　　这种容易专注是她另一种‘天赋’。

　　围棋这种东西，在业余领域，哪怕是归类到同一个段位的棋手，往往差距也会非常明显，明显到了一个人到另一个人手上难求一胜。如果除开极少数的人是真的遇上了克星，这就只能说是实力差距了。

　　但是在职业领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往往是行业顶尖的棋手与刚入段的新人都不能拉开太大的差距。让子？一子基本就是极限了——根据趋势，这个空间还在进一步压缩。

　　而同级别的对抗中，根本没有一个人彻底压制另外一个人的说法。能平均三盘拿下两盘，就已经算是很大压力的压制了。

　　至于现在，一个规格算不上高的业余棋赛外围赛，绝不属于职业围棋！能有心气参加的棋手有一个基本的水准保证，但是在此之外差距依旧是触目惊心的。

　　林千秋是黑棋，因为考虑到黑棋贴目的负担，她当然是下的比较积极的。不过局面到中盘之前她就发现了，她的下法其实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如果是一个不错的对手，早就可以明白林千秋的意图，并且想出相应的对应了——这种不太看情况的积极，嗯，至少开局的时候是不看情况的，应该多少有些漏洞可以钻。

　　为了弥补自己的漏洞，林千秋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但是对手其实连应对她就已经左支右绌了，何谈去利用她的漏洞？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费尽心思地解数学考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最后老师说那是超纲题，不会算分，也不用做的——这时候，她虽然做出来了也会有成就感，但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儿。

　　林千秋叹了一口气，既然知道对方的水准只是这样而已，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了。于是明明不是专门的快棋比赛，林千秋这里却精准的十五秒一步棋，一次又一次，敲打在对手的神经上。

　　所以那些思维敏捷、擅长下快棋的选手，如果面对的是不如自己的棋手，其压迫性是尤其强的。因为对手的苦苦思索，他们玩儿一样就应对了，这难道不是一种让人绝望的状态？

　　林千秋现在的对手就是这样，随着压力越来越大，他在棋盘上的表现也越来越差。一开始还能说中规中矩，是一个基本功不错的棋手。到后来，就连定式也会出错，以至于在中盘前半段就全线崩溃。

　　“我、我认输。”

　　随着这一声投子认输，对方又没有复盘的意思，林千秋在德享杯的外围赛之行结束了。

　　在工作人员登记了战绩，确定她为本小组第一，给了参加本赛的资格证明后，就可以离开了。下次再来就是大后天的事了，到时候会有德享杯本赛的开幕式，抽签仪式也会在那时进行。

　　其实林千秋原本打算就在对局场地附近吃午饭，下午看过最后部分比赛再回家的——有的小组分到了13个棋手，小组内就会由12轮比赛，结束就比林千秋他们这种11轮的小组晚半天。

　　不过在工作人员那里稍作打听后林千秋就放弃了，因为13人组本来就只有一个。而现在这一组也胜局已定，最后一轮不影响最后结果了。这就导致多数人弃赛，少少的几局比赛还不包括那个已经拿下组内第一的棋手（他是对手弃权了），这还有什么可看的呢？

　　“第11组的林千秋选手又赢了吗？今天是第一个获胜的呢。”工作人员在林千秋离开后‘啧啧’了两声：“听刚刚巡场的本乡说，真是太残忍了，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同事觉得这没什么可说的：“这种事……从一开始选择在棋盘旁边坐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吧？围棋一直是个胜负的世界。虽然业余围棋没有职业围棋那么高强度，可本质是一样的——有胜者，当然就会有输家，这可不是一个温情脉脉，所有人都能得到好结局的地方。”

　　“我现在倒是好奇，这位林千秋选手能不能在本赛也有这样统治级的表现……不只是因为她的棋路很奇怪，让我看不明白。她的气势也非同一般……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喽，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就是那种厉害的人才会有的气势，不亲眼看过是不会明白的，真是一下就让人鸡皮疙瘩起来了。不过，我劝你不要在林千秋选手身上下注哦，虽然说她在外围赛的表现让人惊叹，简直吓死人了，可这始终只是外围赛而已。”

　　“外围赛都是一些没有名气的业余选手，出现一个实力不错又棋路少见、让人摸不透的，乱杀也不奇怪。本赛就不同了，有业余围棋界的知名选手，还有院生，甚至名人、本因坊这些人物的高足……”

　　“他们很多人在外围赛都能打出一样的战绩的。”

　　德享杯这样的中小业余赛，肯定是没有正经□□公司开盘的，甚至□□的赌局盘口都看不到这种比赛。不过工作人员内部出于兴趣，以及多多少少赚点儿的心态，开出赌局，这并不奇怪。而一点儿不出所料的是，直接参加本赛的选手们，相比起从外围赛杀上来的选手，赔率要低得多！

　　大家理所当然地更看好他们。

　　相比之下，林千秋在外围赛选手中，赔率已经算低了，甚至比个别直入本赛的选手更低。

　　这再一次说明了，有眼光的始终是少数人，多数人只能在既定结果出现后才能反应过来——围棋甚至是不怎么考验眼光的，因为围棋世界内有着明确的胜负！只要一直赢下去，赢家的实力，他所坚持的围棋思想，统统都会被认可，被认为是围棋界的一次伟大进步。

　　而一些行业，像是林千秋上辈子学的艺术类（其实是服装设计），天知道会怎样‘后知后觉’。

第10章 霓虹物语1980（10）

　　是的，林千秋在德享外围赛的表现非常出众，是会被一眼看到的出众。但这改变不了这就是一个业余比赛外围赛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她是个无名小卒的现状。事实上，就算是马上要比赛的、直入本赛的选手们，也没几个关心她这刚从外围赛杀上来的选手。

　　但凡有业余高段位，或者来历有一些说法的，在德享杯这样的比赛里就都能直入本赛了。所以在其他人眼里，或许外围赛杀上来的人里也有好手，可现实就是几率很低！更别说，所谓好手也好的有限，本赛选手并不担心。

　　也有人看到了她的‘怪招’，但都很随意地被归纳为‘怪招棋士’‘骗招棋士’那类了。这种棋手在职业棋手中不多，但在业余棋手中就比较常见了——这种表现甚至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兵行险着，是草莽气质，是不够职业化的表现，评价是偏负面的。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想，林千秋都进入本赛了。而进入本赛的选手名单也在第二天的《东京新闻》上发表了出来，连同着‘德享杯’的相关新闻一起，占据了《东京新闻》一个豆腐块大小的角落。

　　《东京新闻》也是日本的大报之一了，一个不算大型的业余棋赛相关消息能得到登载就很厉害了。由此可见，‘德享’这个本土文具品牌还是有实力的。另外，这时候围棋作为‘国技’之一是真的红得发紫啊！

　　但林千秋家里没有订报，一开始她都不知道自己参加的围棋比赛上新闻的消息。还是同学打来了电话，问选手名单上的‘林千秋’是不是她。

　　“……因为名字后面有注明年纪吧，而且千秋的名字也不怎么常见，对吧？年纪和名字一起对得上，也很稀奇呢。”清脆的少女音透过电话传来，虽然是猜测，却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说话的是林千秋的同学，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佐佐木雅子’。

　　两人是念国中才认识的，认识起就是密友了，雅子非常关心林千秋，尤其是她家发生变故后——接到雅子电话的林千秋有些愧疚，这段时间大概是因为恢复上辈子记忆后的记忆混乱，以及忙着靠围棋给自己挣第一桶金，她居然从没想起过这个朋友！

　　林千秋连忙回答了好朋友：“是的，如果报导的是德享杯，那‘林千秋’就是我了……我只是想试一试，我觉得我的围棋实力还不错呢！所以在附近的围棋会所赢了比赛后，有前辈推荐了这个比赛，就报了名。”

　　林千秋也不奇怪雅子根据名字和年纪两个条件就猜到了她——‘林千秋’这个名字确实不算常见。倒不是说‘生僻’，‘林’作为姓氏排到了第十九，‘千秋’则是长寿的意思，出自‘千秋万代’，和‘千代’差不多，只是作为人名没有千代、千代子那么大路货。

　　这样组合到一起，怎么都不生僻。

　　不过，日本有约14万姓氏，就算排名3600开外，极其罕见的那些姓氏一个不算，前面3600位一起分全部1亿多日本人，一个姓氏也没多少的。特别是姓氏前十名也只占日本人口的10%，排到第十九的‘林’又能有多常见呢？

　　姓氏是这样，千秋也不是意思相近，但要常见得多的‘千代’——这一点雅子一直很羡慕林千秋，佐佐木本身就是更常见的姓氏了，雅子在此时更是常见的女孩儿名，就让她觉得一点儿都不‘特别’。

　　林千秋和雅子说了还要参加本赛才能拿奖金的事，然后又分享了暑假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包括哥哥林健太郎离家出走的家庭风波。

　　雅子立刻追问了林千秋住院的事，确定她没事后才松了口气，然后又为德享杯冠军有50万円可拿而替林千秋高兴……她当然知道林千秋家出变故后，经济情况就一落千丈了。

　　“……冠军奖金的事太早了吧，现在还说不定呢。那些直接进入本赛的选手都来头不小，实力当然很强……”虽然林千秋对自己是比较有信心的，但面对其他人，她还是下意识谦虚了起来。

　　雅子不太懂围棋这些，只是对自己的好朋友有信心而已。当下就为林千秋打气：“别担忧那些啊！我看千秋你很有希望呢，你难道没注意到，你是所有选手中最年轻的吗？你没怎么学过围棋，不像一些选手还是院生什么的，就这样也能同场竞技，说明你的天赋真的很高了。”

　　“前几天，新晋本因坊武宫正树先生就说了，围棋对天赋的要求是最高的！没有天赋就下不成围棋。”

　　‘本因坊’是此时日本的三大新闻棋战之一，仅次于棋圣战和名人战。而就在刚刚结束的本因坊战中，武宫正树挑战头衔持有者加藤正夫，4：1取胜，成为新晋‘本因坊’。也是因为这原因，最近武宫本因坊炙手可热，到处都有他的报导，雅子从哪儿看到了也不奇怪。

　　林千秋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所有本赛选手中最年轻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奇怪了。

　　这又不是上辈子那会儿了，围棋年轻化越来越明显，十几岁的初段冲击世界冠军也不算什么。应该说，那时十几岁就是该出成绩的时候，真的二十几岁了，那就该考虑退役的事了。

　　而此时职业围棋界依旧认为二三十岁、四五十岁涨棋理所当然，年长者占据职业围棋顶端是常识一样的事。所以别说去拿大型比赛的冠军了，以日本来说，每年定段成功棋手也多是成年人呢！

　　虽说德享杯只是一个中小型的业余比赛，但参赛选手的年龄也必然体现出了围棋界的现状——一眼看过去，成年人居多，即使一些院生和大佬内弟子是未成年，也至少15、6岁的样子了，会比林千秋年长一点点。

　　林千秋之后又和雅子聊了她最近的事，和林千秋不同，雅子暑假一开始就去了乡下外婆家，度过了一段乡村时光。对于从小在城市长大的他们，乡村生活是新鲜有趣的，期间发生的事都值得一聊呢！

　　最后，雅子还意犹未尽地邀请林千秋：“等到围棋比赛结束后，千秋来我家，我们一起补功课吧……啊，还有，外婆给我做了新的浴衣，我想穿给千秋看看……今年我们一起穿浴衣去参加花火大会吧！”

　　林千秋确实需要补做功课了，她放暑假后不久就出了意外，因此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然后就一直焦虑于家里的经济情况，想要赚到一些钱。不说‘第一桶金’，总不能让自己因为没钱，连高中都上不了吧？

　　她最后选择了参加业余围棋赛赚钱，之后精力就全放在这件事上了，暑假作业肯定是没有做的……

　　而且，这也不只是暑假作业的事，林千秋还由此想到了自己的成绩问题。她之前成绩不能说差，就是中等——家里没出事前是中等偏上，出事之后因为分心忧虑家里的事，又滑落了一些。

　　一所普通公立初中，成绩中等的学生，能考上啥像样的高中吗？别到时候高中的费用赚到了，成绩却只能去混日子的学校，那就多少有些对不起她穿越重生的‘特殊经历’了。

　　所以，提高成绩的事，她也要仔细考虑一下了。

第11章 霓虹物语1980（11）

　　当然了，提高成绩的事也要等德享杯结束后再说，林千秋首先还是得全力备战的。

　　而就在两个礼拜后，在德享杯一路过关斩将的林千秋，决赛轻取对手。完成了自己这一路以来，在旁观者看来，称得上‘奇迹’的夺冠之旅。

　　确实是‘奇迹’了，一个没有任何师承来历，甚至连业余段位都没有的少女。第一次出现在围棋界（哪怕是业余围棋界），就以一种大家看起来古怪的棋路，战胜了一个个棋风明堂正道的‘名门正派子弟’……这是德享杯本赛开局之前，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居然输了吗？”横山九段在自己的弟子低着头汇报此次德享杯成绩时，是真的意外了。

　　横山九段在日本职业围棋界也算是名头响亮了，但相比起自己，他更看好自己的内弟子，他认为自己的弟子能够在职业围棋界取得比自己更高的历史地位。

　　他已经计划好了，明年夏天就让弟子去定段——院生们都诚惶诚恐的定段考试，他和自己的弟子却是十拿九稳的心态。也正是因为确信明年弟子就要成为职业棋手了，这才让他这段时间参加一些业余比赛。

　　一方面是扬名，另一方面也是实战锻炼。

　　横山九段倒不是认为弟子一定能拿冠军，不到最后，棋盘上什么都可能发生。他看好自己的弟子，却也认可其他几个参赛者，其中甚至还有业余围棋赛四天王之一呢！人家连职业围棋手也经常赢的，何况一个连定段都没有、经验浅薄的少年？

　　只是弟子一路赢过去，赢到了决赛。得知决赛对手是个外围赛打上来的‘黑马’，不仅年纪比自己的弟子更小，还是个女流棋手，此前还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横山九段就不放在心上了——‘黑马’很少有一黑到底的！

　　在横山九段看来，之前或许有抽签、棋风克制等方面的运气，这才让林千秋一路杀到了决赛。但自己的弟子，是真有职业棋手实力，而且棋风也是最堂堂正正那种，棋力比不过他，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简单来说，专克这种‘黑马’！

　　至于说林千秋也有职业棋手的实力，甚至围棋理念也更先进？开什么玩笑！职业棋手实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常见了？至于更先进的围棋理念，这更是想都不会想！这种东西就算有，也不可能突然自己跳出来啊！

　　然而，就是这样一场横山九段认为胜局已定，他都不再关注的决赛，弟子却输了？

　　看着似乎还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的弟子，横山九段终于皱起了眉头。他要了弟子从主办方拿来的决赛棋谱，开始推敲起对局交锋时的情况——但说实话，他一开始看也觉得这棋太怪！

　　后来干脆摆开棋盘开始打谱……最终得出的结论让他自己都不相信！

　　结论就是，他的弟子在棋局中没做错什么，每一手的应对都很‘正确’。或许偶尔有一两手‘缓招’，又或者事后来看不算最优解，但绝对不是错招的应对……然而就是这样一路下下来，局面就以不可挽回的方式败坏了。

　　这种情况在职业围棋界也不是没有，往往说明对手的棋力要比自己这边高很多，所以即使是平平无奇地下，也会通盘压制——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横山九段也不会想到林千秋其实是从围棋理念、围棋思维上就领先这个时代的主流了。

　　当然了，不管横山九段师徒如何想，林千秋拿到冠军的50万円就心满意足了，根本没想过手下败将会因为输的不明不白而想破头。

　　“诶，50万円啊，可以做很多事了吧？”雅子盘腿坐在地板上，眼睛闪闪发亮。

　　林千秋基本是在拿到冠军的第二天，就带着暑假作业来到了佐佐木雅子家，相比起现在的林家，显然佐佐木家更适合同学聚会——佐佐木家是那种日本动画片里典型的一户建，虽然住房面积也不大（不算阁楼的话，室内面积也就是100平左右），但这可是独门独户，家里孩子有自己房间的房子！

　　佐佐木家包括佐佐木雅子总共有3个孩子，雅子是其中最小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原本她是和自己的姐姐共住一间房的，不过一年多以前姐姐高中毕业后没读大学，而是找了个工作，之后就搬出去住了。

　　现在这个房间除了姐姐偶尔回家时，就是雅子一个人住了。

　　“是可以做很多事，但我要存起来做高中的费用……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念完高中吧？我妈妈也赞同这一点，让我自己存进银行。”林千秋当然不可能说自己要攒第一桶金，想以此为本金，将来赚个大的。所以对妈妈林美惠，对朋友雅子，都只能如此解释。

　　林千秋也是很早就有自己的银行账户了，是小时候拿到压岁钱后家里给开的户头。最早时候妈妈保管，将她的压岁钱都存进去，那时候日本的城市父母就时兴那么做。后来林千秋10岁以后，就自己保管了。

　　不过，等到林千秋自己保管时，之前的零花钱已经清空了。就像很多父母说的‘替你保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拿去用了。

　　“50万円够念高中吗？”这方面没什么常识的雅子关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