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入神,胸腔里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砰跳,好似下一刻就要从里面跳出来,可怜地滚在她的脚边,求她怜惜,求她疼爱。
少年皮囊美艳,濒临死亡都还在露出绮丽的诡异兴奋,欢喜地问:“师姐是想要我的心吗?”
好似她只要点头,他马上就能掏出心脏送到她的面前。
明月夷看着他头皮发麻,语气也更冷了几分:“要你的命!”
她忍着体内如熔岩炸裂的情潮,又将剑涌得更深了。
谁料这小畜生不怒反笑,甚至朝她兴奋地张开双臂,露出胸口的血洞,满目的期待。
期待她接受他的馈赠,一如接受他一样。
他第一日做人时就知晓人是以物换物,他要想与师姐双修,也应该要奉出令她觉得值得的。
只是他的心上刻了字。
不过他想师姐应该不会介意的。
他看着明月夷抽出了刺在心脏上的剑,血随着他的腰与上身分离飞溅在她的脸上。
啊,师姐又杀他。
意识消退之前,他还在忧心忡忡地想,没了他,可怜的师姐怎么结束发情期啊。
所以他得尽快找回新的□□,回来找她,陪师姐一起渡过发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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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夷又杀了菩越悯。
她将少年砍成两截后终于忍不住双膝发软,被情潮抨击得跌坐在地喘息,抬手凝结灵力以修为镇压来得突然的慾望。
待体内的情慾被暂且压下,她转头看向脚边的尸体。
方才还美艳鲜活的少年此刻头身分离,长发覆面,身下则是一滩鲜艳的脓血。
整个房中全是鲜血与残留的情慾味。
明月夷闻见房中的味,几欲作呕,她竭力忍下恶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尸体。
少年被剑破开的胸膛里露出了一颗鲜红的心脏,不知道是因为妖物的心天生与人不同,她看见心脏上似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那些用指甲划出的字模糊在鲜血中,形成畸形、扭曲的划痕。
她看了眼一个字也没认出来,移开目光,沉寂地起身,一手拖起少年的头颅,一手拉着半截有着粗长蛇尾的身躯,一步步往外走去。
后山有竹林,她要去将这只妖亲自埋起来。
外面的月清天灰,而竹林却被浓雾覆盖,长长的竹子向上生得春意盎然,竹树下女人蹲在地上用剑一点点刨出了深坑。
明月夷拖起蛇尾丢进去,再将头颅也一并用土埋上,最后设下封印。
这次他便是活了,也会与尸体一起被封印在这个坑里,再无法出来缠着她。
做完这一切,明月夷酒意涌上头,脱力般伏倒在堆的小土包上疲倦地闭上眼。
竹林的晚风拂过她沾染泥土和鲜血的白净面孔,一片竹叶落下,满林的竹子仿佛受了滋润,兴奋得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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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晨曦破开天幕,昨夜凝结在竹叶上的晶莹水珠摇摇欲坠,一只小竹灵小心翼翼地跳在上面,压得露珠不堪负重地滴落在侧躺在地上的明月夷脸上。
她被冻醒了。
明月夷迷茫地睁开酸涩的眼,失神地望着坐在竹叶上的小竹灵,昨夜的记忆缓慢涌上脑海。
昨夜……她好像又杀了菩越悯?
明月夷眼神一定,看着身处在何地,双手撑在地上缓缓坐起身,垂头打量着泥土和血混合的裙子,继而转身看向一旁新挖出的小土包。
不是梦。
她真的杀了菩越悯,然后拉着他的尸身错来了鹤无咎的后山,将他埋在这里,设下了封印。
但他的尸体真的在这里吗?会不会等下回去又看见了他。
明月夷脸上的迟疑被严肃取代,抿唇拾起地上的剑,重新将新鲜的洞口挖开。
小土包被刨开,躺在里面的是一颗漂亮的少年头颅和被砍头的人身蛇尾尸体。
不仅不是梦,昨夜所遇见的都是真的。
已经被杀死,但没死得彻底的菩越悯又回来找她了。
明月夷冷静地看着土坑中的狼藉。
这次她无比确定,这只妖已经死了,尸体经过被埋在土里一夜,伤口处都被地下的蚁虫占领。
看着爬在蛇尾上的虫子,明月夷再次加固封印,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去除血腥的药粉,合着雄黄粉匀称地洒在竹林周围。
待将竹林恢复原样,她打算回洞府整理满是鲜血残留的寝居,也想将身上的气息消除了。
可刚出竹林不久,她忽然没了御剑的力气,直接从剑上跌落在地上。
明月夷双手撑伏在地上,面如桃粉地喘息着抵御再次升起的情潮。
不对劲,她发现自己此刻浑身都不对,身体在发烫,连发丝都好似要烧起来了。
为何菩越悯都已经死了,她还有这种感觉?
明月夷想要御剑飞回洞府,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急切的,迫切的想要得到身体上的缓解,用灵力镇压,可最后磅礴的灵力也在进入体内后变得滚烫,她犹如置身于滚烫的岩浆中。
不行。
她不能留在这里,就算不被鹤无咎发现,也会被其他人发现。
明月夷折了根木棍,撑着发软的身子起身往前走,在几步一喘中,最后还是无力地倒在地上。
明月夷神色迷离地咬牙呻吟,脑中无端想起了昨夜少年冰凉的尾巴,冰凉的唇与体温。
若是她没杀菩越悯,而是用他的尾巴来抚慰空虚,应是能缓解一二。
或者,她现在可以回去挖出那条尾巴,塞进进去。
明月夷想着那根粗壮的蛇尾,忍不住伸手按住发胀的胸口,意识模糊间,隐约看见雪色的衣袂悬停在眼前,语气温柔问她。
“师妹,你怎会在此处?”
明月夷此刻已无法回答他的话,两眼上翻,晕了过去。
鹤无咎屈膝蹲下,扶起浑身冷汗的明月夷,诧异她怎会出现在此处,还变得如此狼狈。
当他两指按住她的脉搏,察觉是体内的灵力在躁乱,神色微厉,抱起明月夷飞回她的洞府。
进到洞府,夏娘正从屋内出来迎接。
孰料,好端端的,忽然受了掌。
夏娘错愕抬眸,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想问是发生何事了,却看见立在面前的青年怀中抱着面色潮红的明月夷,神色冷淡地布下隐秘结界。
这是要杀她!
夏娘心中大骇,不知是哪里惹怒了这位大爷,竟引得他这就等不及要杀她了。
“鹤无咎,等等,你等等。”她顾不上嘴角的血,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他的剑,急急忙忙地叫停。
“何故回来就如此对我,要杀我,也得给个理由。”
鹤无咎眉心不动过,冷淡地握着剑,刺穿她的肩胛将其死死钉在地上,“夏姬,我的话你是一句都不曾放在心上。”
语气虽然温和有礼,却充斥着杀意。
夏娘脸色惨白,不敢去捂伤口:“我怎就不听话了,实乃天地良心啊,世上能有几只妖,如我这般听修士的话?”
她哭嚎得委屈,鹤无咎并不为之所动,问她:“我师妹身上的气味是你弄的。”
夏娘视线落在他怀中的女人身上,目光遽然一顿,眼珠子瞬间竖立出贪婪的慾望。
好浓郁的发情气息。
其实从鹤无咎抱着人出现在琉森洞府周围,她就闻见了,所以这才出来看是发生何事,谁知竟是天降横祸。
夏娘咬牙收起妖性,反驳:“不是我,早就过发情期了。”
“不是你,又能是谁?”鹤无咎将剑又往下划了一寸。
而整个青云宗,发情的蛇只有夏娘。
夏娘没想到他又冷不丁给自己一剑,倒吸一口气,敢怒不敢言:“不知道,真不是我,我一直在你眼跟前,哪去过你师妹的眼皮子底下,再不济,你若是实在怀疑我,干脆就直接杀我便是。”
浮屠海里那么多蛇妖,鹤无咎偏偏抓她带在身边,定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杀她。
鹤无咎没将她的挑衅放在眼里,冷静后也想到此间道理,冷淡抽出长剑,瞥她身上的血将地上染脏。
丢下一句“清理干净”,便抱着浑身发烫的明月夷进了内屋。
夏娘捂着伤口,盯着青年远去的背影冷笑。
若不出她所料,那发情的气味是那位大人染上的,虽然不知那位大人去何处了,但等他归来看见鹤无咎抢了他的师姐,可有得看了。
鹤无咎不知在明月夷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一进屋便将她横放在榻上。
他打量榻上的明月夷,眉峰蹙起。
此前见她模样狼狈,并未细看究竟是何处不对,现在他看清了她红艳的唇上,有不属于她自己咬出的齿痕,以及身上散发的情潮气很浓。
情慾。
他抬手抚住她纤细的脖颈,感受脖颈上的动脉在掌心跳动,眼中的情绪被冷稠覆盖,轻声呢喃:“师妹,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问今日,还问最近这几年,他这从拜入山门就一直跟在身边的师妹,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就对他生疏了。
她与关清云交好,与黎长名醉卧云端,和别的弟子赏景赌赛,甚至一起领任务,又对后来的师弟细心关照,唯独对他生疏了,尽管师妹看似表现得一如往常,但就是不对。
素日里她与别的男子走得颇近倒也无碍,他深知她的脾性,可今日却是带着一身肮脏的气味倒在路上。
“明月夷。”鹤无咎五指收拢,看着她逐渐憋红的脸颊,俯下身与她鼻尖相对,轻声问:“你说,不如我还是杀了你可好?”
明月夷浑浑噩噩听见一句,喉咙仿佛压了千斤,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有人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