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妃和四王妃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眸色晦涩难明。
桐桐看着那胁迫着甄妃的太监:“这是何故?”
“回郡主的话!好赌……欠了不少债,本是要偷盗些钱财离开……不想被娘娘所查!一时糊涂,砸晕了娘娘……
本已伪装好,请了太医来,不想太医看了出来,没了法子,才绑了太医和夏管事……郡主叫门,不敢给开……奴婢不敢造反,但事已至此……奴婢们亦想活命……
因而,还请郡主高抬贵手,放奴婢们出宫!奴婢们绝不伤娘娘……只要能出宫,便放了娘娘……”
“这样啊!”桐桐拿着太后的印:“放了娘娘,给你太后懿旨,赦免你之罪,如何?”
“郡主不长在宫廷,自是不知宫廷之事!奴婢信懿旨……但不信甄妃娘娘肯忍气吞声,不要奴婢们的命……为保命,奴婢非出宫不可。”
桐桐点头:“封闭宫门,乃是圣旨!你这般,是要我等抗旨。”
“太后若有懿旨……便是有圣旨在,亦非不可转圜。因而,郡主若想救娘娘,就请太后下懿旨……开宫门,放奴婢等出宫。”
桐桐才要说话,便有东宫之人跪在哭嚎道:“郡主救命,东宫小主子们腹痛难忍……”
“好了!”桐桐看向对方:“太医不是在里面吗?带着太医去东宫吧。”
四王府的人急匆匆的出来,站在四王妃身边,低声道:“太医们不中用了!”
“四王妃……您开恩!需得宫外太医……救命……”
太医们被背了出来,桐桐蹲下来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死了!全都毒死了。
桐桐看向两位王妃,两人都沉默了:眼前这个局面该怎么办?
甄妃在别人手里,东宫的孩子危在旦夕。便是太子造反死了,难道皇上会舍得这些孩子送命?
这一层压下来,别说两个王妃这个身份,瓜田李下的,负不了折损东宫子女的责任,便是太后和皇后也不能。
“王妃——郡主——救命——救命——”
桐桐当机立断,抬脚就踹这宫婢:“你叫嚷什么?”
这宫婢被这一踹,朝后倒去,撞到了甄妃身上,这一踉跄,那太监手里的匕首便离了甄妃的脖子,桐桐身子朝前一倾,徒手抓住那匕刃,胳膊肘撞开了甄妃。
这太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桐桐一手拽着匕刃不撒手,一手取了头上的发簪,冲着这太监的眼睛戳了进去,紧跟着,便是一声极惨的惨叫之声。
这太监手里的匕首也松开了,桐桐抓在手里,反手一拿,好似十分慌乱,胡乱的一挥舞便划了这太监的脖子,血喷了出来,惨叫声戛然而止!
用刀抵着夏守忠的太监被吓了一跳,此时也撒了手,手持匕首与桐桐对峙,好似在估量要不要冲过来。
两个王府带进宫的婢女宫人都有些身手,这些作乱的太监手中无人质,他们便再无顾忌,两方缠斗,转眼便都拿下来。
三王妃忙拿帕子给桐桐包手:“上药!得上药!”
桐桐看向手掌,好似十分疼又十分害怕的样子,但还是看向甄妃:“娘娘无碍便好!”
甄妃着实是被吓着了,只道:“是……本宫大意了。”
桐桐这才去扶东宫的婢女:“带路!去东宫。”
这婢女反应过来,她眼神闪了闪,忙起身朝后退了一步:“是!奴婢带路。”
三王妃和四王妃要跟,桐桐拦住了,转身看两人,低声道:“此事……太后娘娘委托于我!嫂嫂回寝宫吧。”
四王妃一把拉住她,桐桐低声道:“嫂嫂,我最没价值了!”
没价值,便意味着便是拿住她,也威胁不少谁。杀她徒劳无益,留她于大局无影响。
东宫独立于皇宫,有属官,有侍卫,有宫人。东宫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你们谁陷进去,都可能成为太子胁迫皇帝的筹码。
只有我——只有我没有价值——所以,只能我去!
四王妃:“……”她看向她带来的所有内监和宫人,“护住郡主,但凡郡主一丝差错,唯你们是问。”
“是!”
三王妃看向三王府的人:“都听见了吗?”
“遵命!”
真就只留下近身伺候之人,剩下的人全给桐桐带去了。
桐桐没推辞,带着人转身走了。
三王妃看着甄妃:“娘娘,您这寝宫不安全,您随我们走吧。”
甄妃:“……”不走不行!三王妃和四王妃要拿自己做人质,怕自己调动宫内的势力。不曾想到,这两位王妃是这般模样。
四王妃看着那些被拿下的太监,而后说身边的高个亲随内监:“看管起来颇为麻烦……内宫不容一丝一毫的风险……”说着,她便将视线挪开,将颤抖的手藏在袖子里,而后才道:“那便……都杀了吧!”
三王妃心里一哆嗦,没再言语。
她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拧断脖颈的声音……
第1144章 红宇琼楼(86)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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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大门洞开,桐桐跟随那婢女的脚步,迈了进去。
一行人才一进门,后面厚重的大门便关上了。
这东宫建筑犹如小皇宫,前殿亦设文武官员办公之所,亦有太子理政正殿。正殿前面,这般的广场正空旷。
桐桐身上的汗毛一瞬间便炸起来了,数到箭簇正瞄准了她。
而她身上是带着腰牌和太后宫印的,这是自己身上......也是这所宫廷而今最重要的东西。拿着印玺就能传太后懿旨,但她没有将此物交给两位王妃带回去,而今,这个东西只有在自己身上才是最难取的,也只有在自己身上,才是自己能做主的。
带路的婢女也站住脚,而后站直了身子,转身看向桐桐:“郡主,您是聪明人,请交出印玺。”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敢带到东宫吗?”桐桐看向这婢女,然后把玩着手里的腰牌:“你看清这腰牌了吗?果然是你要的。”
说着,扬声道:“我是福佑郡主,奉懿旨看望诸位皇孙。若疑心我身上有你们要的东西,那就只管杀了我来取。”
这婢女一愣,伸手就要抢夺,桐桐手一抬,避开对方,这边手一抬,“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放肆!这便是东宫的规矩?!”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竟是不在这婢女预料之中。这会子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有腥甜之味。
桐桐绕过此女,继续往前走:“随我来,看看皇孙们究竟如何了。”
没走出三步,便听到有人喊:“郡主留步!我等奉命护卫东宫,任何人不得入内。”
桐桐循着声音看过来,就听到一连串门开合的声音。而后,灯亮了起来,将这殿前照的灯火通明,数十人从大殿里走出来,多是太监打扮,手持短刃。
打头一人一身官府,三时许岁年纪。手持弓,身后背箭。另有十数人乃是护卫打扮,佩刀持弓,尽皆练家子。
这是现身的,只怕还有未现身的。
而且,这些武器是怎么进来的?没有皇宫御前侍卫营打掩护,这些是进不了东宫的。
也就是说,侍卫营并不干净。这些人而今不敢动,可一旦真打起来,他们便是内应。今晚但凡有人宣懿旨,城门口的守卫中必有东宫奸细策应。
她看向面前这人:“敢问大人贵姓?”
“姓石。”
姓石?缮国公府姓石。
桐桐点头:“石大人有礼。”
“见过郡主!”
桐桐‘嗯’了一声,指了指那婢女:“此女出东宫,禀报太后,言称东宫小主子腹痛难忍,要请太医。今夜宫内不太平,太医尽皆遇害。因而,奉太后旨意,前来查看皇孙境况。石大人阻拦我,是何意?”
桐桐看向这姓石的:“要么,是此婢女心怀叵测,半夜惊扰太后凤驾,必有所图;要么,便是石大人心中有鬼,囚禁了东宫家眷意图谋反。敢问石大人,你们二人中,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
这婢女急了,起身凑近姓石的,低声咕哝了起来。
桐桐一脸的似笑非笑:“原来,是二位合谋呀?你儿臣趁着殿下不在东宫,谋害小主子......”
那姓石的不等桐桐把话说完,抽了边上侍卫的佩刀,抬手一挥,血从婢女的脖颈中喷出来,那婢女瞪大了眼睛,而后朝后倒去。
姓石含笑:“郡主误会了,此女不知何时溜出东宫,言语不实。东宫诸位皇孙安然无恙。”说着,便道:“惊扰太后凤驾,乃是臣等之责,臣需得亲自去请罪。想来太后亦担忧东宫境况,还得劳烦郡主带路。”
桐桐看向这些侍卫:“内宫之地,外男可敢轻涉?”
“臣带一二跑腿内监即可。”
桐桐又看他们的武器:“见驾......不可携带利刃!”
“宫中不太平,臣沿途携带,面见太后自需卸甲,规矩臣懂。”
桐桐笑了笑,然后点头:“大人可是出身缮国公府?”
“正是!”
“国公府第,老臣之后。陛下任重,倒也无妨。况且,缮国公府数百口人皆在京城,想来大人不至于从贼谋逆。”
“当然!郡主请放心,臣一人面见太后,以宽太后之心。”
桐桐点头:“......”逞英雄,玩单刀赴会:“那便开门,随我出东宫去见太后。”
东宫的大门重新开启,桐桐转身,走在前面,将后背留给对方,好似半点也不曾提防。
姓石的只点了两个太监,果然亦步亦趋的跟着。
一出来,大门便关上了。
皇宫里除了打着呼哨的风声,便是这一行人的脚步声。走过长长的甬道,过了一道一道宫门,就到了寝宫门口。
桐桐站住脚,拍响了门户:“我是福佑,开门。”
有人在墙上看着呢,确定是郡主回来了,门才打开小小一条缝隙。
姓石的想进,桐桐拦在了门口:“石大人,请卸甲。”
姓石愣了一下,将手里的弓箭递给对方。
桐桐接了,然后指了指他右边的袖子:“请石大人交出利刃。”
姓石的看着这位郡主,又笑了一下,将袖子里藏着的匕首递了过去。
桐桐慢慢的接过来,看着这匕首,而后看向身后那俩太监:“交刃!”
姓石的微微转头,给两人示意,才要开口说话,却觉得腹部猛的一痛,他皱眉转过头来,看向已经贴着他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