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轻轻的鼻音,用作回应。
手指早就已经深深嵌入掌心之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因为唯有这样,才能让秦明珠感觉到,今日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
“手给我……”
阎风枭抬起手,将她冰凉的右手握住。
然后,他深深俯身,眼眸幽幽:“此生,我想同你,共白头……”
秦明珠被他牵着,也俯身行礼,这一刻,礼仪官的声音在二人的耳边变得分外清晰。
“礼成!”
今夜注定无眠。
早已准备好的喜房之内,秦明珠端坐于喜床之上,盖头下的她微微闭着眼,聆听着安静房间之中的动静。
宫女们准备好房间之内的布设之后,早早离开,春花更是就守在门口,眼睛明亮的盯着附近,今夜除了新郎官之外,她是打定了主意,谁也不让进!
片刻后,阎风枭就已经从宴会之上回来。
他身上并没有半点儿酒气,很明显,他几乎没怎么应酬,第一时间就来了这边。
春花连忙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阎风枭点了点头,推门步入房间之中。
这一次,他来的光明正大,身上的喜服在房间之中的烛火映衬下,荡漾起晕红光泽。
他漆黑的双眸灼灼看着前方喜床之上依旧端坐的身影,拿起一旁的喜称,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将盖头掀开。
下方,一张妆容精致,倾城绝色的面容出现。
原本清雅如兰的容颜,在这一刻染上了色彩,媚色无双。
犹如能够勾魂摄魄,让阎风枭驻足当场,定定的看了好半晌……
秦明珠美眸扬起,眼波流转,看着阎风枭扬起唇角笑了笑。
面对着这样的场景,她似乎很是从容淡定,可天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
红盖头坠落在地,她头顶的发钗轻轻摇晃,阎风枭伸出手,将繁重的发冠摘下,撩起她额前垂落的发丝。
“明珠,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了。”
秦明珠笑了笑:“我也是。”
都已经老夫老妻了,秦明珠也没什么害羞的,她轻轻抓住了阎风枭的手,眼底含笑的将还有些放不开的男人往自己的面前拉近了一些。
当然,曾经作死的经历她还记忆犹新,也不想新婚第一日就无法起床,所以她也有些克制。
“殿下先别急,还没喝合卺酒……”
她松开阎风枭,然后挪了挪身体,从一旁站起身,然后走到一旁的桌子旁边。
桌面上摆着不少担心吃食,她虽然有点儿饿了,却无视那些已经冷了的饭菜,将两个酒杯斟满。
“给。”
秦明珠将酒杯送到阎风枭手中。
阎风枭接过,看了看秦明珠,然后很是听话的按照她的要求,二人手臂环绕,仰头将酒水喝下。
秦明珠偷偷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头问道:“殿下,这酒水味道如何?”
阎风枭颔首:“还不错。”
她小声道:“这可是我费尽心思才托人寻来,听说只需要一杯,绝大多数的人都扛不住,后劲儿相当足。”
阎风枭挑了挑眉,看着秦明珠笑的像是小狐狸的样子,“你喝为何无事?”
秦明珠指了指手中的酒壶:“这也是特制的,壶里面的酒水分为两部分,只要一按这里,就能换不同区域的酒水出来,以前经常有人用这种法子给人下毒。”
阎风枭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他放下酒杯,眼眸幽幽的看着秦明珠,“你想让我喝醉?”
秦明珠道:“醉了早点儿睡,明日一早我还得奉茶倒水,虽然皇后没了,可是还有不少宫妃,想想都累。”
阎风枭摸了摸她的头,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带着磁性,听在耳中,却让秦明珠感觉耳朵都要麻了。
“明日敬茶一事,不必去了……”
“什么?”
阎风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细品。
“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没办法让我醉。”
说完这句话,阎风枭抱起秦明珠。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荡漾开来。
“今日是你我的新婚夜,此生只此一回……”
秦明珠抓紧了他的袖子。
“什么新婚夜,你……我……”
她想说,从那日让阎风枭开荤之后,不是夜夜新婚?
阎风枭直接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那双漆黑眼眸藏着炽烈的情绪,或许秦明珠不清楚,这一夜是他梦中都在渴求的景色。
喜服缓缓滑落,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在逐渐升温。
阎风枭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眉心,耳根:“明珠……”
他的手珍宝似的捧着眼前人。
“我弄丢了你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明珠眼眸轻颤,想说什么,却根本没有机会开口。
“唔……”
……
太子大婚,南燕国为此大赦天下!
百姓同欢,民心所向。
自此,南燕帝决定退至幕后,将大权交给了阎风枭,太子正式监政。
如此巨大的变动,自然也给了北疆国十足的压力,之前的假意投降,实际刺杀,让两国之间根本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趁着南燕国内乱之际,北疆这边也在集结大军,意图做最后的反扑……
然而,阎风枭彻底肃清南燕国之内后,已然有时间关注边境,半年之后,再度带兵征讨北疆!
这一场大战,打了足足两年时间。
两年之后,北疆国破,北疆帝服毒自尽,死在了金銮殿的龙椅之上,皇室血脉尽数伏诛。
此战在南燕国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正式开创了南燕国未来的百年盛世!
……
苦寒之地,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
然而因为南燕国大胜,消息传到这边之后,在此地服刑之人,也难得的得到了一些好处。
刚捧着碗喝完热汤的阎卿娇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裹紧了身上有些破烂的棉衣。
她来这里已经好几年了,每日都要干各种各样的杂活,虽然还能活着,却也只能勉强果腹,她甚至还要带着两个拖油瓶。
至于阎卿明,早在一年多之前就病死了,死状极为凄惨,浑身大面积的溃烂,最后被人用一把火烧成了灰……
她刚回到简陋住处,就看到阎云月在那哭,她脸上顿时露出怒色来,上去就是一巴掌。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要是搁在从前,阎云月早就不敢再继续哭了。
可是这一次,她却啜泣个不停。
就连站在一旁的闫云瑞也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嗝……呜呜呜,我刚刚听到有人说,说当今太子,曾经是燕京府都督叫阎风枭,太子妃是……嗝……是我娘亲,秦明珠……”
“你说什么?”
阎卿娇瞬间瞪大双眼。
这苦寒之地消息闭塞,他们这些罪人根本接触不到外面的消息。
因此,什么造反大事啊,她几乎都不知道,这么久了,也只是隐约听说,皇城那边已经变天,皇上册封了太子什么的。
至于细节,完全不知道。
然而今日,因为北疆国覆灭,消息终于传到了这边,议论的人很多,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究竟从哪儿听到了这个一个消息。
“不可能,不可能的……”
阎卿娇满脸的不敢置信。
在她心中,秦明珠只是一个阎家不要的弃妇,和太子妃八竿子都打不着。
而且,阎风枭怎么可能会是太子呢?
一个地位低贱的庶出子罢了!
然而,她嘴上说着不可能,心里却已然有些相信了。
阎卿娇像是受了刺激,看了一眼自己满是老茧的手,还有身上粗糙的肌肤。
当年的侯府大小姐已然不复存在,成了一个只能做苦力,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离开苦寒之地的低贱奴仆!
阎云月依旧哭着。
“娘亲,月儿错了,月儿会听话的,您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