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瞥一眼脸色阴郁的侯爷,“锦瑟姑娘瞧着是真的关心侯爷。”
高灿冷冷一个眼刀扫来,“要你多管闲事?”
明扬默默噤声,不敢多言。
郎中果然没有打诳语,高灿不再发热后,伤口快速恢复。
不过他还是拒绝让锦瑟进去他房中。
青黛白天对锦瑟冷嘲热讽,锦瑟权当听不见,暗中却注意起她的一举一动。
夜里,她还没睡下,果然见青黛偷偷摸摸出了松涛苑。
锦瑟赶紧起身,蹑手蹑脚跟在身后,见她从蔷薇花树爬过院墙,进了汀兰苑,心中诧异无比。
青黛去汀兰苑做什么?
汀兰苑的大门已经落锁,锦瑟不会爬墙,只能碰运气。
她悄悄靠近花树,在土里摸了一把,瞬时眼中便染了一抹亮光。
没想到她当初种花用的小花锄还在,忙取出来撬门,不费力便将里头的门栓撬开。
她侧身进去,轻车熟路朝后院走去。
也许是知道汀兰苑如今没人,青黛并未掩藏自己的行踪,锦瑟轻易就凭着动静找到她。
她去的是当初下人们住的屋里,在里头翻翻找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锦瑟从窗户缝看去,见她翻的是当初青岚的柜子。
青岚和青黛一样,是她身边的丫鬟。
青岚办事利落,她最看重青岚,后事也是交代青岚的,也不知青岚如今是否回老家去了?
就在她晃神的功夫,青黛突然神色慌张关上柜门,匆匆跑出来,朝前院跑去。
锦瑟正想跟去看她做什么,却在莲池旁看到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
她脚步一顿,突然慌乱起来。
是高灿。
怎么办,现在躲还来得及吗?
“你在这儿做什么?”
高灿视线比一般人敏锐,在锦瑟跟出来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她。
站在这儿,更像是守株待兔。
没等锦瑟想好对策,冷冽的声音便在暗夜里响起,让她的心无措下坠。
他不会将她当成小偷吧?
她一点底气都没有,深吸了口气问:“如果我说,我是跟着人来的,侯爷会信我吗?”
高灿眼神比这夜色还凉,冷哼:“我为何要信?”
“你的伤好了吗?”
锦瑟想起他的伤,柔声问道。
今天一天他都没让她进去看他,她突然担心,伤还没好,为何夜里还要出来?
高灿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冷芒,这又是什么把戏?
欲擒故纵,卖乖讨好?
他阴沉的脸色掩映在夜色之下,瞧不真切,更显得压迫。
在她两步之外停下,居高临下睇视着她,声音寒凉威慑:“你可知道,但凡擅闯这儿的,无论是谁,一律杖责二十,发卖出去。”
锦瑟直到此刻才发现他身量不是一般的高,她只堪堪到他下巴。
“还不说实话!”
还在想着如何编理由说谎?
高灿见她不说话,眼神越发阴沉森冷,一声凌厉的呵斥,也让锦瑟的心莫名一抖。
“我…”
锦瑟嗫嚅着嘴唇,不知该不该跟他说实话。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但方才她和青黛只是前后脚经过这儿,他却独独拦下她。
难道他当真念着当初青黛为他做衣服的情分,不追究,反而来逼问她?
明明青黛看起来心思不正,意有所图,他如此警觉的人,就看不出来吗?
锦瑟突然有些气恼,语气不免染了两分埋怨,“二房突然往松涛苑塞人,敏锐如侯爷,当真看不出他们鬼鬼祟祟的居心吗?”
高灿微挑眉,冷嗤道:“我看你更像居心不纯。”
第39章 哪怕他相信她一次呢?
锦瑟见他又怀疑自己,心中不好受,但青黛偷摸来汀兰院的事,得让他知道。
斟酌了下,还是选择直接和他说,“奴婢是跟青黛来的。”
高灿眸色森森,声音寒凉,“这院里除了王婆子,就只有你。”
锦瑟脸色一变。
青黛呢?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难道她还能飞檐走壁不成?
高灿见她沉默,也不知在绞尽脑汁编什么理由,心中恼火,冷冷呵斥:“我说过了,若想留在松涛苑,就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锦瑟羞恼,他每次总是这么误解她。
却不得不试图解释:“侯爷,青黛原先是汀兰苑的人,如今却跟了二房的,二房又一门心思算计侯爷,你…”
高灿冷笑,没等她说完便不耐烦打断:“你又何尝不是慈心苑的?”
锦瑟未说出口的话便被他这话硬生生给哽住。
是了,她如今身份只是个丫鬟,还是老夫人派来的。
在他眼里,她甚至比不过青黛。
锦瑟有些沮丧,但该说的话,她要说,她不愿被他看低,被他误会。
抬眼看向他,“无论侯爷信或是不信,我对侯爷没有企图。”
“香囊的事,我…”
她不提香囊还好,一提起香囊,高灿原本就没什么温度的眼底,越发冷森森,恼怒朝黑暗中提声:“赶她走!”
“锦瑟姑娘,走吧。”
明扬无声一叹,从黑暗中现身,好心提醒锦瑟。
府中哪个人敢不将侯爷的话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来,还没人敢擅闯汀兰苑。
胆敢三番四次惹怒侯爷的,也只有锦瑟了。
高灿已经转身去了屋里,她根本没机会解释。
锦瑟无声叹了口气,只得离开汀兰苑。
皇帝打了高灿,又派人送了药来,让他养好伤再去上值。
高灿这几天便都留在府里。
那夜过后,他并未怀疑青黛,仍是将青黛留在松涛苑。
除了段嬷嬷,青黛俨然已经是松涛苑地位最高的嬷嬷。
这日恰逢杨菁菁来看望高灿,他还有事,吩咐青黛将杨菁菁请去一旁的偏厅候着。
青黛不想见锦瑟闲着,见她走过,阴阳怪气地呵斥:“姑娘拿什么款儿?杨姑娘是侯爷的客人,姑娘见了也不过来侍奉。”
杨菁菁皱眉,“青黛,不得无礼,怎可这么跟锦瑟姐姐说话?”
青黛脸色微变,恭敬垂下眼,低声下气认错,和对锦瑟时候的趾高气扬不同。
锦瑟有些难以言喻地看了眼青黛。
她死时,已经将身边几个丫鬟的身契都还给她们,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杨家的下人。
锦瑟有些心不在焉地陪着杨菁菁说话。
青黛不想让她闲着,冷冷呵斥:“杨姑娘是客,还不快给杨姑娘端茶来。”
杨菁菁到底是高灿的客人,锦瑟不想在客人面前与青黛计较,起身去炉子边泡茶。
青黛不喜锦瑟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见锦瑟返回,唇角勾出一抹冷意,将脚边的圆凳往前踢了出去。
锦瑟不防突然滚出个圆凳,忙向一旁躲避。
她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滚水,如此大的动作,水溅了出来。
滚烫的茶水浇在她手上,她手一抖,茶水顺势洒在一旁的桌上。
杨菁菁脸色一变,惊呼道:“不好了,那是祖父的书。”
书?
锦瑟愣了一下,低头便见桌上放着几本熟悉的书,被她打翻的茶水淋湿了。
那是…
她认出那是父亲的书,脸上霎时一白。
这些都是父亲喜爱的书,上辈子她未嫁前,也曾看过,那上面还有她亲手写下的批注。
怎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