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燕昂着头瞅着他,他长相不算英俊,却是能给人很强安全感。
就像一头沉默寡言的公牛,身上充满前进的力量,在规矩之内,奋力深耕,绝不会背叛同伴。
这样的人,要说一直暗恋谁,在婚后还给别的女人保驾护航...云燕其实不信的。
不信归不*信,她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在斟酌下,伴随着天际边叽叽喳喳飞行的鸟雀,还有广场上喧闹的孩童声,云雀问:“如果...黄大哥,我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是不能跟她在一起,你还会在婚后默默地伸手帮助她么?”
黄孝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能料到云燕最终不会选择自己。有趣的灵魂要和有趣的灵魂撞出火花,他只适合站在一边欣赏。
而且他能分辨出云燕看他的眼神跟看钟爱国的差不多,那是没有男女之间情绪的,只是单纯信任兄长的眼神。
虽然很遗憾,他还是认认真真地说:“婚前我可以,婚后我做不到。”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
黄孝荣又说:“人生的道路各有不同,不在同一条路上我不会强求。你放心,我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但不代表我是一个死心眼的人。”
云燕垂下头,脚上踢着小石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
她闷不吭声,黄孝荣心里也不好受。
他伸手拍拍云燕的脑袋瓜,不想让她为难:“你别着急告诉我答案,先让我缓缓,我需要思想准备。等这阵子忙完,把大家都叫上也不迟。”
云燕知道:“我知道了,黄大哥。”
黄孝荣笑了笑说:“陪我坐一会儿,待会我送你回去。”
“嗯。”
云燕跟黄孝荣随后都没说话,两人静静地等着太阳沉下山,雾霭随着沉沉夜色走来。
回到家以后,云燕松了一口气。
黄孝荣毕竟不是张忠凯,他沉稳大度,进退有度。
云燕不禁想,不是黄大哥,还有俩个人选,颜谨和王嘉泉。
云燕回到屋里,还没到睡觉的时间。舒瑞英不在,她闲的没事又把诗集拿出来打发时间。
借着月色,看着爱情诗句,倒也浪漫。
只可惜上面的爱情并不属于她。刚刚拒绝了黄大哥,再看情诗,心中有不一样的触动。
她还在屋子里想着,院子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云燕抱着诗集跑出去,碰到关淑兰进门。
钟爱国到棉四厂打零工去了,她怕饿着他,刚去送了饭。
“外面谁在吵架?”云燕站在门槛上,往外面张望。
关淑兰一脸晦气地说:“还能是什么?还不是跟将军巷的人干上了。也不知道张忠凯吃坏了什么药,喝点马尿扯着脖子要跟谢慎泽干架。走到人家门口,被人拉扯回去了。”
云燕皱着眉头说:“他找谢慎泽做什么?这些日子也没见他们说过话。”
关淑兰说:“能干什么?不就是嫉妒谢慎泽那年被选上当兵他没去成呗。人家现在都转业回来了,他气还没消。还说谢慎泽是被部队开除回来的,要不然怎么没分配工作呢?我说啊,这就是造谣,纯粹嫉妒人家。”
云燕知道张忠凯除了黄大哥他们四兄弟外,还跟巷子里几个游手好闲的小青年玩的好。
最近她也听到传闻,说谢慎泽一直在家里呆着不去单位,是压根就没给他分配。
这个传闻从哪里出来的不用说。
“不过姓谢那小子,偏不出来跟他们干架,知道他们喝了酒,不屑搭理他们,还真是沉得住气。”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喧闹声。
关淑兰好事地说:“哎哟,这是要动手了?”她拔腿往外面跑去。
谢慎泽的家离云燕家不远。
两巷之间隔着石板小路,俩家也是隔着石板小路。
只是谢慎泽家的大门是在另外一头,这边只有一道小门,极少往这边走。
喝多的张忠凯被人抬着往反方向走去,嘴里还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手脚在空中扑腾。
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娱乐枯燥乏味的生活。
云燕也是其中之一,她来回张望没见到张忠凯跟谁干架。
没有热闹看,那就回吧。
关淑兰挽着她胳膊,俩人往回走,面对面来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慎泽。
第12章
谢慎泽当兵回来没跟云燕说过话。
这次叫人拖走张忠凯,他路过云燕家门口,不小心瞥见她怀里抱的诗集,脚步一顿。
云燕见着年轻气盛的谢慎泽站在自己面前,哪怕站在门槛上,也得昂着头看他。
到底是将军巷巷草,皮囊万里挑一。
云燕被他的相貌冲击地差点后退一步。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希望自己争气点。
若是仔细算起来,从上辈子到现在,他们很少有这样面对面的时候。
当兵的经历让谢慎泽身上的顽性收敛,表面上看起来倒也沉稳。不过微微挑着眉看向云燕,眼神里仔细看能有一丝促狭。
小姑娘杏眼灵动,肤若凝脂,娇小可人。
她的皮肉纤薄贴骨,骨骼纤细而修长。怀里抱着那本熟悉的诗集,叫谢慎泽斟酌着开口道:“你看的什么?”
这话说的过于熟络,云燕猜他对这个感兴趣,因为今年手抄本盛行,都在私下交流,明面上问出口的,谢慎泽是头一个。
云燕打着马虎眼,脆生生地说:“随便看看。”
谢慎泽似笑非笑地说:“能给我看看么?”
云燕反问道:“是你的东西?”
谢慎泽也没直接回答,饶有兴趣地说:“怎么来的?”
云燕说:“我捡的。”
谢慎泽问:“读过了?”
“读过一些。”云燕眯着眼说:“你要举报我?”
谢慎泽说:“写得怎么样?”
云燕说:“不怎么样,字太潦草,好多认不得。”
谢慎泽这才回答云燕的话:“不是我的。你不喜欢烧了就是,免得招惹麻烦。”
“我知道了。”云燕歪着头,问:“你还有事吗?”
这话说的客气而疏离,谢慎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没有,我走了。”
云燕点点头,转身往小院里去,没发现谢慎泽在原地望着她离开。
云燕进到院子里,一下乐了。
关淑兰先一步回到家,在当院扫落叶,疑惑地说:“你抽什么风呢?”
云燕挠挠头说:“谢慎泽真的好帅。”
“那当然,大姑娘小媳妇都愿意多看他几眼。”
云燕想到他的提醒:“...而且也没那么可怕。”
关淑兰乐着说:“你是没见到他当兵前,狗从他家门口过,都得踹两脚。”
“啊?”云燕还真想象不到。
关淑兰又说:“不过就是那一阵,从前挺好的一个小青年。附近街坊谁家有事找他都好使,就是不爱宣扬。等以后年纪慢慢大了,沉淀下来一定是个好男人。”
云燕说:“好话赖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
关淑兰不好意思地说:“过来人嘛,谁适合过日子,谁不适合过日子我都看得出来。”
云燕逗她说:“在我看来,你是最适合过日子的。”
关淑兰更不好意思,扭捏地说:“那是你大哥愿意信我。”
云燕说:“不,是纯粹你好。”
关淑兰心花怒放。
今天轮到关淑兰做饭,云燕就到屋子里缝衣服。
谢慎泽俊美的脸,若有似无地浮现,挑眉的动作不轻浮、也不做作,一切都刚刚好。
近距离的欣赏真是让人震撼,刚才云燕差点惊的说不出话。
到底是退伍回来的军人,哪怕没穿军装,身上的气场也是和别人不同的。
要说关淑兰的眼光还真是没错,谢慎泽后来发展一等一的好。抓住时代的机遇,是两巷最出息的人物,国内赫赫有名的企业家、集团老总,成为爱国民营企业的龙头。
就是现在爱管闲事了些。
云燕拍拍桌子上的诗集,暂时不想烧掉。
“小燕儿,王同志来了。”关淑兰在外面喊了声。
王嘉泉站在当院,表情凝重紧张,手里抓着一封书信。
王嘉泉见云燕披着春秋衫出来了,赶忙把手里的信交给她:“这是我给你写的诗,还请你笑纳。”
云燕:“......”
见云燕表情为难,王嘉泉也是很纠结。
这东西不能随便给。他也是顺应主席的话“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争取胜利”。
他希望云燕能够收下,看到他的一片痴心。
主席还说过“世界上最怕的就是‘认真’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