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良有些犹豫:“等我半天,我去问问。”
“问金先生?”
嗯!问金先生。
四爷:“……”问这个?
对!
四爷:“……”这怎么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呢?他只能说:“只要坐实了,问题就解决了。”
“但他这些年贿赂的人不少,要是有人为他说话……”
四爷看了他一眼,问说:“他要是不说话了,谁都不会再为他说话。”
王友良:“……”懂了!不叫此人再开口了:“金先生,回头兄弟们另谢你。”
“客气了不是?兄弟们住在外围,家里我很放心。去吧,权叔那里,我去打招呼。”
得嘞!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王友良回去就召集关系好的十多个人密谋,怎么能将这个大刀会给摁死。
他们盯上了一个柳记布庄,这个布庄跟龙爷的关系最特别。
布庄老板叫柳贯,柳贯的媳妇叫米桃。米桃长的如蜜桃一样,他家的生意原先极好,布庄本来该是女人光顾的地方,可就因为米桃,男人们想光顾的多了去了。
去了占个小便宜,摸摸小手,撩骚几句,扯几尺布。于是,没多久,米桃的名声便传出去了,谁都知道柳记布庄的老板娘那是布西施,跟蜜桃似得香甜可口,恨不能谁都抱着咬一口。
花名在外,又有布匹得从龙爷手里过。柳贯舍不得那么多红利,就叫米桃出来应酬,又给龙爷倒茶,又是给龙爷陪酒的。
结果,龙爷不是别的男人,那些人占占小便宜就很满足了。可龙爷看上了,那人就是他的了。
于是,米桃就搬去跟龙爷过日子去了,但因着米桃跟柳贯生了个姑娘,撕不开的牵绊,龙爷也就格外关照柳记的生意,甚至于在柳记入股,使得柳记布庄的生意在长安数一数二,在最好的地段,有最大的铺面。
今儿,铺面里来个男人,要买布,这个要三尺,那个要一尺半,一共要是十多种,都裁剪下来了,这人突然说不要了。
布庄的伙计当时就怒了,要跟这人动手,这分明就是找茬。
谁知才一碰,这人就倒了,倒了就口吐白沫,紧跟着后面就涌进来一群人,两方起了冲突,打的头破血流,就这么巧,巡警路过,都给摁住了。
柳贯出面,塞了几个大洋,想把事了了,可谁知道今儿碰见的巡警当真是公正不阿,就是不收钱,还要连他这个老板一起带走。
当时他也没在意,可关进来也没人来审,也没人来问,也不知道龙爷帮着出面了没有。心里正焦虑呢,结果晚上了,有人来探监了。
王友良找上了柳贯,跟柳贯谈:“柳老板,你好啊。”
柳贯不认得王友良,想着也不是太要紧的人,他跟着龙爷认识的大人物多了,这种小人物,他从来没瞧上过。
因此只摇头:“兄弟,我真不认得你!这样,你给龙爷捎个口信,回头我肯定不亏待兄弟你!”
王友良都笑了:“柳老板,我跟你直说吧!你能不能出去,现在不好说。有人说,龙爷通工,你肯定也是同党……”
“没有!肯定没有!”
王友良掏出一张口供来:“咋能没有呢?你的手印摁上去,这不就有了吗?”
柳贯:“……”
“你是自己摁呢?还是……等你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兄弟们帮你摁呢?”
柳贯瞪大了眼,弄死自己诬陷龙爷?
王友良叹气:“上面要动龙爷,咱也没法子。你呢?是继续跟他牵扯着,还是配合咱?继续牵扯,你也落个通工,死有余辜;配合咱,咱将来庇护你,你的生意照做。
再说了,都是男人,你媳妇给人家弄去,睡了这么些年,咱就说,心里是啥滋味呀?你就不想男人一回,给他弄死拉倒。也省的人家在背后都笑你,叫你’大茶壶‘。”
大茶壶是北方的叫法,这种人在南边叫’龟公‘,是妓院里的男性皮条客。
柳贯的脸色白了红,红了白。现在就是,若是配合他们,以后照常;若是不配合他们,那今儿非死不可。
他没的选:“配合!配合!他就是通工,我不敢说而已!城北火车站的仓库了,囤积了五万匹棉布……其他布匹也不少!
最近布匹涨价,就是龙爷的意思。他说现在囤货是最挣钱的,大囤小放,市场上缺,布价就高!这三个月,长安的布价涨了三成!就是龙爷的意思。”
囤积居奇?
“嗯!现在卖啥利润都薄,穷鬼太多,买不起!只能从买的起的人多赚点。反正再便宜,该买不起的人还是买不起。能买得起的人,要体面,咬牙也得置办。”
柳贯说着,声音都大起来了:“这个真不怪我!做生意就是这么做的!大家都这么做。那大城市比这厉害的多。
说什么囤积居奇是重罪!啥重罪?人逮进去,货被收缴了,那些货还照样被压在当官的手里,继续囤积,一样发财……”
王友良莫名惊诧:“……”还能这样挣钱?
柳贯眼睛都亮了:“这事过后,只要您真的庇佑我!那你放心,咱有钱一起赚。囤货,抬价,这个赚下来,利润不敢想象。”
王友良看了对方好几眼,这才道:“先把碍事的挪开!”
“明白!明白!您放心,他就是通工了,那货就是给工党攒着的。”
于是,火车站被围了,以查间谍的名义被围的水泄不通。
龙爷出来要交涉,谁知道有人对着王友良的方向就是一枪,这一枪便是信号,大刀会身带大刀,却没几把枪,不等反应过来,王友良一挥手,枪声密集,对准大刀会的人射去……
第846章 秋叶胜花(26)三更
乱枪之下,龙爷肩膀受伤,弯腰趁机就跑。
王友良躲在柱子之后,眼看着此人跑了。可对方枪法准,一时还真就不敢冒头。
大黄躲在暗处,他手里没枪,只是最近王友良处处带着他而已。他拿了棍子,贴着强站着,对方一过来,他棒子下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夺了枪,对准去脑门就是一枪。
而后朝那边惊慌的喊:“王哥,那个谁……打死了……打死了……”
果然就是打死了。
王友良带人绕过来看,龙爷死的不能再死了。他死了,柳贯说什么便是什么,说他通工那就是通工。
“干的好!”王友良重重的拍在大黄的肩膀上,“兄弟,你立功了,此次哥给你换身衣裳穿。”
“嗳!嗳!”大黄将手里的手枪交到王友良手里,“哥,这是龙爷的配枪。”
王友良接到手里,端详之后,便大笑出声。他叫人抬了龙爷的尸首,而后喊大刀会的人:“龙爷已死,拒不投降者,死!”
枪声渐歇,谁也不肯舍自己的命。
称霸火车站数年的大刀会顷刻瓦解。
清查龙爷财产,接手火车站,需要忙一段时间。只从清查龙爷的财产上,大家都小小的发了一笔财。
王友良递给大黄一根金条,又捧了一捧银元塞给他:“兄弟,哥说了,不会亏待你。今晚上家里去,庆功。”
“嗳!”大黄揣着钱:“哥……我得……得先把钱安顿好。”
“瞧那出息?!这点钱算什么?咱兄弟以后还要发大财呢。”
大黄憨厚一笑:“我笨,都是瞎猫碰死耗子。这钱……还想着捎回去给爹妈养老呢。”
“去吧!记得晚上去喝酒。”
“好!”大黄应着,从里面出来了。一出来就朝后看了一眼,极快的离开了。
他去钟楼附近找到了烟童:“买包烟。”
烟童左右看看,递了烟,收了钱。
“告诉先生,今晚七点,老地方见。”
烟童应着,叫卖着走远了。
七点,老地方。
先生摘下礼帽掸着帽子上的灰,跟蹲在边上的’小牛‘说话,“听说了,火车站的事了了,我会汇报组织,给你请功。”
“利益太大,诱惑极大,没了龙爷,还有虎哥豹哥,没什么差别。只是而今正乱,要运什么就这几天的时候,关卡送,尽快起运。另外,可以安插人了。不管是大站还是小站,都可安插我们自己的人。而今,是个好机会。千万别耽搁,此时得快,越快越好。”
“你说的情况,我会尽快汇报,尽快落实。”先生说着就起身,要走了。
“等等!”大黄也起身,跟先生错身而站,他将袖中的金条塞到先生的手里,“此次所得,一根金条,大洋三十二块。金条交给组织充作经费,大洋需得留着维持比之前体面的生活……”要不然会引人怀疑,“这个情况也请代为汇报。”
先生攥紧金条,而后点头:“好!若无特殊情况,静默以待。”
“是!”
两人相错而过,走向不同的方向。
大黄要去与王友良等人庆功,先生得去汇报工作。
“咚咚咚……咚咚咚……”大门被拍醒。
桐桐都睡着了,被敲门声惊醒。
四爷要下炕,桐桐一把摁住了:“我去。”黑灯瞎火的,土匪能冲到城里劫人,这大门外谁知道什么情况。
自己能处理突发情况,四爷却不行。
桐桐直接下床就走,而今这世道,夜里是不敢裸睡的。衣裳穿的齐齐整整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自己做的睡衣睡裤,宽宽大大的,起身就能走。
小孩子觉沉,大门远并没有听见。桐桐走到大门跟前才问:“谁呀?”
没想到外面是蔡凡民的声音:“弟妹,是我,蔡凡民。”
是他!
桐桐赶紧开了门,外面还真就是蔡凡民:“蔡兄?您这是……”
“老发电机又故障了,我正好在厂里陪卫叔喝酒,就自告奋勇,来请金兄了。”
“那先进来……”
“我在这里等吧!就不进去了。”
桐桐:“……”她应着:“那稍等,他马上来。”是不是要趁乱起运发电机呀!之前运出去五台,此次只怕得十台,只是还没安装起来,这是连夜的叫四爷去干活的。
她进去之后,只低声道:“蔡兄,说发电机故障,找你去修。”家里有孩子,隔墙有耳,咱还是按照程序,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
四爷朝外看了一眼,外面有亮光,怕是金桃起身了。
他只能道:“你睡吧!我得走了。”换了衣裳,急匆匆的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