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道:“不好意思,新闻的事情给你带来麻烦了。”
苏晴眨了眨明眸:“没关系的,那则新闻我们栏目组一开始就决定播出,其实这种为老百姓发声的新闻最容易得罪人,我们既然播出就有了心理准备。”
许纯良笑道:“过去我觉得医务工作者不容易,现在看来,哪行哪业都有风险。”
苏晴道:“所以我爸一直反对我去《晓慧帮你问》栏目。”
许纯良道:“回去吧,这么晚了,别让你家人担心。”
苏晴道:“我跟我爸说过了,没事儿。”
许纯良道:“今晚的事情我会让朋友帮你查清楚,杜绝以后再发生这种事。”
苏晴点了点头。
此时看到一辆奥迪Q5开了过来,却是许家文和许家轩一起过来接他,车是郑培安的,最近都是许家文在用。
苏晴把许纯良送上车,在车外向他招了招手,许纯良落下车窗让她赶紧回去。
许家文赞道:“这女孩子真漂亮。”
许家轩道:“我没夸张吧,纯良,这女孩不错。”
许纯良笑道:“我说你是不是有啥想法啊?”
许家轩道:“没有,天地良心,我是真心实意为你着想。”
许家文道:“纯良不是有女朋友了吗?你千万可别学你爸。”
许家轩道:“家文,怎么说话呢,当我儿子面败坏我形象。”
许纯良笑道:“小姑,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挺花的?”
许家文道:“你爸不让我说。”
许家轩哭笑不得道:“那是你不了解我。”
许家轩第二天一早前往京城,从那里搭乘返回北美的飞机。
许纯良也返回南江,党校那边通知他回去上课,学习期间事假不得超过三天,现在爷爷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许纯良也得回去了,小姑请了半个月的假,会在东州多留一阵子,有她照顾老爷子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家轩和许纯良爷俩在高铁站分手,两人一个往南一个向北。
许纯良先检票,走进检票口的时候回头看到老爸还站在外面望着自己。
许纯良向他挥了挥手:“有时间常回来啊!”
“放心吧,儿子!”许家轩大声回应道,他在暗示着什么,也在期待着什么,可是许纯良转身向里面走去,直到他身影消失也没有听到期待的那声爸。
许纯良刚刚抵达南江就接到了白慕山的电话,上次他前往白慕山的私人博物馆并没有和白慕山见面,只是遇到了白慕山的弟子薛安良,还邂逅了刚好造访博物馆的梁柏贤。
许纯良这次回东州特地打听了一下,梁柏贤已经从东州博物院正式退休了,目前被南江龙古博物馆聘任,也就是说,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梁柏贤并非是代表东州博物院,可能就是为了谈聘任之事。
白慕山在电话中首先谈到许纯良上次来博物馆他刚好上课的事情,又说在筹建博物馆,整理资料的过程中又发现了两张照片,应该和当年许老捐献的龙骨是同一批。
许纯良一听就知道他很可能在吊自己的胃口,给出了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许纯良表示自己等会儿就过去。
白慕山跟他约好晚上六点,选择这个时间也是为了和许纯良一起共进晚餐。
许纯良回到党校,先去销了假,当天的培训课程还赶得及,上课的时候,他跟严劲松坐在了一起。
严劲松低声告诉他梅如雪已经退出了这次培训,听到这个消息,许纯良还是有些吃惊,梅如雪只是说最近家里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她可能要在京城呆一段时间,当时只说是一到两周,却没有想到她会彻底退出。
因为爷爷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也没顾得上和梅如雪联络,看来梅如雪家里应该出了不小的变故。
许纯良给梅如雪发了条消息,询问她家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梅如雪方才回复了一条消息,让他不用担心,她月底就会返回工作岗位,许纯良放下心来,既然梅如雪月底能够回去上班,就证明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到时候,南江的培训也结束了,他也可以返回巍山岛和梅如雪会合。
这种青训班基本上就是走个形式,大家都是为了镀金而来,考勤制度并不严格,谁也没指望在这里学到什么东西,大家更主要将这里当成了一个社交场,都是平海体制中的年轻一代,可以预见,在未来的十年中,青训班中会涌现出大量的副处级、处级干部,乃至有人可以摸高到厅级都有可能。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建立友情了,这其中最为活跃的就是严劲松,他建了一个群,把他认为有前途的人都拉入其中,许纯良也在里面,严劲松让他把梅如雪给加进来。
许纯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就说人家梅如雪自己不愿意。根据天气预报,这两天南江有雪,许纯良出门的时候的确飘了几颗盐粒子,不过很快就停了,雪到了江南也变得羞羞答答,远不及江北来得酣畅淋漓。
许纯良途中琢磨着白慕山这次邀请的用意,因为回春堂失窃的事情,许纯良成功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导到了当年东州博物院的失窃案上。
目前陆奇已经得到领导批准,查阅当年博物院失窃案的卷宗,但是并没有启动对当年那件案子的重新调查,按理说这一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到白慕山的耳朵里。
潜入回春堂的人是韩天池,但是他为什么会对龙骨的拓片感兴趣?一旦涉及龙骨,许纯良就会不由自主联想到白慕山,甚至当他察觉回春堂拓片失窃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慕山。
以白慕山今时今日在古文字学界的地位,按理说不会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可凡事皆有例外,如果他也发现了当年回春堂捐赠那批龙骨的秘密,为了返老还童青春永驻铤而走险也实属正常。
来到龙古博物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北风呼呼地吹,带来浓重的江水湿气。
南江的风因为这个缘故比东州更狡猾,东州的寒风就像有人用刀子刮着你暴露在外的部分,但是南江的风却无孔不入,会从你的领口袖口中钻进去,无情榨取着人们身体的热量。
许多人都认为南江的冬天比东州更冷,潮湿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座省会没有集中供暖。
龙古博物馆的正门没开,虽然博物馆周一才例行休息,但即便是开放日也没几个游客。
第290章 诱饵
许纯良来到门口,看到白慕山的学生薛安良迎了出来,薛安良穿着过膝的羽绒服,显得有些臃肿,他个子虽然不矮但是因为喜欢弓腰的缘故看上去还不如许纯良高大挺拔。
薛安良道:“许先生来了,老师在等你呢。”
许纯良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距离六点还差三分钟。
薛安良却看到了他黑白分明的熊猫迪,这款热门表可不便宜。
薛安良引着许纯良来到展厅后面的小楼,这里是他们的办公区,许纯良上次过来的时候就曾经造访过这里。
一楼东首有一间装修典雅的餐厅,平时都是他们内部人员使用,偶尔用来招待客人。
白慕山正在和东州博物院的梁柏贤聊天,两人聊得非常尽兴。
许纯良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在大笑。
看到许纯良,两人停下交谈站起身来,白慕山笑道:“小许真是准时啊,分秒不差!”
许纯良道:“从小养成的习惯。”
两人握了握手,白慕山为他引见梁柏贤。
梁柏贤笑着说不用介绍了,他们在东州的时候就认识,主动和许纯良握手。
白慕山道:“身份不一样了嘛,现在是我们龙古博物馆的馆长。”
梁柏贤笑得有些不自然,其实上次在这里遇到许纯良的时候,他就已经受聘,不过当时有所隐瞒,再次见到许纯良,心中还是有些尴尬的。
许纯良道:“恭喜梁馆长。”
梁柏贤道:“没什么好恭喜的,我退休没什么事情做,刚好白教授向我提出邀约,于是我就过来了。”
许纯良道:“两位的友谊真是让人羡慕,几十年了还是那么好。”
白慕山道:“我是个书呆子,本来就没几个朋友,请梁先生过来,一是欣赏他的专业严谨,二是有私心,他来了我平时才有人聊天。”
邀请许纯良入座,许纯良今天是主客,虽然年轻,还是请他坐了上座。
许纯良也没跟他们客气,这群人在他眼中都是回春堂的罪人,抛开那批龙骨是否为他们监守自盗不谈,就算一切如他们所说,龙骨损毁就是他们的责任。
爷爷当初将这么珍贵的文物托付给他们,本想着文物可以得到更好的保管和研究,可结果却是一切化为乌有。
白慕山对今天的宴请颇为重视,特地从集庆楼请来了大厨,做了一桌正宗的南江本帮菜。
酒用得是飞天茅台,虽然白慕山本身的收入不低,但是这样的排面也相当可以了。
许纯良非常清楚,白慕山用不着自掏腰包,他的背后有不少的金主,栾玉川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许纯良有些奇怪,一个搞古文字研究的怎么和投资界的大佬勾搭在一起?除非栾玉川本人就是个古文字爱好者。
许纯良观察白慕山的气色,和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并无太大的区别,不是说白慕山已经前往北美做完手术,成功切除了肿瘤?
许纯良观察白慕山的时候,刚好白慕山也在望着他,白慕山道:“小许,我听说前两天回春堂出事了?”
许纯良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今天刚刚回来,白教授怎么知道的?”
梁柏贤道:“是这样,我丈母娘是回春堂的老病号了,是她告诉我的。”
许纯良道:“确有此事,有人潜入回春堂盗走了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一些龙骨拓片。”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盯住白慕山的眼睛。
白慕山的表情风波不惊,他的表现过于淡定了,此前他就委托学生薛安良转送给许纯良一些龙骨的拓片,认为丢失的就是那些?
许纯良继续道:“同时丢失的还有一块龙骨。”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他们同时道:“什么?”
白慕山道:“我记得当年许老将所有的龙骨都捐献了。”
梁柏贤道:“一千一百七十三块,当时我负责统计的。”他不禁一阵心跳加速,自己反复清点过,不可能有错,除非许长善当年捐出得就不是全部。
许纯良故意道:“说实话,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埋怨两位,是你们毁掉了我当富三代的机会。”他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白慕山和梁柏贤却笑不出来,许纯良是在指责他们。
薛安良道:“龙骨的事情我虽然没有亲历,但是这件事怪不得老师他们吧,当时是博物馆方面管理不善,文物丢了,最难过的是老师……”
许纯良冷笑望着薛安良道:“小薛,你这是什么逻辑?我们家丢了东西,外人比我还难受?按照你的逻辑,你家里要是死了什么人,我比你还难过?”
“你……”薛安良被许纯良憋得张口结舌,这厮说话太毒了,根本就是诅咒自己。
白慕山笑道:“好端端的怎么还争执起来了,安良,你去催催菜。”
梁柏贤默默喝了一杯酒,看出许纯良来者不善,压根没打算给白慕山面子,至于薛安良,更不会被他看在眼里,这种时候薛安良就不该插口,刚好给了许纯良一个宣泄怒火的途径。
薛安良起身出门,许纯良向白慕山道:“白教授,不能只教学问,也得教这些学生做人,一个博士生,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楚,简直是笑话啊。”
白慕山笑道:“小许说得有道理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许纯良今天可不是做客来的,小子狂妄,竟然敢当面教训自己。
当然白慕山也不是真心请他,旁敲侧击道:“你刚说,回春堂丢了一些拓片还有一块龙骨?”许纯良刚才的那番话无疑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许纯良点了点头道:“当时我爷爷的确把所有的龙骨都捐献了,不过我看书的时候,偶然在书中发现了一页书签,那书签就是用龙骨制成的。”
白慕山道:“书签?”
许纯良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了一片薄薄的龙骨,今天带来就是要混淆白慕山的耳目,白慕山想拿过去看看,许纯良却又重新放了回去,叹了口气道:“本来我在书中发现了五片,但是这次有四片被盗走,只有这一片漏网之鱼,所以弥足珍贵。”
梁柏贤道:“你是说这次回春堂发生的窃案主要是盗取龙骨?”
许纯良道:“这我就不清楚了,现在龙骨应该很值钱吧?”
白慕山心中暗忖,这小子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将龙骨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