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江,你撒谎的时候从来都不敢面对我的目光。”
乔远江鼓起勇气抬头望着父亲,不过在乔老犀利如刀的目光下又再次低下头去。
乔老道:“齐爽母子的事情是你透露给唐经纬的吧?”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
乔老道:“也许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呢。”
乔远江道:“爸,我知道您一直都觉得我没用,可我再没用,再蠢,也不会出卖自家人,齐爽的事情不是秘密,如龙在东州出车祸的时候,齐爽就在车内,有心人早就偷偷调查了。”
乔老道:“有心人是谁啊?”
乔远江道:“爸,难道您怀疑我串通外人坑害自己的侄子?之前我是不是劝过您,如龙车祸之后就不要让他在华投继续干下去了,可您就是不听我的意见,如果他在华投能够安分守己也就算了,可他非要扶植齐爽搞什么投资公司,在海外折腾也就罢了,非要来内地投资,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乔老端起茶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喝了口茶之后,沉声道:“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乔远江道:“他为什么怀疑唐经纬?因为他利用唐天一的事情要挟过唐经纬,逼迫唐经纬将长兴医院的股份低价转让给了济世医疗投资有限公司,这个济世医疗投资有限公司目前的负责人就是齐爽,唐经纬的儿子唐天一在京城出事后送到了戒毒所,没多久就自杀死了,所以如龙和唐经纬接下了梁子。”
乔老道:“所以唐经纬就用这样的手段报复如龙?”
乔远江道:“只是如龙这么认为,他有证据吗?他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样子,傲慢自大,目空一切,他这样的性格得罪的人多了,您不知道我这些年为他挡了多少事,我只是怕您担心没有告诉您罢……”
乔老忽然抓起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茶杯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撒了一地。
乔远江吓得停下说话,对父亲的畏惧是深植入骨的。
乔老道:“照你看,是不是唐经纬做的?”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反正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遵纪守法,不过他现在的处境不妙。”
乔老道:“你去找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孩子给带回来。”
“爸……”
趁着乔如龙制造的混乱,许纯良和潘天化几人分头行动,他们带着唐经纬成功离开。
许纯良和潘天化同车,唐经纬被许纯良制住穴道之后,半躺在后座上。
潘天化负责开车,距离明汤山农场越来越近,途中的一切看来非常顺利,不过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潘天化道:“你不是乔如龙。”
许纯良没说话,看来终究还是没能瞒过潘天化这个老江湖。
潘天化道:“无论你是谁,我都非常感谢你。”
许纯良道:“等人救出来再说,警方可能很快就会发现唐家出了事,他们追踪到这里也有可能。”
潘天化道:“我信不过他们。”他看了看反光镜,他的帮手还没赶到。
前方已经到了明汤山农场,他们看到那座如同巨人一样耸立在农场北侧的水塔。
许纯良先把唐经纬给弄了出来,拍开他的穴道,先给老耿打了个电话:“我到了,我还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水塔上有灯光闪了三下。
许纯良摘下帽子和口罩,潘天化看了他一眼,这分明就是乔如龙,可他仍然坚持只是外表上的相似,他们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潘天化心中暗暗感到惊奇,乔如龙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帮手,跟他长得这么像,说是孪生兄弟都不为过。
许纯良道:“你们押着我,咱们一起过去救人。”
潘天化道:“他们会不会被困在水塔上?”
许纯良道:“十有八九。”
农场的大门并未上锁,潘天化下车开了大门,然后驾车继续向水塔下方驶去,来到水塔下方停下。
许纯良对仍然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唐经纬道:“你把我推下去。”
许纯良推开车门,唐经纬一把将他粗暴地推下车,许纯良装出立足不稳的样子摔倒在地。
潘天化马上过来照着许纯良踢了一脚,然后从地上抓起了他。
唐经纬这才下车,按照许纯良的吩咐大声道:“老耿,看,我把谁抓来了!”
一束强光从水塔上投射下来,照在许纯良的身上,许纯良用手挡住强光,眯起眼睛。对方就算再狡猾,也不会想到唐经纬被自己控制了,这么远的距离,他看不出破绽。
许纯良低声交代:“你说,老耿,我们上去了!”
唐经纬机械地重复着:“老耿,我们上去了。”
水塔上的老耿果然没有看出异常,和他一起的还有一名中年男子。
“大哥,怎么老板亲自来了?”
老耿叼着嘴里的半支烟道:“估计他要让姓乔的亲眼见证他儿子的死亡。”他的目光投向蜷曲在不远处的齐爽,齐爽的脸上满是鲜血,她双手被反绑着,有一条绳索栓在水塔的护栏上,她的嘴被胶带封住,双目中满是泪水。
一旁是她的儿子乔治,两岁大的孩子躺在坚硬的地上,额头肿大淤青,孩子在冲撞中受了伤,被掳到这里全程都没有醒来,齐爽担心到了极点,儿子应该是脑部受伤,必须要送医院。
她已经非常明白了,这些残忍的歹徒根本不是为了求财,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杀死他们母子,把他们带到这里,主要是要拍摄他们死亡的过程,他们应该是要将这段残忍的影像传给乔如龙。
老耿警惕地望着下面,视线所及,三人开始向上攀爬。
最先爬上来的是乔如龙,然后是唐经纬,最后一个他不认识,应该是唐经纬请来的帮手。
潘天化本来还担心唐经纬的腿伤会露陷,可自从给他涂过药膏之后,唐经纬似乎完全忘记了疼痛,走起路来虽然还有点跛,但是如果不是特别留意看不出来。
许纯良第一个爬上了水塔,跟在他身后的唐经纬握着一把刀,用刀指着许纯良的后心。
潘天化暗自为许纯良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唐经纬突然失控,那么一切会变得不可收拾。
第995章 事了拂衣去
潘天化也用匕首指着许纯良的咽喉。
他们刚刚登上水塔,老耿就抓起齐爽,将她扔了出去,潘天化眼前一黑,差点没叫出声来。
还好绳索扯住了齐爽,齐爽的身体被悬挂在高空中,她拼命挣扎着。
老耿道:“唐总,您来割断绳子吧。”
唐经纬握着刀向前走去,许纯良以传音入密向唐经纬发号施令:“去,干掉老耿。”
唐经纬和老耿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扬起刀照着老耿的肚子扎去,老耿反应的速度极其惊人,其实唐经纬走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
在杀人方面唐经纬没有任何经验,虽然距离足够近,他的力量和速度还无法击中训练有素的老耿。
老耿一把抓住唐经纬的手腕,同时爆发出一声大吼:“阿生!”
阿生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土枪,他试图瞄准潘天化进扣动扳机的时候,许纯良已经闪电般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土枪,将枪口推向上方。
蓬!的一声枪响,惊醒了水塔顶端栖息的鸟儿,惶恐的鸟儿离巢振翅,扑扑楞楞地飞向夜空。
阿生试图和许纯良争夺,可许纯良的出手实在太快,一拳击中了他的左肋,许纯良的重拳将阿生的肋骨击断了两根,断裂的肋骨刺入阿生的体内,锋利的肋骨残段刺破了他的肺叶。
剧痛让阿生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许纯良毫不犹豫,抓住他的裤带直接从水塔上扔了下去。
老耿照着唐经纬的面孔狠抽了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唐经纬脑袋甩鞭样摇晃,唐经纬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愕然望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老耿大吼道:“走啊,快走啊!”
唐经纬这才回过神来,转身逃向出口,沿着铁梯离开水塔。
潘天化顾不上管他,第一时间冲到水塔边缘,栓在护栏上的绳子正在一点点的断裂,潘天化一把抓住了绳子,大声道:“小爽,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老耿向地上的乔治冲去,许纯良识破了他的意图,抢在老耿到达之前抱起乔治。
老耿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枪,照着许纯良扣动了扳机,许纯良以惊人的身法躲过射来的子弹,右手弹射出一根钢针,钢针直奔老耿的右眼。
老耿的身手已经非常厉害,可惜他遇到了许纯良,眼前寒芒一闪,感到剧痛,钢针射爆了他的右眼,老耿仍然奋不顾身地冲向许纯良,他要为唐经纬多争取一些时间逃离。
举枪再射,被许纯良一脚踢中手腕,手枪飞了出去掉落在水塔的地面上。
老耿试图去捡起手枪,被许纯良一脚踹中小腹,老耿的身体沙包一样飞起,撞在水塔的护栏上,又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昏倒过去,许纯良制住了他的穴道,以免旁生枝节。
潘天化用尽全力将女儿拖了上来,扯掉蒙在女儿嘴上的胶布,齐爽哭着叫道:“爸,乔治,乔治……快送医院。”
许纯良道:“来不及了!”他从腰间掏出针囊,抽出一支空心针刺入乔治的囟门。
齐爽惊呼道:“乔如龙,你……你在干什么?”
许纯良冷冷道:“抓住她,别让她影响到我。”
乔治在车祸中撞到了头部,导致了脑出血,送往医院,常规的治疗方法是血肿钻孔引流、骨瓣血肿减压等,现在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如果不能及时为患儿脑部减压容易形成脑疝。
现代中医利用空心针引流的手法已经很少有人使用,若非情况紧急,许纯良也不会采用这样的方法,在缺少颅脑CT检查的前提下,许纯良完全利用内息感知,确定患儿血肿所在的具体部位,果断下针。
空心针刺入出血部位之后,也要有负压才能将积血引出,负压的控制必须得当,不然容易给患儿造成二次伤害。
医学上常规方法是用针筒来抽吸,许纯良手中并无针管,完全是用先天之气引动患儿体内的气机,协助他将积血缓缓排出。
潘天化看到从空心针尾部不断渗出的血水,心中又惊又怕,他可以断定这个人绝不是乔如龙。
约莫十分钟之后,压迫脑部的积血已经基本排空,许纯良掏出一颗药丸递给齐爽,让她咬碎之后喂到乔治的嘴里。
乔治原本青紫色的小脸渐渐恢复了正常,虽然暂时没有醒来,可呼吸开始变得均匀。
许纯良站起身来,望着远方,东南方向闪烁着红蓝灯光,不用问那是循迹而至的警车。
许纯良向潘天化道:“放心吧,孩子不会有问题,我先走了,这里交给你善后,我的事情最好别提。”
潘天化点了点头,许纯良转身沿着铁梯飞速下降,宛如灵猿如履平地。
许纯良来到水塔下方,看到大字型躺在那里的尸体,他们开来的车已经被唐经纬开走了。
许纯良迅速向西北逃去,他要在警方到达之前离开这里。
乔治发出一声轻吟,终于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睛:“妈咪……”
齐爽抱着儿子喜极而泣,十多辆警车呼啸着来到了现场。
柳青山率队来到现场之后就看到了那具尸体,确信不是齐爽母子,才稍稍放下心来,众人抬头向上望去。
潘天化站在水塔上用力挥舞着手臂:“我是潘天化,我把他们救出来了。”
许纯良站在农场背后的小山上,微笑望着水塔的方向,此时乔如龙打来了电话,许纯良掏出手机,直接将手机扔到了前方的积水潭内。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乔如龙得到警方的通报之后,知道齐爽母子已经救出来了,目前已经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