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道:“小许,我已经从长兴医院撤回了所有的投资,我不想因为我影响到你赵哥的官声。”
许纯良心中暗笑,赵飞扬现在已经称不上官员了,不过无论如何,裴琳和长兴做切割都是明智的,她的存在是赵飞扬的短板,自从赵飞扬跟她交往之后,事业上就变得越来越不顺利,曾经以为辞去公职就能放手将事业做大的赵飞扬,在华年集团遭遇了更多的束缚,外界都认为赵飞扬娶裴琳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裴琳道:“中医诊疗中心的周义生是我的远房表哥,飞扬知道我跟他的这层亲戚关系,所以让我去说服他主动撤离,我本以为这件事很简单,可我没想到周义生非常贪婪,他想要投资三倍的赔偿,飞扬不可能答应,我现在也是束手无策了,既不想得罪亲戚,又不想飞扬心烦,你主意多,帮我想想办法。”
许纯良暗忖,如果赵飞扬坚决让周义生撤场,方法多得是,裴琳找自己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她的为难绝不是因为顾忌亲戚关系,也不是为赵飞扬排忧解难。
“嫂子,你是不是收过周义生的好处?”许纯良直截了当地问道。
裴琳被许纯良一语道破了纠结的原因,暗叹许纯良聪明,她长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周义生来承包的时候找过我,我考虑到亲戚关系,就给他帮了点忙,事后他专程过来表达谢意,送了一些小礼物给我,我本不想收的,可他非得将东西留下。”
许纯良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裴琳所谓的一些小礼物肯定不会像她说得那样轻描淡写,从她忐忑不安的表情来看,周义生应该是利用这件事抓住了她的把柄,如果他的诉求得不到满足,很可能会利用送礼的事情把影响闹大,到时候倒霉的可不仅仅是裴琳一个。
找老婆的确是门学问,赵飞扬在婚姻上的不谨慎为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许纯良道:“是不是他拿这件事要挟你?”
裴琳道:“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一点亲情都不讲,眼里只剩下钱了。”
许纯良道:“你现在再骂也是没用,想让他走有的是办法,可想让他闭嘴……”
裴琳迫不及待道:“怎么让他闭嘴?”
许纯良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裴琳吓了一大跳,不过马上意识到许纯良是逗她玩的,周义生虽然过分,可还罪不至死,就算她真想周义生死,许纯良也不会替她去冒这么大风险。
裴琳道:“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还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
许纯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虽然他不知道裴琳到底收了多少好处,可有一点他能够确定,裴琳之所以陷入这个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周义生固然可恶,裴琳也不是什么好鸟。
裴琳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以为他不想帮忙,叹了口气道:“小许,飞扬一直都把你当弟弟看,他非常欣赏你的能力。”
许纯良忍不住想笑,反问道:“赵院知道这件事吗?”
裴琳愣了一下道:“他对周义生非常反感。”
“我是说你收礼物的事情。”
裴琳的脸红了起来,她有些不敢和许纯良对视,匆匆摇了摇头,目光垂落下去盯着手中的水杯。
许纯良道:“周义生的背后是仁和堂,你跟仁和堂有没有什么来往?”
裴琳摇了摇头:“我只和周义武见过一次面,还是在这边中医诊疗中心开业的时候,私下并没有任何来往,周义生是我的远方表哥,不是特别近的那种,他其实和仁和堂的关系也不是太亲密,和周义武他们是一个村的。”
周义武是周仁和的亲儿子,周仁和是当年回春堂的学徒,也是导致当年回春堂那场劫难的罪魁祸首。
而仁和堂的成立和兴旺,完全是因为周仁和窃取了许家的祖传秘方,特殊的时代造就特殊的事件,许纯良姑且不论当年的是非。
但是前不久的虎骨事件险些毁掉爷爷的一世英名,毁掉回春堂的金字招牌,虽然那件事最终化解,但是许纯良也为回春堂记下了那笔帐,他可以断定掺杂虎骨成分的膏药来自于仁和堂。
裴琳道:“小许,你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她拿出了近期少有的诚恳态度,说话的时候一手捂着肚子。
许纯良道:“你都开口了,我肯定得答应啊。”
裴琳听他吐口答应,顿时笑逐颜开:“谢谢!”
“不过,你得帮我弄点资料,我要了解周义生和仁和堂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裴琳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马上找人办。”她哪里知道,许纯良这次可不仅仅要对付周义生这么简单,他要跟仁和堂新账老账一起算。
长兴外包科室集体撤场的事情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承包商,也牵涉到相关科室医护人员的神经,尤其是科主任这种,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比如口腔中心的方建国,他现在是工作生活两边失火,被烧得焦头烂额。又比如中医科主任朱明远,自从仁和堂与长兴合作以来,他的收入也有了不少的起色,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传来承包商要撤场的消息。
朱明远得悉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周义生询问情况。
第416章 讨债的
周义生也是一肚子怨言,刚开始承包长兴医院中医科门诊的确过了一段好日子,可没多久就遭遇患者集体维权事件。
那场膏药风波不可谓不大,被网络曝光不说,还被东州电视台专题报道。
不但这边的生意受到了影响,还连累到了仁和堂的网络销售,据说仁和堂膏药的网络销售比过去下降了三成。
华东区负责人周义武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威胁要收回他的代理权。
周义生为了这件事专门去了趟济州,拜访了周仁和老爷子,最后还是周老爷子念在亲戚的情面上放过他一马。
周义生多方打听,才了解到仁和堂和回春堂的恩怨,他意识到自己上次是被人设计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为仁和堂挡枪。
别看周义生打着仁和堂的旗号和长兴合作,但是仁和堂并未给他投一分钱,说穿了他就是个加盟商,谁曾想赵飞扬又要清理承包商,将各中心的管理权收回,周义生亏不起,长兴补偿的那点钱根本不够他的损失。
周义生不是医生,他只是一个商人,没有什么医者的情怀,当初给裴琳送礼的时候他就留下了后手,谁断他财路,他就抄谁的后路,他倒要看看最后屈服得是谁?
对朱明远这种人周义生骨子里是看不起的,欺世盗名之辈,什么狗屁专家,压根没有真本事,真正有本事的人必然是有风骨的,怎么可能向五斗米折腰?
周义生也清楚,朱明远关心得不是自己的去留,而是他的个人收入会不会受到影响。
“周总,医院要收回中心管理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周义生点了点头:“那还能有假啊?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你们长兴翻脸比翻书还快,我花大价钱装修,引进专家,对外宣传,投资这么多刚刚有起色,现在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他们还有没有契约精神?”
朱明远其实对整件事已经非常清楚,但是他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如果周义生非走不可,那么他就要为自己的下一步重新打算,该烧香烧香,该拜佛拜佛。
朱明远低声道:“难道没有缓和的余地?”
“有什么缓和余地?医美中心都撤场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就一个想法,让我撤可以,但是必须要按照合同赔偿我的损失!”周义生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有些说多了,朱明远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这厮的立场还不清楚在哪一边,也许他就是长兴派来试探自己的,能为五斗米折腰之人,就能为了利益出卖自己。
“那是,那是……”朱明远附和道,他还想问什么,可周义生已经下起了逐客令:“朱主任,你今天不是专家门诊吗?”
朱明远愣了一下,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其实他过来还有个目的,周义生答应他春节前会给他十万块的分红,他想明确一下。
周义生道:“这方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朱明远终于还是提出了他最关心的话题:“周总,你看这马上都过年了,咱们之前说的事情……”
周义生咬着牙向朱明远笑了起来,心中同时问候着他祖宗八代,馊先生寡大夫,人家说得一点都不假,我特么都快被长兴扫地出门了,你居然还惦记着自己的分红。周义生道:“朱主任记性真好,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朱明远嘿嘿笑道:“周总是贵人多忘事,所以我提醒你一下。”
周义生道:“我可不是什么贵人,朱主任您才是贵人,我记得两个月前,咱们一起去天海假日来着,16号技师您还满意吧?”
朱明远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愤怒地望着周义生。
不过他马上就从双方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周义生鄙夷地望着他:“朱主任,您刚才想提醒我什么?”
朱明远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这十万块他是休想从周义生那里拿来了,让他惶恐的是,自己酒后放纵的行为已经成为了周义生的把柄,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周义生上次是故意那样安排的,目的就是让自己钻入他的圈套。
周义生望着朱明远的背影,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垃圾!”
和医院的这些医生打交道久了,他早已摸清了其中的套路,别看他学历不高,但是只要懂得两件事,用财色来当敲门砖,基本上无往而不利,周义生不会白白投资,只要他付出就要想尽办法留下证据,虽然手段见不得光,可行之有效。
朱明远出门的时候走得太狼狈太匆忙,耷拉着脑袋险些撞在迎面来人的身上。
他意识到之后急忙停下脚步,看到来人是许纯良。
“不好意思……”
许纯良笑道:“朱主任,这么匆忙干什么去啊?”
“没……没什么……你来……”
许纯良望着失魂落魄的朱明远,一看就知道这货刚刚遭遇了一场精神暴击,他指了指前面的办公室:“周义生在吗?”
朱明远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摇头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又赶紧点头:“在,他在!”
许纯良道:“朱主任,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朱明远赶紧摇头。
许纯良道:“那就是被周义生给气着了,是不是那孙子欠你钱?”
朱明远愣了一下,他是怎么知道的?
许纯良看他的神态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笑道:“多少,我帮你要。”
“没有的事!”朱明远现在可不敢再提要分红的事情了。
许纯良道:“你怕他个球啊,多少?我帮你要来,你给我提百分之三十就行。”
朱明远道:“你别瞎猜,没影的事情。”他想赶紧离开,却被许纯良拦住去路:“是不是被他抓着什么把柄了?他威胁你啊?”
朱明远胆战心惊,这货多智近妖,什么都被他给猜中了,莫非他有未卜先知之能,朱明远如同大白天见了鬼一般:“不好意思,我门诊,病人等我呢。”
许纯良冲着他的背影道:“朱主任,百分之三十啊!”
周义生听到敲门声,不耐烦道:“谁啊!”
许纯良推门走了进来,周义生见到是他,赶紧站起身来,不是尊敬,是有点害怕。
许纯良反手把门关上,然后反锁上了。
周义生道:“你锁门干什么?”
许纯良道:“跟你聊点事啊!”
周义生指着墙角的摄像头:“你别乱来啊,我有监控的……”
许纯良拿起衣架上的白大褂,双手一挥,将摄像头给遮住了。
周义生这个后悔啊,我特么嘴怎么这么贱?好端端地我告诉他这件事干啥?他反应也不慢,趁着许纯良去遮挡摄像头的时候,赶紧往门外跑,没等他跑到门口,就被许纯良一把掐住了脖子,捏王八一样给捏住了。
周义生感到身体酥软,别说走路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纯良道:“你跑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我还能怎么着你?”
他拎小鸡一样把周义生拖到沙发上,松开手,周义生这才感觉重新收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喘着粗气道:“许纯良,你别胡来啊,我会报警的。”
许纯良道:“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
周义生摇了摇头,他从进门开始就锁门、遮挡摄像头、掐自己脖子,每一个举动都充满了侵略性和攻击性,这让周义生对自身安全产生了严重的顾虑。
许纯良道:“你欠朱明远多少钱?”
周义生有点懵逼了,许纯良是帮朱明远讨债的?不应该啊,据他所知朱明远跟许纯良的关系不怎么样,许纯良和郑培安交情匪浅,朱明远对他们是非常不爽的,许纯良没理由为朱明远出头。
许纯良道:“说!”
周义生道:“我不欠他什么!”
许纯良从兜里掏出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