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这几句话的功夫，火锅里的羊肉已经煮好，杜义山先是给常浩南夹了一筷子，同时肯定道：

　　“嗯，把重点放到公司那边是对的。”

　　“以火炬集团目前的影响力和发展势头，不可能一直是个挂靠在科学院下面的二级国企，升格成直属央企是早晚的事情，上升空间比在学校大得多。”

　　这番表态倒是有点出乎常浩南的预料：

　　“我在短时间内没有扩充火炬集团规模的计划，升格央直企业的话……会不会有点太小了？”

　　杜义山摇摇头：

　　“这东西看的不是规模，主要是级别。”

　　“火炬集团什么时候能升格，取决于你什么时候能升任到相应的央直单位一把手级别。”

　　“过去在国企去行政化之前，这东西还有个年龄的硬性门槛，你得熬够年头才行，不过现在么……因为企业管理人员理论上没有行政级别，只是参公待遇了，所以反而用不了几年。”

　　说完之后，他咽下口中的羊肉，稍作停顿之后又补了一句：

　　“我估计应该跟你评上院士是前后脚的事情……”

　　聊起这个话题，常浩南可就不困了。

　　他又不是什么圣人，对钱不太感兴趣不代表对别的东西也不感兴趣。

　　院士这头衔吸引力就很足。

　　当然，肯定还是得含蓄一些，不能表现的过于赤裸裸：

　　“院士的事情，有时候还得看运气吧……”

　　结果正在下第二盘肉的杜义山嗤笑一声：

　　“正常来说确实跟运气有关系，但你这个情况要是还看运气，未免也太看不起我、老丁、老宋、老刘我们几个了，而且真到了给你提名的时候，估计还有几位老院士也是要签名字的……”

　　常浩南想了想，觉得这几个资深院士的名字列在一起，那确实还是有亿点分量……

　　而杜义山则还在继续：

　　“当然了，这东西也得看时机，最好是等到你主持的一个什么关键项目落的当年或者次年，还有名额，要是机械与运载工程学部的院士这两年身体都比较好，没有去世的，那也得等等……”

　　“……”

　　总之，虽然只是一番闲聊，但确实是让常浩南憧憬了一番。

　　……

　　就这样，很快便到了除夕。

　　在把常援朝和周莉老两口接过来之后，最明显的变化是，这栋宅子总算是有了点“家”的味道。

　　之前不论是学校旁边的单元楼还是这个联排别墅，都更像是个宿舍……

　　他甚至都没开火做过饭。

　　其实严格来说，春节假期，历来都是不算除夕当天的。

　　只不过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强化服务意识的说法，除了少数不可或缺的地方以外，大多数单位到了年三十附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大早上，常援朝和常浩南父子俩就被赶到外面去贴春联和挂灯笼。

　　周莉和常佳瑶则开始准备年夜饭所需的各种原材料。

　　“对了，小南。”

　　常援朝从凳子上下来，稍稍走远几步，确定自己贴的对联角度没问题之后，又重新来到常浩南跟前：

　　“之前你说的那个，把自己住房名额让给你的院长，过年应该去走动走动吧？”

　　“嗯……”

　　常浩南此时刚刚把灯笼挂好，准备试试能不能正常点亮，听到老父亲的问题之后回过头：

　　“看情况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他这话才说了一半，就看到一辆小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门口。

　　驾驶位上钻出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仔细一看，正是唐林天。

　　“说曹操曹操到了……”

　　常浩南刚才想说的本来也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过来”。

　　如今甚至连后半句都省了。

　　“过年好，小常！”

　　唐林天从车后座上拎出来几个礼品盒，交到了常浩南手里：

　　“顺便也祝贺你乔迁新居！”

　　京航如今能被评为第一批985工程建设学校，不说全部，至少六七成功劳属于常浩南。

　　唐林天现在恨不得把他给供起来，就怕毕业之后直接跑了。

　　“唐校长客气。”

　　常浩南简单看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会导致犯错误的东西之后，才从对方手中接过来：

　　“正好来了，要不进去坐坐，喝口茶？”

　　唐林天摆摆手：

　　“进去就算了，我这也是出来办事顺路，家里人还等着呢，改天吧……”

　　这话显然是个托词。

　　哪有什么事需要除夕出来到这种地方办？

　　显然就是专程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不提前来……

　　估计也是刚知道他搬家的事情。

　　“刚才这个人是……”

　　看着手里拎着东西返回来的常浩南，常援朝有点摸不准刚刚来人的身份。

　　毕竟对方看上去岁数跟他差不多大，明显应该是个长辈才对。

　　但二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又……

　　这个时候，之前一直在厨房忙活的周莉也来到了玄关处。

　　“嗯，就是刚才您说的，我们唐院长。”

　　常浩南把几个礼盒递给老两口，示意他们拿进去，然后再次站上凳子，准备挂另一个灯笼：

　　“不过现在应该是唐校长了。”

　　？

　　一句话把门口的俩人给整不会了。

　　大过年的。

　　校长带着东西，到学生家登门拜访？

第667章 万家灯火

　　这个事情如果细解释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好在常浩南之前就准备了一套关于火炬集团影响力如何之大的说辞，本意是用来解释包括这栋宅子在内的各种待遇是怎么来的。

　　只不过当时被打断了施法，所以没说出来而已。

　　如今刚好用上。

　　“之前不是说过，我还管着个企业嘛，一直以来跟学校之间有些合作关系。”

　　常浩南轻手利脚地爬上凳子，一边往门头边沿上挂另外一个灯笼一边说道：

　　“像是去年六月份，京航被选为第一批十所985工程大学，这里面的评判标准就有学校的科研成果、社会影响力、还有科研经费数量几项。”

　　“正好我们火炬集团这两年赞助过学校不少项目，好几个还是我亲自操刀的，相当于成果、影响力和经费三方面都帮了不少，所以……校领导跟我关系都还行。”

　　就跟这栋别墅一样，常浩南讲的这些事情，也已经超出常援朝和周莉两個县城普通职工的认知水平了。

　　所以当下也只好懵懵懂懂点头。

　　不过从人情往来的常理判断，对方在这天特地登门拜访，恐怕这个“还行”的程度是有点深。

　　进门之后，周莉还是赶紧低头把手里的东西检查了一番。

　　“基本是些罐头饮料糕点什么的，还有两瓶红酒，还好……”

　　她说的这个“还好”，自然没有嫌弃东西便宜的意思，反而是担心太贵。

　　要真是几袋子现金什么的，那麻烦恐怕就大了。

　　如今总算放下心来。

　　“唉……要我说你也是，儿子现在出息了，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还担惊受怕上了……”

　　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常援朝自然能猜到后者刚刚的心路历程，因此一边吐槽一边往屋里走。

　　周莉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丝毫不服输，当即戳穿道：

　　“还说我，也不知道刚一开始那时候，是谁说担心小南禁不起诱惑的……”

　　常援朝头一缩，气势当即就弱了不少：

　　“我……我那是纯纯职业病，当警察时间长了，看什么都下意识多寻思寻思……那天我也就随口一说，谁寻思你能记到现在……”

　　周莉回头瞪了一眼常援朝，不过语气倒是缓和下来，随之正色道：

　　“其实吧……倒也不至于担惊受怕，小南的秉性我还是了解的，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那感觉……”

　　“主要是，咱之前哪能想到，儿子上大学才……就算六年吧，就在京城发展到这种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