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疆:“隔音不太好。”
姜晚婉:“……”
原来是她想多了。
姜隽有点睡不着了。
他在想自己能干什么,读书,鉴宝,他不是那块料子,小时候爹教姐姐,姐姐连玩带听,会的都比他多。
不鉴宝,吃不上家里传承的饭,只有读书的路子,姜隽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他读书也不是块料子。
烦躁之余,他翻了个身。
去上工?
在鹅厂当工人,姐姐他们走了,再回来当?
一个月赚三四十,除去住的地方,生活开销,能剩多少?
姜隽翻来覆去到深夜,他还没睡,临近早上睡了会儿,很快又醒来,顶着两个熊猫眼鸡窝头,去厨房烧水去了。
平时这些活都是沈行疆在干,昨天被姐姐说,他反思一晚上,发现自己这样不对。
烧完水,他不会煮饭,准确说,他能煮,但煮得不好吃,这个真不是他懒,他煮完姐夫不肯给姐姐吃,东西就浪费了。
烧完水,姜隽坐在门槛上发呆。
沈行疆从房间走出来,看到他坐在那,眼神闪了闪,还行,说两句就走心,不是顽石。
“起这么早。”
家里有面和鸡蛋,苏坪山还从家里送来一盆葱,碎掉角的陶泥土盆栽着大葱,冬天外皮是干的,一捏就碎,但大葱芯顶出个绿结,做饭时拔下一根,能吃几顿。
沈行疆和他说话的功夫,从面袋子里舀出两碗面,白花花的面倒进盆里,散开白色粉雾,他又拿出三个鸡蛋打进去,稍微搅拌下,倒进适量的温水,把盆里面的面搅拌成淡黄色的面糊糊,剁点葱花放进去,淡绿色的葱花,白色的葱白同黄色面糊搅在一起,散发着鸡蛋的香味儿,还没下锅就勾得人胃口大开。
姜隽站在灶台旁边:“姐夫,我以后咋办。”
沈行疆撒了把盐进去,烧锅热油:“看你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路,只能自己找。”
姜隽知道:“读书会有未来吗?”
读书苦,上工苦,什么都苦。
这么多路,他仔细想了下,好像只有读书未来才有更广阔的天地,不用拘泥于一种选择。
沈行疆舀了一勺面糊从锅边浇下去,用那张冷眸盯着锅:“有没有未来,看自己,只要你想,做什么都会有未来。”
他不喜欢替人做决定,大包大揽别人的人生。
“但读书会更有前景,你选择这条路走下去,以后不能保证你大富大贵,有份稳定工作,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看在是姜隽的份上,沈行疆决定说一些。
锅里的鸡蛋饼好了,沈行疆用锅铲慢慢盛起来,在空中翻个面,蛋饼背面换上面来,煎得金黄冒泡,闻着喷香四溢,面粉鸡蛋混合着葱油香,香味儿在厨房炸开。
闻到鸡蛋饼的香味儿,姜隽从一堆乱麻里找到线头,穿过针眼,千头万绪很多,一次却只能过一根。
“姐夫我读书,我学得快,说不定能考上点什么。”
还有一年……他可以努努力,一年不成就再一年。
沈行疆把锅里的鸡蛋饼盛出来放盘子里,又烙下一张,趁着烙饼的功夫把昨天剩下的二米饭放锅里,加水简单做了稀粥。
早饭做好,他去叫姜晚婉起床,姜晚婉最喜欢沈行疆做的鸡蛋饼,是忠实粉丝,自己吃了大半张,喝了两碗稀粥。
吃完饭他们回屋里,姜隽磨蹭地走进来,看姜晚婉在书桌前背手札,他凑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书看起来:“姐,你这本书今天看吗?不看能不能借我看看?”
第304章 要沈行疆尽孝
姜隽凑过来讨好的意味明显,姜晚婉点头:“可以,拿去看吧。”
怕姜隽不努力学,容易放弃,姜晚婉放下手札:“你现在学完全来得及,知道你姐夫以前都不会说汉语吗?”
姜隽到内蒙时,沈行疆都是排长了,他的事情只有传奇,身边也没有人去打趣他以前的事。
姜隽自然没听过:“啥?我姐夫不会说汉语,那他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十几岁,还是几岁?
姜晚婉胳膊杵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以为他是个哑巴。”
姜隽:“!”
所以说……
不会是他想的那种吧。
姜晚婉:“结婚的时候说汉话还不太标准,我问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他也不说,还是奶奶告诉我,他怕自己说话难听,我嫌弃他。”
姜隽还没有领悟到姜晚婉的意思,以为是个故事:“姐夫对你情深义重,你放心,我以后也会努力找个对我这么好的姑娘。”
姜晚婉想抽他。
“听我继续说……我想说的是,你姐夫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学会汉语,现在也学会了初中以上的知识,就是这两年开始学的,他基础大不如你都能准备参加之后的高考,你还读过书,打过地基,你姐夫都能学成现在这样,你还觉得难?”
“知不知道什么叫有志者事竟成。”
姜隽连连点头:“知道了姐,我现在就去学,姐夫都能做到,我肯定也可以。”
姜晚婉挥了挥手:“赶紧去吧。”
吃完早饭,姜晚婉要去履行和许明明的承诺了。
能帮这个忙的目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程含章,她拉着沈行疆出门,走路去程含章那。
有程文远授意,程家看门的门卫放他们进去,还帮忙找来了程含章。
程含章平时头发都不乱的,难得看他头发乱糟糟的样子:“来了。”
坐下后他活动了下筋骨,肩膀发出骨骼的响动声。
姜晚婉把许明明的事儿和他说了:“大哥,你能不能帮忙找关系给许明明开张证明?”
程含章端起水杯灌下去:“小事一桩。”
他立马打电话叫人去开介绍信,等介绍信的功夫里,程含章揉着太阳穴和沈行疆说:“我说老二。”
沈行疆对这个排名并不是很感情兴趣:“叫我老四。”
老二听着怪怪的。
程含章:“行疆,年前可以把秦伯棠的事儿落实下。”
姜晚婉一直好奇他们怎么没劝说秦伯棠帮忙治病,看来是早有成算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程含章笑着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呦,还挺神秘。
姜晚婉都有些拭目以待了。
程含章喝了口茶,叫人上了点牛舌饼还有豌豆黄:“晚婉小时候就爱吃这个,你们尝尝。”
姜晚婉拿起一个牛舌饼,另只手接在下面:“小也呢?”
说起这个程含章揉太阳穴的动作更快:“昨个儿孩子感冒了,闹了一晚上,我基本没怎么睡,孩子早上刚睡下,她在补觉。”
姜晚婉抱歉道:“我打扰了。”
“打扰什么,你俩帮我们带了这么久孩子,要说也是我们打扰你们。”程含章每次带小糯糯带到崩溃,都会对眼前的小两口生出感激之情。
说了会儿话,介绍信开出来了。
姜晚婉不想打扰他,带着介绍信和沈行疆打道回府。
路边,姜晚婉嘴馋又喝了碗豆汁,顺便欣赏了一下沈行疆浓眉紧锁的痛苦表情。
喝完她调皮地拉住沈行疆的手,到家门口看胡同没什么人,她笑眯眯地踮起脚尖往他身边凑:“我们要不要亲亲一下?”
沈行疆伸手按着她的脑门把她按下去,动作像按出冒头的地鼠一样。
“不要。”
那个东西的味道,他不想尝第二次。
看着男人毫不留情迈着大长腿离开,姜晚婉在后面捧腹大笑。
“哈哈哈……沈行疆你要不要这么搞笑,尝尝怎么了嘛。”
沈行疆听到她的笑容,加快脚步开门进屋。
姜晚婉追上来,笑得停不下来。
她跑进院子,抬眸和站在屋檐下打量她的女人对视上,她收起笑容。
沈行疆也驻足脚步,看着女人。
比起上次见到的祝菩然,她今天没那么精致,光鲜亮丽,脸上带着伤,嘴角青紫,她觉得脸上的伤是耻辱,在发现他们看自己时,伸手捂住脸:“你们回来了。”
沈行疆皱眉:“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对陌生人都比现在温柔。
祝菩然眼神黯淡,事情发生后,董家对她已经大不如从前,还把她赶出去,叫她搬到招待所住,程渡被高淑兰看管起来,她暂时联系不上,身上的钱只够住一个月的,住完这个月,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走投无路,她想起当年生下的那个野种。
同程文远和宋蓉生下来的孽障真像,隐约还有点像她。
令人恶心的发现。
她不是个擅长掩藏自己的表情的人,沈行疆周身气压变低。
姜晚婉看出祝菩然的表情,心说,她不应在这,应该和假冒她娘的宋香雾去拜把子,俩人肯定有共同话题。
她跑到沈行疆面前,把他挡在身后。
小身板小小的一个,却努力的把沈行疆护得周全:“你来干什么?”
姜晚婉对她一点不客气。
祝菩然知道姜晚婉,是姜北望的女儿:“我来看看行疆,毕竟他是我儿子,这么多年没见,我很想他,你是晚婉吧,真是好孩子,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走到一块去。”
姜家的宅子还不小,姜北望做古玩的,肯定偷摸给姜晚婉留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