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微‘哦’了声,这才偃旗息鼓,童尘默契松开她的手,解下掖在手镯里的手帕,上前要去擦多尔衮身上的奶茶,擦了两下,多尔衮抬眸,看了她一眼,无奈自己接过。
“好了好了,别擦了,我自己来,你坐着吧。”
于微往过挪了一步,扶着童尘坐下,她见多尔衮回来了,就知道多铎也快回来了,“这是阿哥你家里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管,既然你回来了,就由你自己处置,我就先回去了。”
多尔衮没好气看了她一眼,“不送。”
“别送了我自己走。”
两家离得很近,斜隔一街,于微到家后不久,多铎也回来了,他换过衣服,转头就抱起了炕上爬得正欢的多尼,“让阿玛亲亲。”
多尼去岁十月出生,入夏后就满八个月,正是学爬的年纪,某日于微陪他玩,正值中午,她有些犯困,就让阿雅看着多尼,自己睡了会儿,等她睡醒,多尼已经会爬了。
上次翻身也是这样,孩子学翻身,哪有老妈睡觉重要,他现在还小,什么也记不到,可是老妈已经是成年人,被打扰睡觉会记很久。
多尼自己爬的正开心,不想被人抱,在多铎怀里一阵扑腾,像是条鲜活的大鲤鱼,他能吃能睡,长得白胖可爱,小胖子颇有些重量,扑腾起来,劲大无比,就算是多铎,也有些招架不住。
怕他乱扑腾闪了腰,多铎只得将他放下,一放下,他就安静了,自己爬到一边,抱着他的花椒小棒槌,乱啃一气。
“这小棒槌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多铎脱了鞋,在于微身边坐下,顺手揽住她的腰,两人一起坐在炕上,看多尼啃花椒小棒槌,这棒槌还是多铎亲手做的。
孩子到四个月,粉嫩的牙床上冒了点白尖尖。
于微没见过孩子长牙,和多铎两人趁着多尼睡觉,偷偷掀起他的嘴唇,去看那一点点破土而出的小乳牙。
“他居然长牙了。”于微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道。
多铎故作深沉,看向于微,“小孩子都会长牙的。”
事后,他问过乳母,翘班一天雕了个花椒木小棒槌,满心欢喜将棒槌放到了多尼的摇篮,但,四个月的多尼,还没到能啃棒槌的年纪。
于微看了眼啊啊流口水的多尼,又看了眼他旁边安安静静的花椒木小棒槌,生气的搡了多铎一把,“你骗我。你懂什么孩子长牙。”
多铎顺势将她抱入怀中,“哎呀,长几颗牙嘛!会啃的会啃的。”
孩子到八个月,这花椒小棒槌才派上用场,两人坐在一起,望着多尼,眼中满是温柔的光,多尼啃了一会儿,见额涅望着自己,丢下小棒槌,朝于微爬了过去。
他挤进于微怀中,小脸在她怀中乱蹭。于微将他抱起,放在自己和多铎之间坐好,两人低下身子,一个亲他左脸,一个亲他右脸,多尼顿时咯咯大笑。
亲爹妈滤镜使然,于微和多铎越看多尼越可爱,香香软软泛着奶香的孩子,一口下去,又想亲第二口,两人亲的起劲,亲一口,多尼咯咯大笑一阵。
亲着亲着,于微脸上忽然一热,多铎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
当着孩子的面,忽然被亲,于微脸颊有些发烫,她对上多铎温柔带着些许狡黠的目光,嗔道:“你干什么?多尼还在呢。”
“哦。”多铎扫了多尼一眼,“那我让人把他抱出去再亲?”
“走开!”
于微以为多铎同她玩笑,谁料他居然真的叫人进来将多尼抱走,于微心道不妙,“你真让人抱他出去啊。”
“不是你说的孩子在,不让亲吗?”
多铎凑到她眼前,说话时温热的呼吸道道喷洒在她脸上,他话音刚落,就捧起于微的脸,一顿乱亲。
他捧着她的脸,漆黑的眼睛注视她的眼睛,“好了,亲完了,该你亲我了。”
于微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望着多铎的眼睛,故意道:“我不亲,我什么时候说要亲你了?”
“那我都亲了多尼也亲了你,你怎么只亲他不亲我?我爱多尼,也爱你,你难道只爱多尼,不爱我吗?”多铎额头抵在于微额头,盯着她的眼睛,一摇一晃,撒娇般问道。
于微抬手,搂住多铎的脖子,随着他的节奏,晃了起来,她一边晃,一边故意道:“不亲,就是不亲。”
两人抱在一起晃了一会儿,晃着晃着,多铎打了个哈欠,诸王大会一般在寅时召开,也就是上午五点,这代表多铎四点得起床,班还是要上的,也不能天天翘。
多铎抱着于微倒了下去,头抵在她肩胛,含糊不清道:“睡会儿吧。”
“嗯。”于微应道,她也有点困了。
童尘起得早,为了多陪陪怀孕的诡秘,于微已经连着起了好几个月的早,还好,童尘就快生了,她要是再不生,于微先要崩溃了。
怀胎十月,分娩就在一朝,离产期一日日近了,于微怕童尘和自己一样胎大难产,不仅管住她的嘴,还带着她迈开腿,没事去各家串串门。
两人入汗宫去拜见五宫,还收到了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的礼物——为多尼和童尘腹中孩子绣的两顶虎头帽。
一批次四顶,在海兰珠即将临产之际,布木布泰,也怀孕了。
五色丝线绣成威风而不失童真的小老虎,承载着为人母者对将出世孩子的情感与期许,一个部落走出的姐妹,在相近的时间生产,如果不出任何意外,这些孩子,将来也会是亲密无间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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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单从血缘上来讲,福临、多尼、多尔博、东莪几个真的挺近的,父系是近亲,母系也是近亲。
第75章 小格格的降生(三合一) 童尘生了个小……
童尘即将临产, 多尔衮依旧忙的不着边际,一个要进步的卷王,权衡于老婆和工作之间, 毕竟是跟爱妻的第一个崽,他原本是打算休假陪在福晋身边, 但童尘不想让他守着自己。
老公哪有姐妹香?
俩人每天吃吃喝喝, 散散步,听听曲,聊聊八卦, 精神世界已经非常丰富, 多尔衮晚上回来,再陪她说两句话, 一天这样, 童尘已经很满足了。
再多,再多就累了。
“你忙你的, 不用管我, 我额格其会照顾好我,还有萨仁呢。”
多尔衮明显有些犹豫, 达哲这个姐姐的靠谱程度, 和他弟弟多铎有得一拼,加上萨仁, 那事情就更坏了。他完全不放心, 将童尘母子交到她手中。
童尘看出他的犹豫, 道:“博克托嫂子也常来看我,还有国君福晋在呢。”
听童尘说到另外两个姐姐,多尔衮悬着的心才放下,双手合握住她的手, “辛苦你了。”
童尘抽出一只手,按在多尔衮手背,“我辛苦什么,称得上辛苦的是你才是,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这么忙。上马要领兵出征,下马还要治理国政。”
她说着,一时有些哽咽。
孕期情绪不稳定,老公又真是自己的,多尔衮宵衣旰食,出则为帅入则为臣,其中辛苦,只有他自己和枕边人童尘知晓。
她忽然觉得多尔衮好辛苦。
好辛苦....
然后鼻子就忍不住一酸。
多尔衮看着童尘脸上晶莹的泪水,第一反应不是安慰她,而是有些木然的僵在原地。他就那么呆呆的望着童尘,一向反应可以说得上灵敏的他,现在一时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若眼前落泪这人不是童尘,而是别的什么人,他会觉得对方真装。感情,好像是一种虚假的东西。
都是可以装出来的,多尔衮经常和人演,也有很多人和他演,演着演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眼前这个人是童尘,他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我知道你,你是那个大....英雄多尔衮。”
她眼中的光亮,不会骗人。
作为蒙古的别吉,自己其实并非她最好的选择,多尔衮很清楚,他的竞争对手可太多了,据闻林丹汗都曾为自己的儿子,大元太子孔果尔额哲求娶过嫩科尔沁的女子。
大汗也还有那么多弟弟。
可她就是要嫁给自己。
没有太大的利益可图,甚至还需要牺牲最优选,她是个蒙古人,在婚嫁上,更倾向选择同种同源的蒙古部落。
是什么让她嫁给自己呢?好像,只剩下一腔热血,和感情。
她是这么,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第一次,有这么个人,将自己作为唯一而坚定的选择。
夭折的孩子,每家每户都有,孩子夭折了,父母还要继续活下去,对于体弱多病的孩子,父母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养育,却早都做好了失去自己的准备。
母亲喜欢健康的大儿子,父亲喜爱聪慧的小儿子,夹在中间又体弱多病的次子,不是不被爱,而是对比之下,总缺了一些。
羁绊那么弱,联系似在风中,一吹就散,很小的时候,多尔衮就觉察到了这一切,他努力想要证明自己。
他没等到向父母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异母的哥哥当权,自然也说不上什么兄弟情深,他很清楚,自己对于汗阿哥而言,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的能力。
弟弟们很多,有很多人可以做汗阿哥的贤弟,他得脱颖而出才行。
有了能力,就有地位与荣耀,目光接踵而至,起初,多尔衮会洋洋得意于那些注视,可开心之余,再一想,忽然又觉得不过如此,那些注视随地位而来,也会随之而去。
像是风中的沙,握不住。
童尘越想越难过,一头扎进多尔衮怀中,呜呜哭出声来,无他,心疼耳。
可不止大清是这样,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这样,不努力,就没饭吃。
他不努力,以后还怎么当摄政王?
童尘虽然不知道大清的历史,但关于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和守寡孝庄太后布木布泰的瓜,那是听过的。
看上的帅哥是瓜主本尊,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就是那个大....”
大坏蛋,要给顺治当爹,被顺治恨到骨子里,把你挫骨扬灰的大坏蛋多尔衮!
这话当然不能当着多尔衮的面说,童尘脑子飞快转了一圈,即将脱口而出的一长串,变成了——“大英雄多尔衮”。
帅哥是有魔力的,摄政王妃的含金量也是响当当的,至于跟布木布泰的瓜,那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多尔衮蓝颜衰退,她也不在乎了。
但嫁过来之后,童尘才发现,传言有假,布木布泰根本不是蒙古第一美人,她长得很端庄、大气,中等水平,算不上美人,相比之下,她的姐姐海兰珠更漂亮一些。
以及多尔衮跟布木布泰,压根没任何关系。
守寡的太后,总容易传被人造黄谣。
童尘是个肤浅的女人,多尔衮那张帅脸,她是越看越喜欢,而且多尔衮还很聪明,非常上道,有钱,大方,简直是梦中情夫。
如果以后有人采访童尘,问她是如何成为摄政王的。她一定会凡尔赛的说一句,“在他还是个普通贝勒的时候嫁给他。”
童尘的眼泪在多尔衮胸前晕开大片湿迹,多尔衮这才后知后觉,合臂抱住怀中人,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哭得他心里也莫名凝重起来。
童尘哭了一会儿,哭的口渴了,便不再哭了,多尔衮亲自倒了水,喂给她喝,水有些烫,他低头轻轻吹着,几丝若有若无的氤氲水汽散开,他看清童尘微微红肿的眼,是那么深邃,一眼望去,光芒无垠。
童尘见多尔衮盯着自己出神,擦了擦脸,问道:“我花掉的妆是不是没擦干净,还是说你觉得我脸上的斑不好看。”
于微怀孕的时候,脸上短暂长过一段时间的暗沉黄斑,到了童尘,她脸上的斑要比于微脸上更重些,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这个时代还没有不脱妆的粉底,只有细粉,敷在脸上,一哭一出汗,就全脱了,‘粉底’斑驳脱落,露出暗沉的黄斑。
童尘一抬眸,又见多尔衮盯着自己看,以为他对自己脸上的斑心存芥蒂,方才那点心酸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以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