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哪般作态,你大伯不喜欢!”金正道一边往下走,一边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回来了,我有什么不行的。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
“是!您说的对。”金怀国将手帕收起来。
下去之后,客气的与杨助理和迎接的人员寒暄。等上了车,金怀国才说杨助理,“仪式什么时候举行?后天能飞回去吗?”
“迁坟仪式很重要,提前准备的很多,之前已经说过了,从沐浴斋戒开始,需得七日!要想走,至少得在十日之后。”
“十日?公司怎么办?”
杨助理说,“怀珍理事留在M国,公司的事她处理。”您不是说她只是金家的外甥女吗?迁坟她来不来都行吧?
金怀国看着车窗外老旧低矮的建筑,看着骑着自行车穿着还带着补丁的人群,便收回了视线,这里像是倒退了一百年。
金老三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找了以前的老兄弟拍这些照片。
他发现这两房的人都是陆陆续续到的。除非年纪特别大的,需要子女照顾的,其他不管是中年还是青年,他们都不跟别人共坐一架飞机,共乘一辆车。
本来以为一架飞机都能都的,结果光是来人就陆陆续续的持续了三天。
有人直飞过来,有人绕道港城然后再飞回来。
等人基本都到了,老三才召集家里人开会:都认一认谁是谁。
他说这些人的排场,“我可算是知道什么叫豪富了。”
四爷就点着这些照片:“所以,以后也记住,别往一辆车上凑,要走也要分开!否则一出事,就都完了。”
一家子:“……”怕人谋财害命?
所以,住在同一个酒店,这叫金怀国特别的不安!哪怕酒店最上面三层都是自家的人,可还是觉得不太好。
他起身去敲大伯的门:“大伯,是我。”
金正儒在做广播体操,是跟长福和百福学的。本来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节奏中,舒展的还挺愉快,这一打搅就不高兴了。
助理关了录音机,看向老先生。
金正儒擦了头上的汗,点了点头。然后去摇椅上坐了,拉了毯子盖住腿,而后就闭目养神,若是忽略因为运动红润的脸庞,那是跟以前并无不同。
金怀国进来了,看着大伯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了:“大伯。”
金正儒掀开眼睑,‘嗯’了一声,“有事。”
“大伯!都住在一个酒店,是不是不太好。”
“治安你可以放心。”
金怀国坐到边上,问说,“大伯,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心心念念都是过继的事,您看,这次迁坟,为了爷爷奶奶能安心,是不是能把这件事敲定。”
过继?
金正儒:“……”他叹气,“怀国,M国的法律认过继么?”
第1801章 岁月长河(132)三更
不承认没关系呀!您过继谁, 谁将来供奉您,您自然偏着谁。求的是法律认可吗?不是!求的是过继之后,您手里的股份该给谁的问题。
金怀国觉得大伯是在装糊涂,他分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因此, 他叹了一声, “大伯,有些事不定下来, 公司里人心惶惶, 这不好吧?”
金正儒问说:“那你说,该订谁?这事我不是没想过。从老规矩来说, 自来没有过继外姓的道理, 怀恩和怀珍就不合适;可自来, 也没有过继人家嫡长子的道理。你是二房的嫡长子,不合适!那你的意思是,过继怀祖?”
金怀国:“……?”
“过继怀祖不是不行, 你爸会答应的!”金正儒一脸无奈的看侄儿,“可怀国,你祖父母队你寄予厚望!若不过继,你们几乎等同;你现在提过继, 是想好了, 将公司交给怀祖么?”
“大伯,过继那些规矩,是老规矩了。”
“这话多新鲜呐!万事都有规矩, 规矩和过继是一起出现的, 规矩不遵守, 却非要谈过继, 这事……怎么成呢?”
金怀国还要再说, 金正儒就叹气,“所以,我这不是一直观察!最近呢,回国之后也给了我一些启示。”说着,就出手。
杨助理拿了桌上的报纸递过去,金正儒递给金怀国,“你看看!报纸上动辄就说,‘五年规划’、‘五年计划’,什么意思呢?就是一个国家,他在严格的指定,这五年要完成什么,下一个五年又要完成什么。这说明什么?说明政策需要延续性。”
金怀国翻着报纸,简体字的中文报纸能看,但没有那么顺畅,慢一点是能看懂的。
金正儒就又说,“延续性需要什么?需要前后衔接者目标一致,看法一致!在这一点上,其实怀恩和怀珍又是合适的。
我认为大陆的发展潜力巨大,事实上东云也验证了这一点。可你不认同,怀祖是三缄其口。倒是怀恩和怀珍,总是以我的意志为意志,实属难得!
你们都是出生在M国,西方并没有说传承只能传男不能传女。要说起来,你、怀祖、怀恩、怀珍,其实只有怀珍最合适!
年富力强、能力出众、品行也好,才干也好,都是你们四个中的最优之选。她年轻,脑子活泛,敢干敢试,这就不是你们能比的了的?
若抛开那些古板的规矩,我倾向于怀珍。”
说着,就看金怀国:“我能创下金氏,就证明我的眼光和能力在你们之上,我觉得合适的人,至少是个守成之人!怀国,你也五十多了。年龄不饶人呐!其实,一个公司有个好的掌舵人,这才更符合大家的利益。这个决定我认为对你们都是有利的。”
说完,指了指桌上的一沓报纸,“去吧!多看看!你要实话,想要我揭开这个底,连过继的话都说出来了,那今天就咱们俩人,我也把底交给你了,你再思量思量!公司好,你们才好。在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金怀国:“……”他压着脾气,拿着报纸从里面出来了。
等人出去了,金正儒嘴角翘了翘:怀珍确实最合适,这也就意味着她对自己的儿孙威胁最大!
那对不住:先让一群猴子把老虎干掉,这是符合我的子孙后代的利益的。
杨助理递了水过去,“这是安神茶。”
金正儒接了,然后喝完,“我要睡了,不要叫人打搅。”
是!
“明早叫人准备豌豆黄……”
是!
金正雅早起陪大哥吃饭,被金正儒推了豌豆黄:“你小时,爱吃这个!老字号了,专门叫人给你买的!尝尝,还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嗯!”金正雅尝了一口,然后笑了:“没想到还能吃到这一口。”
兄妹俩说起了小时候的事,金正雅看大哥的心情好,这才小心的道:“我知道,大哥生怀恩的气,怀恩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莫要提他!对怀珍我是喜欢的,怀恩嘛!哼!”
金正雅:“…………”怀珍?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最没有人情的就是她了。
她微微皱眉:“怀珍……合适吗?她性格古怪……”
“卓越的人总有点异于常人之处。”
金正雅叹气:“她孤僻、冷硬……您也没太喜欢她。”
“可找继承人不是看喜好,得看她能把公司做到哪一步!公司好,大家才能都好!只要有本事赚回来钱,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能赚钱的人很多,每年有无数的才俊入职,只要用的得当,公司一样发展。她不合群,公司中高层多与她不合。”
“那是因为她手中的股权少!若是她的话语权重了,不用她去迎合别人,别人自然会来迎合她。你说的这些都是最不重要的!”金正儒说妹妹,“儿女是一样的!不要太偏着儿子,忽略了女儿!你若是重视一下女儿,何至于……”
金正雅没说话,默默的吃完了今天的早饭。
金正儒一直对继承人的事避而不谈,不表态。这次这么直白的表态还是第一次!
金正道看着眼前大儿子:“你大伯看中了怀珍?”
是!
“这倒也不是假话。”
“可祖父母留了遗言,金家的产业只金家的子孙能继承。”
“那是你不了解你大伯,你大伯自来离经叛道!年轻的时候坚持要娶丫头,气的你祖母绝食!
几十年了,你大伯娘不生他就可以不要孩子,你大伯娘去世的时候,你大伯才五十岁。五十岁,生孩子晚了吗?
他跟他的家庭医生说,既然不能保证活到孩子成年,付不起这个责任,要孩子干什么?手里攥着的太多,力量太小,难保会遭遇什么。”
金正道叹气:“你大伯就是这么离经叛道的人!他的养女没能继承金家,你以为是他不想?那是金东云没那个能耐。没能力,非要叫她占高位,据豪富位己有,也是害她!将她嫁远,不将她牵扯进来,那是护着她。”
金怀国:“…………”
“他看着传统,可其实骨子里最叛逆!什么传男不传女,没有的!怀珍能力出众,是金家的外孙女,是金家的血脉,还改姓金,为什么就不行?”
金怀祖看了父亲和哥哥一眼,没言语。可心里未尝不是想:你们总以我们夫妻无子为由挤兑我们,可无子又如何?我的女儿念秋是金家的孙女,不比怀珍更有继承权?
怀珍可以,为什么我们念秋不可以?
他默默的起身出去了,父兄也未曾在意。
可他却觉得应该出去转转,回国投资就回国投资,哪里赚钱不是赚钱?大伯觉得有价值,潜力巨大,那必有他的道理。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没能创下基业的人会质疑这个创下基业的人——他的投资眼光?
回房间的时候,他问妻子:“念秋呢?”
“出去了!说是给东云打了电话,叫东云引荐什么人去了。”
金东云给桐桐引荐金念秋,她亲自去的学校,跟桐桐谈这个事:“接触一下没有坏处!她昨天出去转了转,在商场里看见了东云服饰的销量,看到了你做广告的效果。因此,求我引荐一下。”
桐桐:“……”其实,我们家的人各司其职,就是没给我安排任务。
他们都觉得:跟外人打交道,咱长的太漂亮了,不去!好好歇着吧,用的时候再说。
于是,自己就歇着了。
谁知道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倒是有人主动送了上来。
金东云轻笑了一声,低声跟桐桐说起了这个念秋,“说起来你们是同辈,念秋跟望才算是堂兄妹。她很能干,进入公司两年,在品牌部任职。业绩不错!”
桐桐‘嗯’了一声,“那麻烦姑姑帮着安排,我见见。”
“她父亲是二房次子,你知道吧?其实爸爸不看重男女之别,但是我二叔金正道是看重这一点的。金怀祖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家中的很多事,金怀祖的发言权还不如小姑大。”
桐桐心里有数了,“那金怀珍呢?”
“金怀珍……”金东云‘啧’了一声,“这个人算是家里的异类!”
桐桐给对方倒了茶,“能力最好,还不能被接纳?”
金东云:“……”其实有些事算是家里的丑闻,“你不是外人,跟你说了也没关系。”她靠近桐桐,低声道:“小姑当年守寡,带着他们兄妹回来。可小姑当年才四十岁……有钱,不免在外面交了一些男友,不乏年轻一些的小伙子。”
富婆嘛,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