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前世也能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随后他又想,幸而后来还是遇见你了。
只是可惜那个时候,他早已面目全非,只会招人畏惧厌憎。
慕昭然睁圆了眼睛,被落在脸上的指尖摸得脊背发软,似有细小的电流从他的指尖流淌进来,窜进她的身体里,将她浑身的力气都抽尽。
她软软地倚向他,白皙的肌肤下渐渐透出红晕,像晕染开的胭脂。
美丽地轻颤着。
慕昭然知道她该躲开的,但身体却偏偏贪恋他的抚摸,甚至无意识地垂下睫,双手抱着他的手腕,歪头往他手心里贴去,舍不得他离开。
“师兄……”慕昭然从鼻子发出舒服的哼唧,喊他的声音软软的,比融化的焦糖还要甜。
师兄这样普通的称谓,从她的嘴里吐出来,每一次都让他心弦颤动,这一次尤甚。
游辜雪低俯下头去,距离她还剩一点距离时停下,手腕往上轻抬,看着她半眯着水润的眸,追着他的指尖仰头,往他凑上前。
很近很近了。
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能嗅到她唇中糕点的甜香,混着她身上独特的馨香,糅合成一种诱人的气息。
慕昭然颤抖的睫毛忽然抬起,迷离的目光落在他的唇珠,清晰地吞咽了一下,再抬眸看到他的眼睛,那双迷离的眼忽地清醒了过来。
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扑进游辜雪的怀里,只差一点,就要亲上他了!
“师兄?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方才喝了点酒,有些晕了头,不是故意……”她猛地往后退开,拉开两人的距离,脸颊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透。
游辜雪失望地垂下手,袖摆挡在身前,眸色沉郁,平静道:“无妨。”
第83章
慕昭然慌里慌张地从储物锦囊里掏出食盒, 很快摆满了一桌子,每个食盒里都装着不同的灵食。
脸上的热度也终于降下来。
能在师兄师姐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装出这么多东西, 她也是很有点本事的。
游辜雪当然不能辜负她的好意,每样都吃了一些, 慕昭然本来已经吃饱了,看师兄吃得实在秀色可餐, 便又跟着吃了几口。
落日余晖泼撒在山林中,将这一座凉亭和凉亭中的人都裹入一重暧昧的暖光里。
慕昭然托腮望着天边晚霞,姿态慵懒,笑眯眯道:“这个凉亭中的晚霞, 明明比流霞亭那边好看多了。”
游辜雪动作一顿, 放下筷子,回头看向天边, 冷然道:“云师弟可能没来过这里。”
慕昭然愣了下, “什么?”
她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提他。
但流霞亭确实是云霄飏曾经提过的观赏晚霞的最佳去处, 她前世还特意找去看过, 正因为看过, 此时才会突然将两处拉出来比较。
一句话让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糟糕, 就连天边的晚霞瞧着,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慕昭然回到竹溪阁后才回过味来, 明白游辜雪突然冷脸的原因, 她愤愤地嘀咕:“我又没想云霄飏, 明明是他自己要提的,真是小气的男人。”
当天晚上,慕昭然做了梦。
梦里面, 她又回到了那一座被晚霞笼罩的凉亭,游辜雪的指尖轻抚在她脸颊上,若即若离,她着迷于他指尖的温度,沉醉于脸上的肌肤相触,在感觉到他的指尖想要离开时,总忍不住追上去,把自己的脸颊往他掌心里送。
随后,便有清浅的呼吸拂来脸上。
她睁开眼,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嘴唇,那么近,只要她再稍微抬一抬头,就能触碰到它。
白天时,她躲开了,夜里,她顺应着他的诱惑,抬起头,含住了那一颗唇珠。
慕昭然从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喟叹,想要更加深入一些时,被猫爪子踩在脸上,很不情愿地醒了过来。
“乌团!”慕昭然埋在枕头上,没好气地闷声吼道,“你以后再敢半夜在我身上乱踩,我夜里就不准你再进屋里了!”
乌团委屈地喵呜一声,乖乖从她身上跳下去,窝到了床头角落里。
慕昭然再闭上眼,却是很难再入梦了,解除连心蛊后,她已经很久都未再做过梦,常常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天亮。
这一次做梦,她没有梦见阎罗,竟梦见了游辜雪。
“是他故意引诱我的,我也没有办法。”慕昭然对着无人之处喃喃,也不知是解释给什么人听。
被游辜雪抚摸脸颊的时候,她的身体里竟生出了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战栗,舒服到泪眼朦胧,泪雾模糊了他的身影,有很短的片刻时间,她把他误当作了另一个人。
慕昭然十分心虚,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他。
她急忙为自己的三心二意推卸责任,怨怪道:“要怪也只能怪你,把我变成了这样……”
变成这样,让人随便碰一碰,身子便软成一滩水,全然失去自控,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慕昭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回想着凉亭里的那一场意外,此时才从梦境里捕捉一些她当时忽略的细节。
——不断引诱着她靠过去的手指,俯低下来的头,正好可以亲吻的角度。
他停在那个暧昧不明的距离,垂着浓长的睫,低眸看着她,眼神幽静得像是一汪深潭,等待她主动涉水。
然后,吞噬掉她。
如果她当时真的亲上去,游辜雪一定不会躲。
到了现在,她才开始遗憾,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亲上去!
可亲上去了之后呢?游辜雪这样的人,一旦亲了他,是不是就必须要对他负责了?
连那只臭狐狸都只想要一个对他一心一意的爱人,游辜雪又岂能容忍她心里装着别人?
慕昭然想到自己心海里那只蝴蝶,头疼地叹气,幸好自己克制住了,没有亲上去。
片刻后,她又忍不住埋怨,游辜雪不是喜欢她么?他就不能主动先亲她么?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对他负责了,反正都是他自己凑上来的!
慕昭然心浮气躁,辗转难眠,把乌团抱过来,按在枕头上,把脸埋进它柔软的肚皮,狠狠地亲了它一顿,亲得乌团嗷嗷惨叫,爪子蹬开她的脸,一溜烟从床上窜出去,逃去了外间。
“可恶的行天剑!”慕昭然气道,从枕头下摸出双影镜,渡入灵力。
她倒要看看,他把她害得这么苦,今夜能不能睡得安稳!
镜面亮起幽光,很暗很暗,慕昭然缩进被褥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镜子。
镜中渐渐有了模糊画面,和考核之前所见的那次一样,简单的床榻,一半垂下一半挽起的青色床幔,侧身躺在床榻上安睡的人。
只不过现在是深夜,屋里的烛火全都灭了,只有明月光辉从窗外透进来,使得屋里不至于一片黑暗,也才能让她看到这样模糊的画面。
慕昭然仔细看着镜中画面,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角度。
难道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游辜雪都没有再动过那面镜子么?那他是不是就没有发现她写在镜子上的字?
她想到这里难免失落,自己满心欢喜准备的小心思,一直暗暗期待着他的反应,最后却发现,它被埋进了尘埃里,根本无人捡拾。
失落感填塞着她的心,慕昭然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抬手准备扣下镜子时,又被镜中的人重新吸引住眼神。
游辜雪的身影在动,他还没有睡。
月光入屋之后,被削弱太多,让她无法清晰地看到他的模样,只能看到大概的身影轮廓,而他的手臂就搭在身侧,手放在的位置引人遐想,在阴翳里快速动作着,使得手臂也小幅度地起伏,肌肉绷紧的轮廓十分明显。
慕昭然活了两世,早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相反的,她在阎罗的手下,经历得可太多太多了。
意识过来游辜雪现在正在做着什么,慕昭然脑子里嗡一声,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根干柴,被直接投进了烈火里,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热得要烧起来。
她想丢开镜子,又有点舍不得。
踌躇间,眼睛倒是盯着镜中画面一直不肯挪开过。
脑子里晕乎乎地想,原来游师兄也是有欲丨望的。
游辜雪侧身隐忍地动作了片刻,大概不好施展,终于翻了个身仰躺在床榻上。
薄被只遮挡到他腰间,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而激烈地上下起伏着,如同澎湃的海浪。
双影镜是一对儿高阶法器,能传影也能传音,只不过慕昭然之前都未点亮过那个传音的符文,现在,看着游辜雪不断起伏的胸膛,因仰高头颅而分外修长的脖颈,颈上不停颤抖滑动的喉结。
他一定喘得很厉害。
这一切的一切,都引诱着她想要去触亮那一个传音的符文。
指尖快要碰到镜子外圈的雕刻符文时,她忽然又停下了,屏息半晌,红着脸将手缩回被子下。
静谧的室内,呼吸声渐渐乱了。
慕昭然咬着唇,眸中水雾迷离,从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哼唧,乌团在外间竖起脑袋,转着耳朵听了听,又团好身子继续睡了。
时间在那一声声细微的娇吟中缓慢流淌。
慕昭然咬住被角软下身子时,镜中那一条遮盖在游辜雪腰间的薄被也滑了下去,她终于看到了隐藏其下的物什,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已足够壮观。
和阎罗一样,让人生畏。
慕昭然眸中沁着泪雾,忍不住蜷紧双腿,睁大眼睛,怔愣地看他挺起腰,急促地喘丨息了一阵,那一段劲瘦的腰身又重新坠回榻上。
平息片刻后,游辜雪慢吞吞地翻身坐了起来,慕昭然立即断了双影镜上的灵力,将镜子塞进枕头下。
心跳咚咚地震着耳膜,慕昭然在黑暗中轻轻喘着气,在自己持续的心跳声中,疲惫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才感觉裙下黏腻,让人备好热水沐浴更衣。
昨夜之事,像是一个似真似假的梦境。
坐在妆台前梳头时,她又拿了双影镜出来,犹豫片刻,终于点开镜面。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角度,只不过床上没有人了,床榻被收拾得很整洁,被褥折叠齐整,看上去是替换过了,就连床幔也换过了,现下是月白色的纱帐。
所以,昨夜并不是梦。
慕昭然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泛红,飘忽的视线落至紧贴着雕花的镜面右下沿时,她呼吸一滞,险些打翻了妆台上的胭脂。
镜面上,那一行“赠:梅花鹿”的胭脂红小字后,多了一个用黑墨细笔勾勒的小小梅花鹿。
梅花鹿昂首挺胸,威武的角被画成了两只鸡爪子,寥寥几笔,透着点潦草的可爱。
梅花鹿当然不会画画了。
所以,他早就看见了她留的字,明知道她会看他,还故意将镜子摆在那里!他就是故意引诱她!也许,从第一次自镜中看到他沐浴时,他就是故意的了。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心机深沉?
这世上是不是只有她知道,光风霁月的行天剑君,私底下竟然是这样坏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