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回过头,因为阳光刺眼,他举手齐眉,向罗锐挥了挥手。
李农抢向一步,跑过去,握着陈浩的手。
人的名,树的影,青鬼陈浩可是李农视为偶像的刑警支队长。
双方寒暄一番之后,罗锐看向斜坡下面的荒地。
荒地里,几个手持铁锨的民警,正在轮流挖掘泥土,赵明戴着乳胶手套,站在旁边,眼睛紧盯着地面。
陈浩拍了拍罗锐的肩膀:“幸好你让兰汉文开了口,不然真找不到这个女孩的尸体。”
“田盼盼。”
陈浩皱着眉:“什么?”
罗锐道:“女孩的名字叫田盼盼。”
“我明白了。”陈浩点头。
罗锐看了看四周,问道:“没看见这里有枫树。”
“哪有什么枫树啊,我刚不说了吗,幸好你让兰汉文开了口。
案发当天,不是下暴雨吗,会宁市内涝严重,枫叶肯定是顺着雨水冲到街道上的,兰汉文只是恰好踩着鞋底了。再说,枫树一般都是种在城市里,荒郊野外哪里会有这种树。”
李农立即拍马屁道:“陈支英明,这个都被你想到了。”
陈浩撇了撇嘴,道:“论破案能力,还是你这个下属最强。”
他看向罗锐,后者已经走下了斜坡。
罗锐向赵明点点头,然后向一位民警道:“你歇会,我来吧。”
他拿过铁锨,开始掘土。
五年!
15岁的田盼盼,被埋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五年,野草和树根早已在泥土里生长,盘根错节,像是织成的大网。
罗锐用力的挥动着铁锨,满头大汗。
直到往下挖掘两寸之后,一群昆虫立即从泥里钻了出来。
罗锐赶紧住手,赵明也打了手势,阻止民警继续往下挖。
昆虫对尸体和血液非常敏感,一般命案一发生,甚至才几分钟,昆虫就能闻着味道而来,并在尸体上产卵。如果尸体弃于野外,首先到达的昆虫是蚂蚁,蚂蚁只吃新鲜的尸肉,不吃腐烂生蛆的尸肉。
有虫的话,毫无疑问,下面肯定埋着尸体。
赵明和徒弟接手,开始捉虫,到时可以用以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和死亡时的状态。
埋尸是一个很辛苦的活儿,很难把尸体埋的很深,泥土越往下挖,就越硬。
如果是单人作案的话,就更加困难。
影视剧里常见的桥段是,凶手拿着枪,威逼受害者自己挖坑,坑挖好以后,一枪把对方崩掉,接着就可以轻松的埋土。
埋土也是一个技术活,因为挖出来的土,不管你再怎么回填,也会有多余的土出来。
所以很多时候,就要把多余的土向其他地方抛洒,以免埋尸的地方出现一个土包。
要知道,千年前,成吉*思汗的坟墓至今找不到,就是他的棺椁下葬之后,他的勇士们,挥赶成千上万匹马,在他坟墓上踩踏,然后撒上草籽,来年春天,就再也没人能找到他的长眠之地,至今也是一个谜。
兰汉文显然也知道埋尸应该注意哪些,所以他挖掘的不深不浅,浅的话,可能被野狗什么的叼出来,或者被雨水冲刷出来,太深的话,自己的体力又扛不住。
三尺,三尺再深一点就好。
田盼盼的尸体终于被找到,首先露出来的,是她的头颅,然后是双脚。
当然,她的尸体早已腐烂。
罗锐拄着铁锨,站在远处,看着赵明一点点的往外掘土。
斜坡上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风,把哭声传的很远,很远。
田盼盼在离家五百米的地点失踪,离埋她的地方不到半公里。
她的父母闻讯赶来,跪在地上,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
没人能想到,失踪五年的田盼盼,就埋在家的附近。
但相比邝梅和田盼盼,严笑依旧还未被找到。
会宁市组织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在河里搜寻了整整一周,依旧没打捞起她的尸骨。
这条河,离临江很近,大家推测,可能是几年前的洪水,把她的尸骨冲到了更加宽阔、流速更快的临江。
邝梅和田盼盼的尸骨被交还给其父母,魂归来兮。
但,警方依旧没有找到严笑的尸体。
罗锐的七中队也参与了搜寻,在漫长的时间之后,无果。
最终,大家决定了放弃。
快艇顺河而下,一只鸟从波光粼粼的水面掠过。
罗锐抬起挂着脖子上的相机,把它拍了下来。
那是一只自由的鸟儿……
第37章 升职
深秋,气温骤然降低。
特别是沙河县,高海拔的地方,做两人运动,还得穿着裤衩子,怕冷。
莫晚秋钻进被窝里,用手弹了弹那展翅欲飞的雄鹰,道:“去洗一洗!”
“懒得洗!”罗锐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
莫晚秋咬了咬银牙,双颊红透了,头发凌乱,唾骂道:“脏死了。”
罗锐笑道:“那你刚才怎么没觉得脏?”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老娘已经进入贤者时间。”
“切,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是偷偷溜出来的?”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不溜出来咋办,我妈和你妈,天天都围着那个菜园子和花圃吵架,这个说种菜好,那个说要种花,两个老太太,别的还好,还能和和气气的相处,一到后院,非得分个好坏和高低。罗叔和我爸,恨不得搬出去住。”
“那可别!”罗锐若有所思的道。
莫晚秋刚经历过春风化雨,虽然雨并没流进沟渠,全被兜住了。
“你是担心农叔太有魅力,怕她们把持不住?”
罗锐瞥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是担心他们的安全。”
“哦。”
这么一说,莫晚秋立即端正了自己邪恶的思想,罗锐到底是得罪太多人,要是像上次那样,有什么人来报复,那就糟了。
莫晚秋咯咯一笑,躺在罗锐的怀里,看了一眼卧室,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但门对面还有个卧室。
这个屋子是罗锐租的,沙河县毕竟是县城,没什么大户型,两室一厅,也不过七十平米。
莫晚秋忍不住寂寞,这次出来,带上了农英。
农英就住在对面的卧室。
“我给你讲,英姐,到现在还没谈过男朋友。”莫晚秋低声嘀咕道。
罗锐没兴趣听。
莫晚秋神秘兮兮的道:“她至今都没春风化雨过。”
“石女?”
“什么呀!别乱说,英姐以前倒是有一个喜欢的对象,但那人后来死了。”
罗锐皱了皱眉,敢情农英还是一个情种?
“好像是被人杀了。”
“这……凶手抓住了吗?”
莫晚秋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具体的她没说,我是和她一起泡澡的时候,她和我讲的。”
罗锐挑了挑眉:“你还和她泡过澡?”
莫晚秋咯咯一笑::“那是当然,那么好的浴缸,不用多可惜,你又不在家。不过英姐那身材可真棒,我看着都流口水。”
罗锐没再搭理,把脸埋在莫晚秋的凶前,使劲蹭了蹭,然后安然睡去。
翌日一早,莫晚秋回省市。
她们开的是罗锐以前那辆红色马自达,莫晚秋坐在副座,望向车外的罗锐,道:“安分点,别乱勾引良家妇女。”
罗锐翻了翻眼皮:“胡说什么呢。”
莫晚秋瞧了一眼四周,笑吟吟的道:“反正,每个月回来交八次公粮,你看着办。”
罗锐吞了一口唾液:“八次?我一个月才几天假?”
“一次交八回不就得了,实在不行,你好好练练口技,口技也算。”
罗锐听的双眼充血,恨不得把莫晚秋拖出来,扛上楼去。
农英站在车尾,犹豫着要不要关后备箱,假装没听见这两人的骚话。
这县城的房子,睡了一夜,安静是安静,但它不隔音啊。
咿咿呀呀的声音,嘿嘿哈哈的响了大半夜,农英整晚都没睡好。
莫晚秋早上起来神采奕奕,脖子上全是草莓印,就连臀儿上也是。
农英都没眼看这两人,终于,她还是把后备箱关上,走到车边。
莫晚秋赶紧闭嘴,罗锐也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