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到底是我吃过的米比你吃的盐多。”赵云珍回头看眼陶华,嫌弃归嫌弃,也无计可施,毕竟大儿子在部队大院上班,为了前程,军婚不能随便离。
傻也有傻的好处,更好拿捏,赵云珍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小华,不是妈乱嚼舌根,咱就事论事,你们景医生要是省油的灯,能一调过就攀上了陆师长的高枝?指不定用了什么下三滥手段。”
“不能吧,景医生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还是太年轻了,老话不也说,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景医生看着高傲自持,谁就能保证她晚上不会狐狸精俯身,反正陆家这几天就她和小郑两个人,孤男寡女……”
婆婆越说越激动,声量越来越大,陶华怕被隔壁听到,赶紧打断:“妈,快别说了。”
“瞧你没出息样,她敢做,咱娘俩还说不得了。”儿媳妇在保健科工作清闲,一大半时间都在和同事唠家常,到时候景渐宜这事儿一经传开,可就有好戏看了。
赵云珍还想多说两句,一楼东南角的房间传来小孩儿的哭声,是程家的宝贝大孙子睡醒了。
“小雨醒了。”陶华一转身,就被洗完手来不及擦手的赵云珍拉住,“你去干嘛?小雨又不要你,看到你只会哭更凶,我还得哄半天,不嫌麻烦啊。”
陶华被甩开,看着婆婆小跑出去抱自己儿子,她苦笑一声,走到洗菜池,拧开水龙头,一遍一遍地搓洗着自己刚被婆婆拉过的手腕。
手腕被搓红了,眼眶也红了一圈。
*
吃过晚饭,姜如雪和景渐宜出门遛弯消食,看到陶华在隔壁院子里带娃,胖嘟嘟的小男孩,两岁左右,坐在木马上玩耍,脸上的婴儿肥跟着晃,怪可爱的。
姜如雪走到篱笆墙边,笑眯眯地招呼道:“小华,你家儿子养得真好,那脸看着就好摸。”
就差脑门上刻上大字:给我摸一个,求求~
陶华往屋里看了眼,婆婆正在张罗一家子吃饭,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便抱起儿子过去。
姜如雪很轻地在小男孩脸上捏了一把,手感太好了,有福同享,她拉起景渐宜的手去摸了一把,景渐宜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毫无波动的眼睛有过亮光,精准地评价:“像布丁。”
姜如雪用胳膊肘碰她一下,“想吃布丁了?”
景渐宜看似无欲无求,却是十足的吃货,除了喜欢吃川菜,还有就是甜品,这也是上辈子景渐宜全力支持她开咖啡馆的最主要原因,当不当老板无所谓,重要的是咖啡馆的甜点可以敞开了吃。
景渐宜诚实地点头。
“明天给你做。”想当初为了给闺蜜准备有新意的三十岁礼物,姜如雪找咖啡馆的甜点师傅学了一个月,终于在景渐宜过生日那天,亲手做了三十款不同的甜点送给她。
“好。”景渐宜好久没吃到闺蜜做的甜品,不由地已经开始期待上了,眼神更亮了。
和上班时不言苟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陶华忍不住地打量。
景渐宜看向她,神情恢复如常,“小陶,明天保健科要在大院开展儿童接种疫苗,记得早点来科室做准备。”
“知道了,景医生。”儿子被婆婆养得白胖,抱久了,胳膊有点吃力,陶华调整抱姿,手肘不小心碰到儿子的额头,程雨哇地哭起来。
陶华吓坏了,赶紧哄,程雨不卖她面子,哭得更凶。
赵云珍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抢过孩子,抱在怀里,一边哄一边数落儿媳妇不会带孩子,她才不在一会儿功夫就把孩子弄哭,家里什么事儿都得她来,想要她的命吗?
陶华可不敢要婆婆的命,不停道歉。
赵云珍继续把人骂得狗血淋头,姜如雪看不下去,好言相劝,“这不是能者多劳吗,谁让你是大院公认的三好婆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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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血脉觉醒
辛苦争来的“三好婆婆”这个名声,赵云珍真是又爱又恨,既让她很有成就感,也压得她喘不过气。
“要你管!”赵云珍冲姜如雪翻了个白眼,然后让儿媳妇拿来背带,将大孙子捆到自己背上,程雨两岁一个月,已经有三十斤,比同龄小孩儿重个七八斤,把瘦小的赵云珍压得挺不起腰。
明明年纪和姜如雪她们差不多,看起来却像个五六十岁的佝偻老妇。
程雨还在哼唧,赵云珍就背着他,一颠一颠地哄着,陶华想要帮忙,她让她进去吃饭。
陶华没办法,闷着头进屋了。
姜如雪最后看了一眼赵云珍,故意提高音量地喊景渐宜:“走咯,消食去了。”
气得赵云珍脸都红了,她忙活了一下午,把饺子包好煮好端上桌,还没得到吃呢,姜如雪她们就已经吃饱喝足出去遛弯了,她们都为自己家奉献了什么?
走出首长楼,姜如雪回头看了眼还能在外面哄孙子的赵云珍,不理解地问:“你说她干嘛不进屋哄?院子里多热啊。”
“怕打扰家里人吃饭。”景渐宜猜测。
“无药可救了,换做我,辛苦做好饭,不等我就开吃,我非得把桌子掀了。”姜如雪说完笑出声,“哈哈哈……亏得我不会做饭。”
小时候奶奶想她学做饭,被她妈严词拒绝,说一个女孩子一旦学会做饭,嫁人后就一辈子离不开灶台。
奶奶教育妈妈:不会做饭,以后还怎么嫁人?
爸爸站出来维护:不嫁就不嫁,我和她妈养她一辈子。
后来爸妈意外离世,景渐宜抱着眼睛哭肿了的姜如雪说:“我养你一辈子。”
“她倒为家里人着想,可是,家里没人管她死活呢。”景渐宜说。
“都是她自个儿惯出来,而且引以为傲,不说她了,算算时间,景招娣她妈明儿个也该到了,你不请个假在家做迎敌准备啊?”
何春莲不是景耀祖那个蠢货,没那么好对付,用一句话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怎么准备?”景渐宜诚心请教,她动手能力不错,但对骂一窍不通,而何春莲最擅长的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耍浑。
姜如雪挑眉,“我教你一招。”
找个一处没人的地,食堂后面的一栋废楼。进去后,姜如雪活灵活现地演示了一遍,看得景渐宜一愣又一愣,扫视周遭,“是不好意思才跑这里演示吗?”
“不是啊,”姜如雪矢口否认,“这是咱的秘密武器,不得保密啊,要领都学会了吗?来一遍。”
做出邀请的姿势:该你表演了。
废楼地面不干净,姜如雪裤子上都是灰尘,景渐宜帮她拍干净,有话直说:“有没有体面一点的?你刚刚那个,我做不出来。”
姜如雪嗤笑出声,“咱是谁?中国女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到一定年纪就血脉觉醒的技能,有什么做不出来?”
景渐宜仍是为难。
姜如雪拿她没办法,“哎呀,算了算了,不勉强你了,明天我和何春莲对骂,你就负责搭把手。”
景渐宜表情淡淡活动手腕,她最擅长的就是动手,“好。”
“咱一文一武,干她!”姜如雪势如破竹。
*
周六,又是艳阳天,为保证下半年第一次儿童预防接种活动顺利开展,军区附属院保健科医护人员全体出动,一大早就在中心广场忙活起来,挂横幅“人人防疫,从我做起”,搬来长桌长凳,搭建了临时接种站,两名护士负责接种,两名医生负责讲解宣传。
景渐宜手持大喇叭,声线温柔不失力量:“小儿接种脊髓灰质炎疫苗,是我国当前预防脊髓灰质炎最主要而有效的措施,家里小孩儿全程接种脊髓灰质炎疫苗后,身体即可产生抗脊髓灰质炎病毒的持久免疫力,保证他们健康茁壮成长。”
临时接站台前已经围了不少人,正值暑假,小孩儿和家长占一大半,剩下一小部分是凑热闹的大爷大妈。
听了景渐宜的讲解,就有站在前面的家长问:“我家小孩儿去年才接种了这个叫什么脊髓灰的疫苗,今年还要接种吗?”
“接种脊髓灰质炎疫苗总共分为四次,第一次在孩子出生的第2个月,第二次在4个月至6个月,第三次在1.5岁至2岁,第四次在4岁至7岁,前两次为基础免疫接种,后面两次是加强疫苗,家长们根据自己孩子实际情况来定,实在不清楚的家长可找刘医生具体咨询。”
“哦哦,那个,刘医生,我在娘家生的孩子,上个月才回大院,两个月大的时候没接种第一针疫苗,现在马上五个月大了,该接种第一针还是第二针呢?”
“刘医生,你们接种的这个脊髓灰到底是预防啥病的啊?”
“小儿麻痹症!我家祖祖辈辈都没得过这病,我孙子是不是就不用接种啊?他最怕疼了。”
……
虽说大院接种疫苗为免费,但住这里的人家条件都算不错,大不稀罕占这点便宜,反而更在意家里的小孩,问题势必一箩筐,景渐宜和刘医生逐一解答,恨不得一人长八张嘴,光是讲解宣传就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姜如雪坐在不远处树荫下,打了两三个盹起来,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阳光刺眼,她抬手搭在眉骨往中心广场望去,终于排起长队开始在接种疫苗了。
“妈,今天是儿童疫苗接种,咱家又没小孩子,天这么热,我们还是回去吧?”罗香玲挨着姜如雪坐在小板凳上,用力地扇着手里的蒲扇,这样婆婆和她都能凉快一些。
“我等人,你先回去。”姜如雪再看时间,吴小卫去火车咨询过了,从何春莲老家来这边的火车两天一班,早上七点就能到火车站,火车站离大院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何春莲怎么还没到?
罗香玲伸着脖子张望,“您等谁啊?公公吗?”
“不是你公公,一老太婆,你景婶子的妈。”
罗香玲眨眨眼睛,透着一丝担心,“景婶子的妈不是很厉害吗?景婶子把她弟弟送走,她妈找上门肯定没好事。”
姜如雪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你妈更厉害,你呀,就等着看好戏吧。”
此时,军区大院门口对面的公交站台,一个圆脸粗膀子的小老太,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哪怕年过六十,也丝毫不影响她过马路的利索劲儿。
“同志,这里是部队大院,非在职人员及其家属禁止进入。”威严的哨兵手握微冲拦住硬闯的小老太。
小老太看到枪,吓一大跳,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捂着胸口后退两步,另一只手指着哨兵就问:“干嘛干嘛你?吓到老太婆,你赔得起吗?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儿子是谁吗?”
在重男轻女的何春莲眼里,三个闺女都是赔钱货,只有儿子才是心肝宝贝,所以不管闺女再有出息,早晚都得便宜婆家,但儿子不一样,是光宗耀祖的唯一希望。
景耀祖被调来青州的部队大院,何春莲在老家逢人就显摆,只说儿子的本事,女儿的关系,她是一字不提。
周国立看人穿着打扮,实在不像大院哪家干部的亲戚,将微冲收回去,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何春莲伸着脖子,双手叉腰,扯着大嗓门自报家门:“我儿子,景耀祖!”
景耀祖的老妈,不就是陆师长的丈母娘,周国立理清其中利害关系,立马对何春莲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何春莲高兴坏了,果然还得儿子的名字好使。
“阿姨,您去岗亭做个登记就可以进去了。”周国立语气变得和善起来。
第一回 来大院,何春莲分不清方向,只能一路打听,对方一听是陆师长的丈母娘,可热情了。
亲自带路,路上闲聊,看小老太兴致冲冲,就问:“老姐姐,你儿子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啊?”
“不就选上陆师长家的勤务兵这事儿吗,我这当妈的能不知道,不瞒你们说,我家耀祖一出生仙婆就给他算过了,是将相之才,以后要当将军的,勤务兵委屈他了。”景招娣知道儿子往家里打了电话,肯定会害怕得重新选她家耀祖做勤务兵,不然刚才那个看门的小伙子也不会一听她儿子的名字就巴结她。
这两天她在火车上,她家耀祖才没能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何春莲这么想。
“老姐姐,你儿子已经不在部队大院了。”
“他不是去陆家当勤务兵了吗?”
“事情是这样的……”路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景家姐弟的事跟何春莲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