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下一个版本原定的主线剧情,放在现如今的环境下,恐怕会争议过大。
“大家都知道吧,下一个版本要更新的是纳卡德的个人主线。”
靳楚钰将主线大纲投屏,“今天我们主要需要讨论一下,原定剧情是否要修改,要修改到什么程度。”
“我先来给文案的新同学讲一讲大致的剧情吧。”
“新主线中,玩家会受到反派组织的威胁,因为中毒而患上了兽人认知障碍,但她仍记得自己对纳卡德的感情。”
“在两种矛盾的认知下,她纠结万分。一方面,她无时无刻都会被纳卡德吸引,另一方面,认知障碍让她觉得爱上兽人是一种违背道德伦理的事情。”
“这样的设计,主要是想给玩家提供一种背德的刺激感。”
“而越是矛盾,越是阻碍重重,玩家和兽人男主的感情也就升温得越快。玩家最终也会发现,那个违背世俗也要去爱的人,就是命中注定的真爱。”
说到这里,靳楚钰转头看向姜璎,想让她补充一下。
然而她惊讶地发现,她居然涨红了脸,有些心不在焉。
“嘤嘤?”她戳了一下她的手臂。
“啊?”
姜璎将自己从剧情衍生的联想中拽了出来,狠狠将想象中宿珩模糊的样子从脑海中抹除,“哦哦——虽然这样写出来一定很刺激、很有张力,但是我们面临了一个现实的阻力。”
没有办法不改。
无论她们有什么坚持,但考虑到要让公司和员工们生存下去,这就是现实。
这已经不是她们两个人的游戏了。
而想要用一个游戏来呼吁人类与兽人改善关系,向联邦公民传递种族平等的观念,实在是太过理想了。
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又如何能被她们的三言两语打消?
在游戏上线的第一年,姜璎和靳楚钰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们或许有魄力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但却不能搭上整个团队。
除此之外,她们还能做些什么?
在这样紧张的战争环境下,总有一天需要有人站出来,去保护她们身边的人类与兽人朋友。
靳楚钰总有一种预感。
就如同当年两人一拍即合一样,在不久的将来,她和姜璎也会做那个站出来的人。
“嗯,是的。”靳楚钰重新接过话来,“如今的社会环境,恐怕不太适合把剧情中的反派组织和'兽人认知障碍'这种影射现实的敏感元素放进去了。”
她叹了口气:“不过初版的剧情已经完成,其中的CG也已经投入制作。现在要改的话,对于文案和美术来说都是巨大的工程。我们先来讨论一下,该怎么修改最节约成本吧。”
……
一场讨论下来,姜璎感觉自己好像参与了一次国际政治与战争会谈。
走出公司门,听到宿珩来接她时,她有些犯低血糖,一下子没站稳,直直扑进了他的怀里。
“没事吧?”宿珩低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这又是一个过于亲密的动作。
似乎他再低一点头,就能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然而兽人的胸膛宽大而温暖,竟让她生出一种“流连忘返”的感觉,与姜璎内心的抗拒纠缠不清。
“吃点这个。”
他的声音过于可靠。
与此同时,他灼烫的指尖触到她掌心的皮肤,只一瞬,立刻就收走了。
她怔了片刻,才发现她的手心里被塞了一颗糖果。
而他塞进糖果又即时收回的手,让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物理距离上,又不声不响地拉开了一些心理距离,这恰好平衡了姜璎的纠结,让她那种抵触的感觉有所收敛。
她这才得以安静地靠在兽人的怀中。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个?”她将糖果剥开,想象着它会是怎样流光溢彩的颜色,就着玻璃糖纸的沙沙声,将那颗甜滋滋的糖果塞进嘴里。
居然是她喜欢的味道。
他是怎么猜到的?
“你以前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有时候出门脸色也不太好。”
宿珩顿了一下,极为自然地伸手从她手里拿走那片剥剩下的糖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我每天都会带几颗糖在身上。”
又是那种……被逾越的感觉。
说不上讨厌。但是总因为道德约束而感到不自在。
姜璎垂下眼:“以后不用再这样啦,这不是导盲犬的职责,我们的合约里没有写这个,你不需要这样关心我的。”
“……”
宿珩不说话了。
她可以一路摸上他的眼睛,关心他有没有哭,他却不能抱着她牵着她,甚至不能因为关心她会不会低血糖,而每天带着一颗她喜欢的口味的糖果。
这种模糊不清的认知障碍标准和单方面的双标,让宿珩哭笑不得,而又无力辩驳。
而或许是她的疏远太过明显,两人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而刚到了家门前,宿珩就忽然又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在电梯口站定。
“怎么了?”
姜璎以为他又想做什么让她为难的事,语气有些生硬。
宿珩并未直接回应她的问题。
他看向门边,微眯起眼,表情冷漠,透着些领地被入侵的攻击。
以一种护食的姿态,不动声色地将姜璎挡在身后。
他凛声说道:“靳医生,有什么事吗?”
来的人不止靳储昀,还有几个联邦的人。他们转身的同时,姜璎也听出了在她家门口的人数。
靳储昀此次来,显然并不是以心理医生的身份。
他并未和宿珩打招呼——这样的举动对于平日里彬彬有礼的他而言,属实有些失礼了。
除此之外,他还戴上了本来只有问诊时,才会戴上的那副金丝眼镜。双眼掩在镜片之后,看不出情绪,这让他温和的声线也减淡了不少。
而在看不见的姜璎耳中,却与平时无异。
“阿兰因已经被带走了。”
他温和地微笑道,“姜璎,我将以私藏通缉犯的名义,将你带回联邦。”
话音刚落,靳储昀就被迅速出现在他面前的宿珩掐住了脖子。
兽人烟灰色的双眼中猩红尽显:“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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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诶嘿,文案的下一个阶段要来啦[狗头]
之后(还有一段剧情没那么快[求你了] )妹和狗的关系会有一个较大的转变
第45章
从宿珩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令一旁的联邦工作人员退到楼梯一角,不敢靠近。就连被他排除在威胁范围外的姜璎,也感受到了那股逼人的压迫感。
那一瞬间,她忽然从她从未读懂过的兽人的情绪中, 感知到了他此刻的想法:这些人, 真的会死在他手下。
姜璎抬起手,踉跄地往两人发声的方向摸索。
从电梯间到家门口,不长的距离, 熟悉的路线,却在她此刻万分紧张的心境下变得陌生。
她一头撞上宿珩的后背,顾不上额头的生疼,紧紧攥住了他身后的衣摆。
“阿珩,你先别冲动。”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们先听靳医生怎么说。”
因她在身边,宿珩收敛了一点戾气,但仍掐着靳储昀的脖子,丝毫没有退让。
他其实清楚,今天来的是靳储昀,而不是其他人,说明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靳从悯父子不和的传闻确有其事。
如今看来,极大可能是靳储昀越权行事,赶在靳从悯有动作前, 先一步介入。
而阿兰因所谓的通缉也只是临时的, 他若没有与厄加帝国勾结, 总会洗清嫌疑。联邦此举,只是为了在大战之前架空兽人在联邦的军事权利,以此避免任何带兵倒戈的可能。
无论如何,靳从悯不会给自己的政治生涯留下一个“培育帝国卧底”的污点。
但如果他真的伤了靳储昀,甚至杀了他和他带来的人,那才会是靳从悯能拿出来做文章,进一步挑拨人类与兽人之间关系的导火索。
理智虽如此判断,可真当有人想从他面前带走姜璎时,他仍旧没有控制住那一时的冲动。
从无法控制靠近她,到掌控不了自己因她而愤怒的行为,这似乎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他的基因本就不稳定,极容易陷入狂化状态。
如果没能及时控制,他很有可能会失去人性,失去理智,只剩下兽性。
可尽管如此,他仍未收手。
“你只准备这么几个人,就想与我抗衡?”
靳储昀面不改色,好似被牵制住的人是别人。
他垂眼笑了一下,而与此同时,那几个被他带来的联邦的人忽然昏倒。
几声倒地声吓了姜璎一跳,她下意识去摸索宿珩的胳膊,发现他那只完好的手臂扔抬起,正限制着前方的靳储昀:“阿珩,怎、怎么了?”
“不是我。”
宿珩眯起眼,神色戒备地看向靳储昀,“是这位靳·医·生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