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颜谨更恼火,路边零零散散走过不少砍棉花杆的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他们已经习惯云燕身边老是有男同志打转。
这姑娘俊俏打眼,哪怕没工作在手上,也会有不少男同志展开追求。而且她也不张扬,起早贪黑本分干活,还能帮忙别的同志,倒也没有谁说闲言碎语。
目前看来小伙子们都很含蓄,其实巷头巷尾的嫂子媳妇们都在私下猜测云燕会选择谁家的小伙子。
谢慎泽没跟云燕说话,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走了后,颜谨伸手在云燕脸前晃了晃:“喂,回神儿了。”
云燕说:“怎么了?”
“...”颜谨感受到四面八方过来的八卦视线,他低下头捡起地上的小树枝划拉两下,忽而抬头注视着云燕说:“大哥说,过不了多久你就不让我们追求了。”
颜谨的眼神太直白,云燕一怔,结结巴巴说:“我也不能老在你们几个跟前打转,总、总是要定下来。”
颜谨还觉得云燕小,毕竟才十八岁,加上她长得也小,看起来十六七,还以为有足够的时间展开追求。
听到云燕说这话,他的心提的老高:“我最近没做错什么吧?”
云燕笑着说:“没有。”
王嘉泉还在挖棉花根,听到他们俩的对话。
颜谨这话像是在挤兑他,毕竟他刚犯了错误跟云燕道歉,心中更加没底。
“你来挖,我要去上课了。”王嘉泉站起来,捶了捶腿。
朝阳刺着他的眼睛,他眯着眼望着云燕说:“我相信你会好好考虑。”
云燕小脸一红:“我会的。”
颜谨要帮云燕挖棉花根,云燕不用他帮手,自己三下五除二挖好。
然后把箩筐里的镰刀拿出来,一点点砍棉花杆。
砍完的棉花杆堆成一堆,她家没有准备麻绳,反正离得不远,塞到箩筐里一趟一趟往家里送。
她不光要背自己家的,还得跟关淑兰一起把二姨家的背了。背热了就将春秋衫脱下来,擦擦汗,穿着夏天的T恤继续背。
梁欣和她妈去她二叔家没回来,大哥又去了别处做家具。大姨到厂子里打零工...全家就云燕和关淑兰两个干活的人。
大家都是轮流做饭,柴火用的多,给她们背也算是给自己背。
关淑兰累的一头大汗,她见舒瑞英也在背,忙说:“你快歇着吧,刚做完手术这才多久,人家不是说要静养么。”
舒瑞英说:“那么多柴火你们俩怎么能行,我大不了少拿点。”
正说着话,院门口传来动静。
云燕跑过去,看到谢慎泽推着板车过来,车上的柴火摞的老高。
他臂膀有力,一趟拉过来的柴火能顶云燕她们走十趟。
舒瑞英忙端水过来递给谢慎泽:“这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
谢慎泽看也没看云燕,跟舒瑞英说:“反正我也要往家里拉,多走两趟不费事。”
后面他又送来两趟,都用麻绳一垛垛捆的整整齐齐,是个会干活的样。
他帮着把柴火摞好,又去帮另外两家孤寡老人拖柴火。
关淑兰用胳膊推了推云燕说:“谢同志有事办事。比起整天围着你打转的那几个,我瞅着他行。”
云燕没往这方面想过,儿时再怎么好,长大了情分可能就淡了。
谢慎泽也是很平静,并没有多余的表现。
关淑兰鼻子里“哼哼”一声,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好菜摆在眼前不知道拱,笨蛋一个。”
云燕:“......”
不是她不知道拱,是谢慎泽跟她就不是一个阶级层面的,以后更是手眼通天,她对他有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云燕和关淑兰一起重新收拾了院子。
舒瑞英把晒好的红枣往谢慎泽家里送了些,回来看到王嘉泉抱着书本过来:“王同志来啦?”
不用说,这是个会拱的。
“有点事。”王嘉泉客客气气地说。
“你下课了?”云燕忙活一天,洗完澡坐在院子里吹头发。
王嘉泉面对着落落大方的云燕,把怀抱里的书籍放在桌面上。
云燕把桌子上的红枣扒拉扒拉,疑惑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王嘉泉回去思前想后自己能为云燕做点什么,记起云燕下乡都不忘学习,于是贴心地给她定制了学习计划。
“最近不忙,我抽空给你做了课表咱们共同进步。”
云燕惊得说话差点变调:“什、什么课表?”
王嘉泉眼神清澈,心情很好地说:“星期一语文、星期二哲学、星期三思想政治、星期四数学、星期五英语、星期六俄语、星期天理化。课表很宽松,每周我再安排两场考试检查你的学习程度,你觉得怎么样?”
第15章
公鸡打鸣,云燕憔悴。
精神抖擞的她不复存在。
最近一周,天天跟着王嘉泉学习,让云燕每次做梦都梦见自己在考试。
题目不会做,考试的时间要终止,云燕心急如焚地梦里醒来。
云燕坐在床上,左脸颊起了个青春压力痘,头发乱的跟个小疯子似得。
她在心里蛐蛐王嘉泉,王嘉泉你完了,你真的玩完了。
你要知道,爱不是伤害。
明明不高考,却遭受到填鸭式的教育,云燕的精神受到了重创。
她想明白了,王嘉泉肯定不是那位在背后给她撑腰的大佬。
这人一心向学,心里装不下别的。
最多也是找一位能跟他共同目标和话题的进步女青年。
事实上,上辈子也的确这样,找了位女教授结婚,在学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搞学术。
云燕早上起来,游魂似得。
干完活,吃过中午饭。
舒瑞英把清早挖的秋野菜收拾好,叫来云燕让她给谢家送去。
站在谢家门口,抱着大笸箩,云燕才缓过神儿。
谢兆珊打开门准备回家,石头门槛差点让她滑到。
她嘟囔着说了句:“破门槛,怎么就不换了。”
抬头看到衣着朴素的云燕站在面前,蹙眉傲气地说:“你谁呀?”
该不会是哪里来的穷亲戚过来找她奶奶扫秋风的吧?
她奶奶也就是谢慎泽的奶奶,她跟谢慎泽是堂兄妹。
老太太到京市检查身体还没回,她过来看望转业的堂哥,想劝劝他回京市去。回了京市什么样的工作没有,何必在小海城里窝着。
老太太心肠好,总会有八竿子打不上的人过来讨点好处。她还以为云燕也是的。特别是云燕端着一笸箩的“破草”,在她眼里就是来骗老太太的。
说完话再仔细看,又觉得不对。
面前的小姑娘虽然朴素,杏眼明媚有神,举手投足有股吸引人的靓丽风采。
那就是来勾引她表哥的。
云燕还没开口,就看她翻个白眼要关门。
云燕伸手把门挡住,昂着头说:“我找赵阿姨。”
谢兆珊抓着门框说:“不在。”
云燕才不理她,探头往里面喊了声:“赵阿姨!我妈让我给你送菜来啦!”
赵阿姨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来了来了,每次我都不会挑野菜,你妈从前就年年给我们家送。”
她把谢兆珊挤到一边,接过云燕手里的笸箩说:“你进来坐,难得你舍得过来。都回来多久了,不知道过来玩。”
云燕不想进去,王嘉泉给她的作业还没写完...
然而不等她拒绝,谢慎泽走了过来。
他没跟云燕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云燕吼他的事。他低头跟谢兆珊说:“还不走?待会没车了。”
谢兆珊开始没认出来云燕,现在琢磨出来了,皮笑肉不笑地说:“没车我就住这儿。”
谢慎泽说:“没地方,赶紧走。”
谢兆珊瞪着他说:“不是还有一间空屋子么?怎么就不能住。”
谢慎泽懒得跟她废话,终于看向挂着黑眼圈的云燕:“还以为你不记得路了。”
两家斜对面,闭着眼睛都走不丢,这话就是在挤兑她。
云燕小声坦白:“可能真的摔坏脑袋,记不得太从前的事。”
谢慎泽从舒瑞英口中了解过,加上那时候她还小,没长记性,记不住也是正常的。他又担忧又想笑:“不像是伤了脑袋,像是伤了良心。”
云燕:“...你在骂我?”
谢慎泽叹口气:“我是拿你没辙,进来吧,喝过咖啡吗?我给你泡。”
“我也要喝。”谢兆珊闻言也要进来,谢慎泽等云燕进来转头把门关上了,将谢兆珊关在门外气得跺脚。
她就知道,那个小妖精回来了,哪里还容得下表妹。
谢慎泽屈尊降贵地给云燕泡了咖啡,坐在她对面看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