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蓓抿了抿嘴唇:“她说要杀了我们。”
许纯良道:“她为什么这么恨你们?”
何蓓道:“不是恨我们,对所有人都这样说,这样吧,等会儿你见到她就明白了。”
许纯良道:“除了你们和孟家人,还有其他人过来探望她吗?”
何蓓道:“没有,除了医生定期来随诊没有其他人过来探望,孟家应该不想让外人知道,孟婧媛的状况也不适合外人过来探视。”
许纯良道:“平时照顾她的都有谁?”
何蓓道:“接触她最多的是我们三名护士,不过患者发狂的时候,就需要其他人帮忙。”
许纯良道:“明白了。”
何蓓看了一眼时间,表示自己应该去例行检查了。
许纯良提出和她一起过去,孟婧媛住在三楼,正常来说,三楼本应该是采光最好的地方,但是因为人为的遮挡,这里反倒成为光线最为昏暗的地方。
走廊灯光暗淡,让人不禁生出一种压抑感,孟婧媛的房间位于走廊的尽头,方位处于别墅的西北角。
孟京来并没有陪同他们一起进入孟婧媛的房间,来到三楼就停下脚步,向许纯良道:“小许,你过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着。”
许纯良看了一眼孟京来:“你害怕?”
孟京来苦笑道:“自己妹妹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许纯良可以理解,孟婧媛疯了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家人见到肯定不是滋味。
门是指纹瞳孔双验证,何蓓验证通过后推开房门,房门厚重,不是普通的室内门,内嵌钢板,子弹都打不透。
许纯良感觉有些夸张,这是第一道门,又经过同样的一道房门,才来到第三道门前,何蓓向许纯良道:“这里隔音很好,外面听不到她的叫声。”
打开最后一道房门,顿时就听到女人凄厉的嚎叫。
室内所有窗户都封闭,微弱的灯光下,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她的双手被束缚在衣服内,双腿也被皮带束住,固定在椅子上。
女人头发剪得很短,身材很瘦,瘦小的面颊显得眼睛很大,总是在这黯淡的光线下,她的一双眼仍然迸射出疯狂灼热的光芒,干涸的嘴巴竭力张到最大,毫无血色的脖子青筋虬结,仿佛一条条细小的青蛇在她轻薄的皮下蠕动,让人不禁担心,那青色的血脉随时会突破她轻薄的皮肤。
看到许纯良这个陌生人出现,她突然停下了嚎叫,双目死死盯住许纯良,就像一头饥饿的狼发现了猎物。
何蓓停下脚步,虽然从事这份工作已经有十年,可每次见到孟婧媛她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许纯良向孟婧媛走去,何蓓忍不住提醒道:“小心!”
许纯良道:“没关系。”他继续走向孟婧媛,双方距离一米的时候,孟婧媛用力吸了吸鼻子,目光变得越发灼热。
许纯良来到她近前,隐隐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这气息分明来自孟婧媛的身体,气息很淡,而且夹杂着沐浴液的清香,从孟婧媛的外表来看,照顾她的这些人一定勤于帮她清理。
孟婧媛吸气的节奏越来越快,许纯良伸出手看似要触摸她的额头。
孟婧媛突然张开嘴向许纯良咬去,喉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随之传来何蓓提醒的声音。
许纯良出手很快,右手准确无误地捏住孟婧媛的下颌,稍一用力,孟婧媛就被他控制住了,无法对许纯良造成伤害,她的目光疯狂而凶残,涎液沿着唇角流淌出来。
许纯良不紧不慢道:“牙齿真白,整齐,还有虎牙,你手上的伤疤就是被她咬的吧?”
这句话分明是说给身后何蓓听的,何蓓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她戴着手套,许纯良怎么会看到她手上的伤疤?这个年轻人果然非同一般。
许纯良盯住孟婧媛的眼睛,迷魂术对这种高度精神分裂的病人是起不到作用的,因为他们的意识已经封闭,无法集中精神和外界交流。
在许纯良的眼中,孟婧媛是一个病人,而在孟婧媛的眼中,或许他只是一个用来撕咬发泄的猎物。
许纯良感受到来自孟婧媛的力量,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真是奇怪,一个病了二十年的人,身体怎么还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第1456章 凶性
孟婧媛的喉头发出阵阵低吼,她在竭力和许纯良抗争着。
何蓓担心他弄伤了孟婧媛,小声道:“你轻些。”
许纯良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手腕发力逼迫孟婧媛的头颅向后昂起,观察着孟婧媛的颈部。
孟婧媛皮肤的温度要比普通人高上不少,血管搏动的速度却非常缓慢。
许纯良沉声道:“她伤过多少人?”
何蓓被问得又愣了一下:“我不清楚……”
“撒谎!”
何蓓咬了咬嘴唇:“只有我。”
许纯良道:“她的病传染吗?”说完又补充道:“被她咬过的人有没有产生同样的症状?”
何蓓摇了摇头:“我没有。”
许纯良放开孟婧媛,孟婧媛将头探出,张大嘴巴想要撕咬许纯良,可惜她活动的范围被限制,无法得偿所愿,雪白的牙齿紧咬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许纯良道:“看起来像狂犬症呢。”
何蓓道:“不是!”
许纯良伸手在孟婧媛的胸前点了一下,孟婧媛被点中之后发出夸张的尖叫。
许纯良皱了皱眉头,他的本意是制住孟婧媛的穴道,从孟婧媛的反应来看,他点穴的手法并未产生作用,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除非孟婧媛懂得移穴换位,又或者她的经脉穴道和正常人不同。
许纯良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孟婧媛懂得移穴换位,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许纯良向孟婧媛笑了笑,忽然伸出手掌闪电般击打在她的颈侧,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她打晕。
这次轮到何蓓发出惊呼了,许纯良的行为举止处处超出她的预料之外,这厮真是来给人看病的?
何蓓悄悄向许纯良使了个眼色,许纯良淡然一笑,抬起头,望着墙角的摄像头,其实他从走进房间就发现了,这就意味着他全程都在监视下行动。
许纯良提出要看看孟婧媛的双手双脚。
在何蓓的配合下,他检查了一下孟婧媛的手脚,孟婧媛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许纯良发现她指甲比普通人要厚,硬度更高,指甲缝隙中还发现了没有彻底清理干净的血迹。
孟婧媛虽然瘦弱,但是身体肌肉并未萎缩,充满韧性,并不像一个长期生病营养不良的患者。
许纯良可以断定,孟京来对自己隐瞒了许多的事情,他并没有在房间内久留,十分钟后就回到了外面。
孟京来一直都在外面等他,看到许纯良出来,慌忙迎上去,关切道:“小许,情况怎么样?”
许纯良反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没看监控?”
孟京来马上察觉到了他的不悦,以为许纯良因为这件事生气,赶紧解释道:“小许,你不要误会,房间里的监控是为了掌握我妹妹情况的,并不是针对你,而且我还没来及看。”
许纯良道:“孟总,你妹妹的病我看不了。”
孟京来道:“怎么?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纯良道:“你连真实病情都不对我说,我从何入手?”
孟京来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有些情况实在难以启齿,我是想等你过来看过她之后再原原本本告诉你的,纯良,你别生气,咱们去书房谈谈。”
许纯良没生气,也没有一走了之,不得不说孟婧媛的怪病激起了他的兴趣,他很想一探究竟。
孟京来重新将许纯良请到了书房,他先给许纯良放了几段录像,这几段录像都是关于孟婧媛的,记录了她病程中特征性的影像。
播放的过程中,孟京来在一旁说明:“刚开始的时候,她的情况并不严重,发作的频率不高,也没有暴力倾向,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她突然从房间失踪了,当时还没住在这里,我们到处找她……结果……”
孟京来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
孟京来到现在都难以忘记当晚的情景,那天夜里下着大雨,孟婧媛从密闭的房间失踪了,窗户敞开着,因为她生病,窗户外面都加装了防盗窗,可防盗窗的铁棂被暴力扭曲了,人应当从空隙中钻了出去。
全家人在屋里屋外展开了搜索,最后在屋顶发现了孟婧媛,她穿着白色的睡衣,浑身都被雨水淋透,坐在屋顶上,搂着她的宠物犬,身上鲜血淋漓。
所有人都以为她受伤了,可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情景,一个个毛骨悚然,孟婧媛正低着头一口一口撕咬着她的爱犬。
“她疯了,彻底疯了,从那时开始,她就精神错乱,所有人都不认识了,变得有攻击性,就像……就像一只嗜血的野兽……”孟京来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在他心中妹妹早已死了。
许纯良道:“除了那条狗之外,她还有没有攻击过其他的生物?我的意思是人!”
孟京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有过,何蓓就被她咬过。”
许纯良道:“还有其他人吗?”
孟京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还有两个护士,不过她们早就不在这里工作了。”
许纯良望着孟京来的双目:“她们还活着吗?”
孟京来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攥起拳头:“她们都已经去世了,不过应该和我妹妹无关,一个是车祸死的,还有一个五年前死于肺癌,她们活着的时候精神和身体都很正常。”
许纯良道:“何蓓被咬有多长时间了?”
孟京来想了想:“七年,她没什么事。”
许纯良心说你反复强调被咬者没什么事情,反倒显得不太寻常,三名被咬者死了两个,无论是不是被咬导致,都显得有些邪门。
“患者畏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年前!没错,十年前开始的。”在这一点上孟京来记得很清楚。
许纯良点了点头:“你姐夫前几年也得了畏光的毛病,你应该知道吧?”
孟京来当然知道,他意识到许纯良正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心中顿感不悦,可他毕竟有求于许纯良,也不方便表露,叹了口气道:“我姐夫只是提供了这栋别墅给她养病,近十年从来都没有过来探望她!”
许纯良听出他是在解释两者生病并无直接的关系,如果孟京来所说属实,汪正道的病和孟婧媛的确没关系,毕竟汪正道的畏光症是四年前误服鬼蝠所致。
许纯良显然没有马上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继续道:“连一次都没来过吗?”
孟京来点了点头,他已经不想回答许纯良的问题,这厮是来看病的还是过来打听他人隐私的?
许纯良看出孟京来的不悦,笑道:“孟总,我只有更全面的了解病情才能确定治疗方案,你能理解吧?”
孟京来道:“你只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纯良道:“你妹妹结过婚吗?”
“没有!”
“有孩子吗?”
孟京来脸上的不悦之情已经掩饰不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纯良直截了当道:“女人不同的阶段身体状况不同,我在这方面的判断向来准确。”
孟京来提醒道:“小许,我请你来是给她看精神方面的疾病的。”
许纯良道:“孟总此言差矣,多数精神疾病都是因身体原因引起的,我必须要查清楚令妹发病的原因,她过去受过什么重大刺激,比如,她感情上是不是受到过伤害,如果她有孩子,又因为某个原因失去了这个孩子,对任何母亲来说,这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