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大家受不住?”
“没事儿,熬个晚上死不了,等此次行程结束,赏银比照去年的翻倍。”邢纶这是打了一捧又给颗甜枣。
偏生老船长很受用,乐颠颠的去将好消息通知其他船员。
去年的赏银翻倍?
这可是大好事,要知道去年在工钱付足了之后,东家又添了赏银,船长足足有五十两!
等邢纶重新回去船舱。
船队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避开了他人的视线,邢纶回去自己住的地方,取出一个包袱,又去了一个供人休息的房间,秦驰送过来的几大箱书籍就放置在里面。这时,卫远守在房门口,他见到邢纶过来立马行礼。
邢纶让他继续守在外面。
一个人进去了。
里面除了堆放的箱子,赫然多出了三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大人,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外加一个呀呀学语的奶娃。
昨晚宋锦用过晚饭之后。
随秦驰回了寝室。
没有多久,人昏睡了过去。等她再度醒来已经在船上,据卫远所说的,她和孩子是被人放到了木箱里运出来,再送到船上。先前跟在宋锦身边伺候的人,一个都没有随她离开。
早前她收拢的行囊在船上。
唯一多出的,是一份和离书。
和离书上有秦驰亲笔签名过,同时盖过了他的私章,上面过错方是他,称无颜面对妻子,应下了孩子归女方。
宋锦不知道秦驰要做什么。
突然就擅作主张安排人把她和孩子送走?连个详细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她,只能了一份和离书,这和离书只差宋锦签名。
醒来见到和离书。
宋锦形容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总之很不好受。
“东家,我拿了个包袱过来。”邢纶收到秦驰消息的时候,没有犹豫就应下,“船队已经出了京师。”
“这样赶路,很可疑。”
宋锦接过包袱提醒。
邢纶无奈道:“我只是按照秦大人所说的去做,他让我带你们尽快离京,一路上不要被人识破身份。而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容易被人怀疑,我做了一点安排,你打开包袱就知道了。”
宋锦打开了包袱。
里面是寻常百姓家穿的衣服,一套男子的短衫和长裤,两套小男孩和奶娃的衣服。人想要遮掩行踪,首先要让自身融入普通大众,尽量做到不显眼。
邢纶去了外面。
他向卫远低声交代了两句。
卫远点头离开。
宋锦给妞妞打扮成小男孩,给她的小眉毛画得粗点儿,瞧着活泼好动的,又有几分机灵。
接着宋锦也换上了。
所幸她收拾的行囊,秦驰没有落下,不然,宋锦想给自己易容的东西都没有。
妞妞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宋锦在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她娘亲就换了一个模样。
把皮肤抹得暗黄偏黑,微微显得粗糙,眉毛粗了,唇瓣的颜色也淡了,不熟的人一眼看了,只会觉得是个活得比较粗的少年。
这让妞妞感觉很是新奇。
“娘亲,妞妞能学吗?”小丫头眼里满是期盼。
宋锦笑道:“可以,但也要等回去老家了再说。”
“好哒。”
小丫头开心了。
宋锦又叮嘱了称呼,让妞妞在人前要叫她哥哥。
至于正在睡得喷香的奶团子,宋锦抱了起来,同样给小儿子换成普通的棉衣。
“阿纶,好了。”
话音一落,厚重的门帘子随之掀开。
邢纶走了进来。
他看向变了个模样的母女俩,再看向她怀里抱着奶娃,含笑道:“有个船员家是京师的,这次他媳妇刚生了孩子,不幸夭折了,这次带了上船。”
当然是有意带上船,就是为了照顾小少爷。
卫远带了一对中年夫妻过来。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和一个干净朴素的妇人。
汉子憨憨的叫了声邢管事。妇人过来有些紧张,见到邢纶等人不敢抬起。
宋锦将孩子递给了妇人。
妇人小心把奶团子抱走。
邢纶这样安排是为了应付路上的官兵拦船检查,遇到外人询问,便说奶团子是他们的孩子。孩子的衣服等生活用品等等,都放在妇人住的小间里。
等下次停船。
为了妥当起见,妇人和他男人会换条船。
这样子安排确实是不显眼了,京师那边某些人如果得知秦驰的妻儿离京,首先调查起来也是寻找一个妇人带两孩子的。
宋锦和妞妞对外就是一对兄弟,在船上的厨房帮忙。
上手做事情,宋锦是真做,还很是麻利。邢纶没有跟船员说什么,宋锦和妞妞是换装后出现在人前,他只说是新收的一对兄弟,家里没人了,先留在厨房打杂。
现在船上知道宋锦他们真实身份的,只有邢纶和卫远。
三日之后,上午。
路过一处城镇,二十几艘商船停下补给,船没有直接靠岸,而是在离岸十余丈外抛锚。
邢纶坐着一条小船上岸,约摸半个时辰又返回。回来后,同宋锦说了京城的消息。
“在我们离开的第二日……”
外面传出秦祈安和他的妻子当晚大吵了一架,堂堂尚书被妻子赶出了寝室,只能去睡书房。
夫妻疑似感情破裂。
据秦家出门采买的下人无意中说漏了嘴,半夜还能听到主母的哭声。
没过两日,和离了!
在秦府有大动作,下人进进出出搬东西,据说是“宋锦”要带孩子回去徽州。
京城不少好事者特意去秦府大门前围观,想目睹一下主人公的风采,只可惜“宋锦”出门戴上的幂篱,怀里似乎抱着一个婴孩,还有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被秦七抱上了车。
木婷跟着忙前忙后。
谁都瞧不出这只是一场戏。
第411章 软肋
“外面怎么说秦大人的都有。有人称赞,有人同情,又有人冷嘲热讽。”邢纶平缓说道。
宋锦听了面无异色。
邢纶接着又说道:“闻阁老在朝会上当众骂他枉为读书人,抛妻弃子,德行不修。平时秦大人的人缘不错,颜掌院当场帮他反驳了回去,倒是秦大人不曾替自己辩解。”
见宋锦还是没说话。
邢纶改了一下口风,“这事往大说德行不修,往小说不过是一桩男人风流韵事,影响不到秦大人的官途。毕竟秦大人已经官至尚书,已经升无可升,未来大概是进入内阁。”
邢纶始终留意宋锦神色,见她无动于衷,又暗搓搓道:“东家不用太担心秦大人,外面有不少人羡慕他艳福不浅,平白得了一个侯府大小姐。”
宋锦眼皮终于撩起,瞥了眼正说得起劲的邢纶,“你今日的话真多。”
“咳咳……”
邢纶尴尬移开目光,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是奇怪京城那些人怎么想的,西北打仗和建宁叛乱不去关心,非要盯着别人的八卦。”
“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
宋锦就差说邢纶便是其中一员。
邢纶抿唇,“我是担心东家想不开。”
“有什么好担心的。”
宋锦心里若说不难过就有点自欺欺人,但说要为此寻死觅活,又是不可能,“合就在一起,不合便分,多大点事啊。”
邢纶敛眸低头。
不再提京师的事情。
然而外面道听途说的传言,带着好事者感兴趣的编排,终究不是真正的发展。
京城平静的表面,实则是波涛汹涌,在外面正为秦驰的风流韵事津津乐道之时,在京城十里外的尼姑庵,展开了一场残酷的厮杀,那一晚庵堂血流成河,天亮前一把火将庵堂烧得一干二净,包括庵堂的师太和尼姑们,还有藏身于庵堂里的上千叛军。
不仅如此,同一个晚上。
漕运总督死在了自家的府上,死得还不甚光彩,是死于马上疯。这几乎是秦驰对他们开战的信号。
赫连楷破天荒没有发怒,“把宋宽杀了,人头送去秦府。”
“主公忘记了,宋宽被关在庵堂地下室,没有特殊的钥匙打不开机关,秦祈安一把大火把庵堂烧了,他怕是凶多吉少。”宴江南手指划过羽扇上柔软的羽毛,心想或许自己是真的老了,把年轻人想得过于单纯了,他站起来向赫连楷请罪。
这次他又失策了。
宴江南又道:“秦祈安是个狠人,先将岳父弄死,再抛妻弃子,如此他就没有软胁了。此人堪称枭雄。”
“不,秦祈安有软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