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丽的眼睛被烫了一下,忍不住紧盯着那群人。
叶眉察觉了她的异常,也跟着望过去:“这……”
她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眼睛没看错吧?那些人是……”
谢婉丽赶紧插话道:“别说名字。”
叶眉立即点头:“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些人之中,谁是红光资本的幕后老板?”
谢婉丽犹豫了许久,放低了声音道:“那个高个子,最年轻的那个,看见没,两手插兜,像一个大学生,他就是我老板。”
“他?”叶眉眼珠子都差点掉下去了。
谢婉丽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震惊:“怎么?你认识?”
叶眉摇头否认:“不认识,不认识。”
她话音刚落,对方突然望了过来。
那人眯着眼,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虽然他站在人群中,却像是身处暗夜密林的野兽,眼神锐利,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叶眉赶紧把视线转过去,只觉得胸口涨得的厉害。
谢婉丽瞧了她一眼,撇撇嘴,又把身体往前挺了挺,尽管如此,也膨胀不起来,手都不能盈盈可握。
……
……
一个小时后,广兴市,城郊的农家乐。
这个地方有一个天然湖泊,四周荒僻,鲜有人烟,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当初,罗锐就是在这儿,把魏群山的30斤大鱼给放跑了的。
魏群山每次说到这事儿,那都是痛心疾首的,重量自然也要往上翻几倍,这加码下来,就变成了此鱼重达30斤。
“老魏,你就胡咧咧吧,上次还是10斤,一年都不到,就变成30斤了,要是等罗锐这小子当上了支队长,你这鱼恐怕都重达60斤了。”
胡长羽一边给众人倒茶,一边开着玩笑。
魏群山撇撇嘴:“老胡,本来就是30斤,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尽说瞎话。”
“嘿嘿……”胡长羽不和他争,他把朱勇的茶杯给倒满,然后道:“总队长,尝尝看,今年的新茶。”
朱勇提了一杯,抿了抿嘴:“味道是不错啊,冬天就是要喝大红袍,养胃。”
“那是自然,等开了春,我送您一盒龙井。这个雨前龙井,在每年谷雨时间采摘,味道是最好的。”
朱勇放下茶杯,用手点了点他:“老胡啊,你的为人我多少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自从你调到省市来,我连你的茶叶沫子都没尝到过,你现在是唱的哪一出?”
胡长羽瞥了一眼魏群山,后者也是饱含深意的看向朱勇,朱勇轻轻地往湖边望去。
这个时候,罗锐站在湖边,正指挥着农山,把从市场里买来好几筐的十几斤重的大鱼,放进湖里。
在他们的身边,青鬼陈浩、杜峰、廖康、以及康柏林一行人坐在小板凳上,人前插着两支鱼竿,齐头看向罗锐的骚操作。
“瞅啥呢,没见过放生?”罗锐双手戴着长袖乳胶手套,和农山弯着腰,抬着一筐十来斤翘嘴,小心翼翼地倒进湖里。
杜峰舔了舔嘴:“罗锐,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们是野钓,野钓懂不,你这样搞,让我们很为难啊。”
廖康也黑着脸:“是啊,野钓玩的就是一个技术,你这个太残暴了。”
陈浩抽着一支烟,吐了一口烟雾,笑道:“你俩就装,我不信待会鱼上钩,你们不动杆子。”
罗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直起身来:“浩哥这话说的没错,你们钓你们的,我放我的,再说,我也不是给你们放的。
我要是不让魏狐狸钓尽兴了,他一辈子都会嫉恨我,你们要是想比试,就赌鱼漂沉下去了,谁能忍住不动杆子。”
廖康咂咂嘴:“这也太狠了吧,就像美女脱光了衣服,还不让人看。”
杜峰嗤笑一声:“你别说,罗锐这主意还真不错,咱们搞抓捕的,有时候蹲嫌疑人时,抓早了确实会漏掉大鱼。”
罗锐把最后一筐鱼给放掉,脱下乳胶手套,拍了拍手:“杜老板还是有思想觉悟的。”
他说这话时,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闷不吭声的康柏林:“老康,哭丧着脸干啥,明天就是除夕了,你们家老万还没出院?”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万局辞职了。”
罗锐眉毛一挑,万明霞这是自信心受挫,受了打击,不过辞职的话,这也算一个狠人。
要知道能混到她那样的职务,一百个人当中,一百零一个都不会辞职,退休后的待遇那是没得说,更何况……是吧?
罗锐心里唏嘘了一番,这也间接说明万明霞有心无力,估计也是愧对因为她的举措,牺牲的那两位下属。
陈浩拍了拍康柏林的肩膀:“想开一点。”
康柏林把耳朵上夹着的香烟取下来,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后,悠悠道:“就不知道谁会来临江市,希望能把局面打开吧。
说真的,自从从陈队和胡局手里接下这个摊子快两年了,我们都是有心无力啊,每天面对的新发命案都忙不过来,更何况那些陈年积案。
以前在陈队的带领下,临江市的破案率都是咱们省前三名,你们看看现在,一落千丈,都是倒数几名了。”
杜峰也心有戚戚焉:“我们的情况也和你差不多……”
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看了一眼罗锐:“不过幸好,有罗锐的刑事小组在,大案要案交给我们就行,我们现在抓的都现行犯,人证物证齐全,随便审一审,案子直接移交给检察院。”
现行犯是非现行犯的对称,是指正在预备犯罪或实行犯罪以及犯罪实施完毕后,即时被发觉的犯罪,一般是指犯罪人尚未脱离现场即被发现。
陈浩身为这群人的老大,向康柏林安慰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春节后,新来的领导肯定会力挽狂澜,整顿一番的。”
“希望如此吧。”康柏林点点头,把手里的烟头扔在脚下,用力踩了踩。
不多时,四个人的鱼钩便开始上鱼,一个个脸都笑歪了,不停地拉着杆子。
罗锐在一边干着急,一边大声吼道:“老廖,你这条鱼超过十斤了,给我放进湖里,这是我留给魏局的。”
“想得美,我出门时背着鱼竿,左邻右里都知道我出来钓鱼了,咱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再说,明天晚上的年夜饭,鱼不缺了。感谢金主,感谢!”廖康呲着牙,把十斤重的翘嘴放进鱼护里。
康柏林先前一脸郁闷,这时,也捞上来一条五斤重的甲鱼,一扫之前的郁闷。
他哈哈一乐:“甲鱼好,罗锐,你能不能放一些老母鸡让我们抓?我这还差点食材,甲鱼和老母鸡煲汤,那滋味,啧啧……”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郁闷的走到一边,对这四个人恨得牙痒痒。
农山凑上来,低声劝慰:“老板,咱放的太多了,我看着也心疼,要不,我去找几根鱼竿,咱们也钓一钓?”
罗锐抱着手臂,一边望着湖中心的农家乐,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心疼啥,这四个人明天晚上的年夜饭上,都是我提供的食材,怎么也得感谢我,是不?”
农山挑了挑眉:“是。”
“对了,咱买的野生翘嘴,你藏着的吧?”
农山点头:“搁在咱们后备箱呢,活蹦乱跳的。”
“行。”
……
……
此时,湖中心的农家乐里,几杯热茶下肚后,胡长羽沉声道:“总队,我就直说吧,我和老魏是从临江市出来的,看着这临江市现在的治安,我们的心也很痛,这个罗锐呢,您也看着他成长的。
沙河县这个特大连环杀人案,他做的很漂亮,您看是不是,他再往上……”
朱勇眨了眨眼,沉吟道:“老胡啊,我实话说吧,其实早在表彰大会时,我们都已经研究了这个事情。
不止是我看着他成长的,吴厅也是如此。
但是你们先前也看见了,罗锐除了现在的身份,还是红光资本的幕后老板,他要是不舍弃掉这层皮,难办啊。”
胡长羽眉头紧皱:“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家公司和罗锐没有任何关联,法人代表也不是他。”
朱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有纪律的部队,对在职民警也有明确的要求。”
魏群山摸了摸后脑勺:“总队,他连剪彩都没上台,要是正儿八经的论,这公司根本就和他不沾边。”
朱勇没有松口:“要是真说和他没关系,那他住的别墅,开的豪车,他银行卡里的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魏群山小心翼翼地道:“要这么说,那他只是找了一个有钱的女朋友和老丈人,而且双方还没结婚呢,他的开销都是女朋友提供的,这总没错吧?”
听见这话,朱勇冷笑一声:“老魏,罗锐私下里叫你老狐狸,他还真没说错。”
魏群山的脸立即冷了下来:“呵,他真这么叫我,这个兔崽子!”
“别装了,说吧,你们想他去哪儿?”
胡长羽和魏群山互相对视一眼,前者用手指头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三个字。
朱勇瞄了一眼,心想果然,他点点头:“我说啊,你们俩是在为他好,我明白,这小子的能力也有,我也想他往上升一升,但咱们可能是在害他。
诶……这事儿……明天除夕,叫他今天晚上去见见人,认认门。”
“那敢情好,你们先做,我去给明天晚上加加餐。”魏群山见事情商量下来,提起脚下的渔具,迫不及待的就往湖边跑。
见湖边几个人不停地拉杆子,他一边跑,一边喊:“那个谁……杜峰,你滚蛋,坐我的小板凳干啥,我先前打得窝,全让你们霍霍了,赶紧让一边去。”
……
……
是夜,罗锐把车停在大院门前,心里一阵忐忑。
从门前往里面望去,院子里树木林立,枝叶层层叠叠,根本看不见楼房。
时不时的,还能听见清脆的鸟叫声,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这鸟是从哪里来的。
大门前必须刷卡才能进,不是里面的业主,还必须打电话给对方,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人证一致才能进。
罗锐手里什么也没拿,他只是出示自己的证件。
两个穿着大衣的保安瞄了一眼,对他的身份嗤之以鼻:“找谁?打电话给人家,我们确认后,才能放你进去。”
罗锐瞥了一眼进出的人群,真的是往来无白丁,自己啥也不是。
于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拨通了那个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保安队长。
这人接过电话,只是听了一声,身体赶紧就立正了。
这里面的保安可不是社会闲杂人员能当的,都是退下来的老手。
几秒钟后,保安把手机还给罗锐,态度一下子变好:“进去直走,右转,领导住在一号楼,301。”
罗锐点头:“行,谢谢啊。”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