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差不多,五十开外、六十不到的样子。
穿着差不多,一身道袍。
如果非得找点不同,那就是这个道人比二叔混得差了不少,他当年拐骗冯寡妇失败,没有媳妇也就没人帮他洗衣服,他的衣服比二叔脏许多。
然而,两人的生活状态却是惊人的相似。
手边一只茶壶,茶垢那是相当的明显。
破桌上一包香烟,五块钱一包的红金龙。
一部手机里唱着东楚大鼓……
茶一壶,烟一包,一部手机唱通宵。
这大概就这个年纪的老人,共同的逍遥作派。
此刻,老道手一弹,长长一段烟灰飘荡,他的目光抬起,半个脑袋瓜子也从躺椅上抬起,打量着来的两人,一个年轻帅哥,一个美女——周媚在车上就换了衣服,身着一件风衣,消去了警察的特征。
“道长,你好!”林小苏打个招呼。
道人裂开嘴笑了:“有么事?”
一开口就是土得掉渣的本地方言。
“想跟道长你聊聊天。”
“道门深深,天不是那么好聊的……要收钱!”道人道。
周媚的眉头有一定程度的上竖……
收钱?
老娘是查案的,查案子你得配合,你见过谁查案子还要给被询问人钱?
林小苏笑了:“怎么收费?”
“一个字一块钱!前面的字免费送,但后面的字,就是一个字一块钱。”
林小苏点点头:“能扫码吗?”
“道门之前,手机扫码成何体统?是故,本道长不搞这名堂,现金就好!”
林小苏手一抬,一张红红的百元钞票递将过来:“先来一百个字的。”
“刚才已经说了26个字,得扣26块,还有74个字……哦,不对!我现在又说了这么多字,我数数……35个字,还剩39个字,不对,我这句话又产生了多少个字来着?小哥,你剩下的钱好像没几个字了。”
林小苏帮他计算:“不是没几个字,而是直接没了!刚好清零。”
道人怔怔地看着他,貌似自己还没数清……
周媚胸口轻轻起伏,明显刺激不轻。
100块钱交过去了,道人一番废话,钱直接没了。
而且是刚好就没了。
你他娘的不是个神棍,老娘周字横着写!
然而,林小苏坐下了。
态度那是相当的好。
他的手一伸,一叠钞票在他掌中散开,成扇形,在风中扇一扇:“道长这风格,我是相当的欣赏,咱们现在认真地聊聊!”
道长瞅着他拿来当扇子的钞票,眼珠都亮了,那是相当的开心,手一伸,拿出了另一只小板凳递给周媚:“小哥你这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小老儿自己没啥本事,就特别喜欢干大事的年轻人,这位姑娘,你也请坐,喝不喝点茶?话说我这茶是我亲手采的,看模样儿那是……”
周媚脸蛋直抽抽:“道长,直接切入正题可好?需要知道,你说的话,基本上等同于朝外蹦金豆子,你是蹦个不亦乐乎,我们的钞票,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听懂了,你就回答一个字即可。”
“可!”道长回答了她一个字。
第379章 疯道的疑点重重
林小苏微微一笑:“道长,听说你当年在清元寺呆过?”
“是!”
“听说你一天之内连犯五戒?”
“这真是冤枉!”道长道:“老衲……哦,不,贫道犯五戒是不假,但怎么可能是一天所为?杀生,吃肉,喝酒,妄语是头天,安抚孤寂女施主的心灵,是次日!虽说从头至尾未足十二时辰,但毕竟是两日,关于一日与两日之区分,《古时之论》中有明确界定,谓一日,从子时至次日子时也,谓二日……”
林小苏手一抬,掌中当扇子的钞票全部塞进他的手中:“道长,水字数是可以的,但是,太过刻意容易挨揍,这三千块钱我是给你了,也没打算收回,你水字数也没必要太刻意。”
道长裂开满嘴的黄牙很振奋:“好!”
“为什么要一日……哦,两日之内犯五戒?”
道长道:“想试试不一样的修行人生。”
“你扎毛人干什么?”
“山间孤独,无人相伴,扎些毛人陪陪我。”
“可你偶尔也会卖。”
“呵呵,换点生活费。”道人很开心,似乎为自己能在这荒山野岭找到生财之道而自豪。
“我们如果想买,卖吗?”
“卖!”
“什么价?”
“零售价30,批发28.”
“能不能请道长……开个光?”
林小苏这句话出口,周媚目光收缩,盯在道人昏黄的老眼之上。
开光!
佛门用语。
用在这里是有含义的。
意思就是特殊地加点料,给这毛人赋予点什么神秘力量。
“小哥找错人了!”道人笑道:“以前贫道还是贫僧的时候,偶尔也开光,但我跟你说句实话,和尚开光都是骗人的,现在贫僧不是僧而是道了,必须将开光的事儿坦诚相告……”
林小苏道:“其实我也是慕名而来,我听闻道长扎的毛人,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为我办成某件不方便办成的事。”
道长整个人都活了:“小哥找我还真是找对了人!贫道修的是道,通的是天理,最擅长解世间因果,买了我的毛人,心愿必定达成。”
“那我买一具?”
“行!零售30!”
“我给你的钱到现在还没用完,不送一具吗?”
“那是问道之凭,只问道,不执道。”道人道:“而毛人是执道,得……加钱!”
林小苏手一伸,又是一张红色钞票递过去。
道人手一伸,从破旧的口袋里掏出七十块钱,找零。
很熟悉。
“随便选吗?”林小苏道。
“随便选!”
林小苏走到外面,目光扫过所有的毛人,随手选了一具,拎起毛人的一条腿,跟周媚打个招呼:“走吧。”
周婿满脸狐疑,但此刻也不便于发问,起身。
道人笑了:“你还有问道之钱没有花完,下次再过来,可以续用。”
“好!”
林小苏和周媚离开。
两人从他这边上了塔山正路,沿着路一直走到悬崖边。
这悬崖,在塔山警务室门前,从这悬崖上看过去,下方是一片丛林,丛林的另一侧,就是柳林观。
也就是说,从这里,直线隔离到林小苏的家,其实不过千米。
“这个疯道,绝对有问题!”周媚吐出一口气。
“然后呢?”林小苏道:“你将他抓起来?”
“这就是很让人郁闷的地方,没有任何法律支撑抓他。”周媚道。
“所以啊,你纵然知道他有问题,也只能放任他在那里逍遥。”林小苏道:“这件事情放下吧。”
“放下?你也有查不了的案子?”
“瞧你说的,我是神啊?”林小苏道:“查不了的案子多了,反正这案子,在法律层面根本就不是案子,村民那边,做好解释工作就完事,哪怕村民再迷信,也终归有些人是不迷信的,那些跳起来的人,也只是一些没读过什么书的老年人,家里人本身就一直在安抚。”
周媚想想,倒也是……
来报警的是老头。
村里生事的也只是老头。
他们的后辈没有参与,甚至还一直在做家里老人的工作。
毛人杀,法理上立不住。
报案也根本就没受理。
现在也慢慢平息了。
想通了这一点,她放下了破案的心结,目光投向下方的悬崖:“这些时间,我晚上都在这下面。”
“嗯?找了个野老公在这下面玩狂野的?”
“滚!”周媚横他一眼:“我在这下面练武!”
“练武?练得怎么样了?”
“瞧着!”周媚手一伸,一块叶子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