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思又冲再看过来的爹妈龇牙弯眼地笑,心里软软的又是心疼又是嘚瑟。
有这样把她当眼珠子看的爹妈,她傻了才会抛下他们,去找什么亲生父母。
她连前世的爸妈都不想去找了,哪还在乎没影子的陌生人?
经历过云念白那件事,已经给她心里留下阴影,对寻亲神马的彻底倒了胃口,甚至隐隐有着一种抗拒的心理,仿佛那所谓的亲生父母,带给她的只会是麻烦。
这样不妙的第六感,她只会对那么麻烦的人物敬而远之。
可惜她没办法彻底消除她认定的老实爹妈心里头长久存在的隐忧。她甚至不能挑破她已经知道她不是他们亲生的这个秘密。
天知道老实善良的云海跟周兰英,得知她明白真相之后,会做出什么圣母一般的举动,如无奈地主动逼她去寻根之类的。
云相思叹口气,带着满脸真心的笑,欢快地吃着这顿热热闹闹的饺子。
吃完饺子,年三十算过完了。
本来还有熬夜守岁的传统,可是庄户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早都扛不住了,看着孩子们一个呵欠一个呵欠地打,睡意迅速传染扩散,大家长云河手一挥,宣布散摊,明天早起个大早,博个新年新气象。
云海一家告别出来,映着漫天星光,互相依偎着回家。
云相思困得迷迷瞪瞪的,闭着眼睛信赖地任由爹妈拖着走。
云海看她困得高一脚底一脚的,主动提出要背着她回家。云相思赶紧拒绝。
她都这么大了,魏安然这个壮小伙子未来老公背背还行,叫浑身刻画着岁月痕迹的老爹背,她还没这么大的脸。
带着硝烟气息的清冷空气被隔绝在厚重的大棉衣外头,并未带给她清醒的刺激。
她把头靠进周兰英宽厚的肩头,机械地迈着步子,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
三两声狗吠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偶尔遇见几个吃完饺子回家睡觉的人,大家互相点个头过去了。
云河家在他们后街,几步路回来了。
云海摸出钥匙打开院门,回头又搀扶起困得歪歪扭扭的闺女回屋。
“云相思!你去死!”
尖锐的仿似野兽一般的凄厉喊声划过耳膜,云相思一把推开身边的爹妈,身子地一滚,冲着那声音的方向滚过去!
她身厚重的大棉袄提供了很大便利,减掉大半疼痛,将她身体裹成利于滚动的圆桶形。
云相思憋着一股劲加速,冲着黑夜里跌跌撞撞冲过来的黑影奋力滚过去!
黑影手里的刀光闪过一阵寒光,映入云海跟周兰英眼睛里,差点把老两口的心都给吓出来!
“闺女!”
“红豆!”
老两口腿脚先是发软,再一看闺女不管不顾地迎了去,俩人头脑一片空白,身生出一股力气,从地爬起来,冲着那持刀的黑影奔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云相思几个呼吸的工夫已经滚到那黑影的脚下,像是一道结实的绊马索,将那本来哆嗦得跑不利索的单薄黑影给撞飞出去!
“啊!”凄厉的惨叫响起,吓得云海老两口打个哆嗦,顾不去看趴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的黑影,先去搀扶都快滚到屋门口的闺女。
“闺女你咋样?伤着没有?闺女你说话!”
周兰英哆嗦着声音,两手捧着云相思的脸,仔细查看着。
云海则眯着眼,前后转圈打量着闺女身,可惜夜里黑,云相思穿得厚,又是红色在夜里不显,滚了一身土,更是瞧不出什么三长两短来。
村里的狗接二连三地疯狂吠叫起来,邻居屋里亮起灯,听着不停歇的瘆人惨叫批衣裳推门出院子,隔着院墙先问了。
“云海,出啥事了?咋的了这是?”
云海瓮声瓮气地喊人。
“快过来帮忙,家里招贼了。”
云海摸起掉在地的手电筒,先踹了地不动弹光顾着叫唤的女人一脚,又赶紧跑过去检查闺女的情况。
邻居答应着三三两两地赶过来,手里都拎着家伙什,警觉地盯着地的贼。
“赶紧先捆!大过年的也不消停,得重判她三年!太气人了!村长呢?赶紧喊过来拿个章程。”
钱老三手里的扁担警惕地捅捅地的黑影,手电筒的光照过来,染着血的菜刀反光,吓得边人全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杀,杀人了。”
张奎胆子小,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看到那人身底下一滩血,翻着白眼往地软倒。
“别瞎说!人没死,这不还叫唤着么。”
钱老三跟云海家多年的邻居,两家菜园田地大都分在一起,这么些年一起互帮互助地干活,情分不是一般的深厚。
云海家出了事,他头一个赶过来,看到眼下的意外情形,壮起胆子帮着维护。
“大家别慌。”
云相思被扶起来,还有些头重脚轻,听着邻居的议论,也大致明白过来,忙开了口。
“刚才我们才打开院门,刚迈脚进家,看见有个黑影扑过来。我吓得腿软,我爹妈互相推了一把,他俩都摔倒了,我滚出去,刚巧绊倒黑影的脚。我这才刚爬起来呢,不大会儿工夫,大家都过来帮忙了,谢谢大家啊,大过年的,给大家添麻烦了。”
云相思简单几句,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当然与实际的情形稍微有些出入。
但不管是谁推了谁,总归是他们一家人之间互相保护,碰巧造成现在的局面。
☆、第502章 魏安然,你为什么不来保护我?
第502章 魏安然,你为什么不来保护我?
第502章 魏安然,你为什么不来保护我?
云海跟周兰英互相对视一眼,脑子里还有些迷糊,当时是他们出手推了一把?
好像是这样的。
有坏人来了,宁愿自己死,也不能伤着老伴儿跟闺女!
云相思扶着爹妈的手臂站着,在冷硬的地面滚了几圈,浑身都疼得慌。
“叔叔伯伯们再帮帮忙,把这贼捆起来吧,她手里好像有刀,可别伤了人。”
云相思耳朵灵,早听见张奎他们议论杀人重伤的事。她装着昏头昏脑,受到严重惊吓,极力勉强镇定下来的模样,跟她刚才说的一番话一样,并未引起别人任何怀疑。
一个年纪轻轻的大闺女,爹妈疼爱的,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
别说云相思了,连他们这些壮汉子,看到这么凄惨的景象,后背都发凉。
“怎么了?遇贼了?叔婶,红豆,你们都没事吧?”
有腿快的喊了云江山过来。他连外套都顾不穿,趿拉着鞋飞奔过来,进门着急地问人。
“哥我们没事,你别急。”
云相思看见他跑过来,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安稳。
“爹,我哥穿这么点跑出来,别冻着,你快进屋给他拿大衣披。”
云海二话不说,拿钥匙开门进屋,很快拿了一件女婿孝顺的新军大衣出来,给侄子披了。
“这人怎么伤着的?你们帮的忙?”
云江山凑过去一看地流了大滩血,呻吟声逐渐低下去的女人,心里咯噔一声,转个心眼,带有诱导性地问了一句。
云相思赶忙又把之前的话说了一句。云江山想摘清楚他们家,这份好意她明白,可是也不能寒了特意跑来帮忙的邻居们的心啊。
再者说了,那人受伤纯属自作自受,她这边连正当防卫都算不,压根不会被牵连到麻烦,不必这样心虚地避嫌。
云江山拿手电筒照照她身脏兮兮的一身新衣裳,特意强调似的点头。
“幸亏你命大,在地滚了几圈,躲过去这要命的一刀。你今儿的福钱饺子没白吃。吓坏了吧,婶子你快扶我妹回屋歇歇。”
大家自然地顺着他手里的手电筒光看过去,看到云相思周兰英两张雪白雪白的脸孔,还有身沾满土的衣裳,也都跟着劝。
“是,本来受了惊吓,别站这了。再看着吓人的,别闹出病。”
这样不吉利的话大过年的说出来,本来是极不讨人喜欢的。可在此时此刻听来,满是关怀的好意。
“那麻烦大家伙了。我实在腿软得不行……”
云相思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拖着身边的爹妈缓缓回了屋子。
“妈,可吓坏我了,哇。”
云相思进了屋,不害臊地亮开嗓子哭,紧紧拽着她爹妈的衣裳不松手。
云海跟周兰英惊得赶紧哄她。
“乖不怕,没事了啊。你哥跟邻居们都在,坏人跑不掉,不会再来吓唬红豆了。不哭。”
云相思呜呜哇哇地哭,张着耳朵仔细听院子里的动静。
事情太过凑巧,来杀人的反倒躺下了,听着议论很可能落得个重伤不治的下场。
出了人命总是大事,公安部门的调查当然不可避免,她最担心的还是家里卷入这样不寻常的大事件,在好嚼舌头根子的村民嘴里传来传去走了样,叫云海跟周兰英以后过得憋气。
毕竟他们家现在过得不错,眼红他们的人不在少数。
云相思叹口气,继续扯着爹妈的袖子专心地哭,不允许他们插手院子里的事情。
云海两口子都是疼孩子的,自打云相思进了家门,从来没叫她哭过一声,现在见她哭得可怜,心都快被她哭碎了,哪里还记得去招呼院子里帮忙的邻居。
“乖不哭不哭啊,没事了,爹妈都在,不会叫乖红豆出事的啊。是不是身疼,妈给揉揉。”
周兰英拿闺女当小时候的婴儿一般哄着,一边说着,眼泪出来了。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云相思哭声顿了顿,像是被吓到似的,往周兰英怀里缩了缩。
“还不赶紧去接电话,大半夜的一直响,吓人道怪的!”
周兰英心疼地搂紧闺女哄着,催着眼巴巴瞅着闺女哭,急得吭不出声的云海过去接电话。
云海低头瞅瞅闺女揪着自己袖子的手,为难地张张嘴。
云相思抽噎两声,松开手。
云海如获大赦,赶紧冲过去接起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