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去了村学,于渊也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玉青时没想到竟是宣于渊去告诉她的,愣了下才说:“于渊去找过你了?”
秦老太提起这事儿更是生气,剜了玉青时一眼才说:“他不去找我,你难不成就打算一直都不说吗?”
宣于渊走之前到底是不放心玉青时自己一个人,斟酌半晌还是去寻了秦老太。
秦老太比玉青时好糊弄得多。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离开的事儿,着重强调了玉青时的伤。
秦老太一听玉青时受了伤,顿时就坐不住了。
伤的是别处还能好说,可伤了脚连路都走不利索,玉青时自己在家如何照料自己?
她抓紧着把秦大和两个孩子安置好,就匆匆赶了回来。
见大夫开的药还没熬,她赶紧扶着玉青时进屋坐着歇下,自己忙不迭地奔出去熬药。
不一会儿,玉青时就闻到了外头飘起浓浓的汤药味儿。
她不太自然地蹦到门前,扶着门框看着正忙活做饭的秦老太,笑着说:“你回来了,那大伯和大宝他们怎么办?”
秦老太盯着灶上的锅没敢分神,头也不回地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
“村长说你大娘疯得没那么厉害了,说话做事瞧着也与正常人差不多,要是不出差错,村里也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把人关着,大约过几日就能被放出来了。”
秦大娘恢复神志被放了出来,也就意味着秦大等父子三人有了人照料。
秦老太也就不必再继续在秦大家待下去了。
平心而论,她也不愿意跟秦大家两口子待在一处。
如今玉青时还受了伤,就更是坚定了要尽快回来的决心。
她像是怕玉青时担心,还不忘说:“于渊都跟我说了,你脚上的伤好生养着就不碍事儿,只是要注意休息。”
“你这些时日就别忙活了,我掐着时辰来给你把饭做好,等你大娘回来了,我就直接回家照顾你。”
玉青时脚上的伤看着吓人,实则问题不大。
她本想说不必如此,可转念一想即将被放出来的秦大娘,微怔片刻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
“我都听奶奶的。”
秦老太见她乖巧,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地笑了起来,说:“这样才好。”
“诸事都有我呢,你放心就是。”
说完了正事儿,秦老太忙着忙着就忍不住提起了宣于渊。
他来家里的时间虽是不长,可过分讨老太太欢喜,冷不丁一下子走了,秦老太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老太太年纪大了,一想起什么念念叨叨的车轱辘话就不会停。
玉青时生平最是烦人聒噪,可听着秦老太的话却能安静很久。
秦老太念着念着,突然回头看着玉青时,不确定地说:“迟迟,你说于渊还会再回来么?”
玉青时被她话中无声的期许逗得笑出了声,默了刹那摇头笑道:“不会了吧。”
那人非是此中人,流落至此只是意外。
如今离去,也只是回归正轨罢了。
既是意外,又怎会有第二次?
秦老太问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其实也大致猜得到答案,可听到她这么说,面上还是控制不住地带了些失望。
她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家里突然少了个人,还怪冷清的。”
“等元宝从村学回来见于渊走了,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儿。”
元宝人不大,却重感情得很。
回来只看到大风筝,定是要哭的。
玉青时想着他夺命似的嗓门头疼不已,突然就有些庆幸,还好早几日就把他送去了村学。
否则今日那人离去,岂不是…
玉青时甩了甩脑袋把里头的各种杂念甩了出去,拉了个小凳子坐下,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说:“说起元宝,明日就是该去接他回家的时候了。”
原本说好的是玉青时亲自去接。
可她如今这样子自己走路都很是艰难,想走那么远的路基本上就等同于不可能。
秦老太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明日我去接他就行。”
“等我把人接回来,就让他在家里照顾你。”
“他虽是办不了什么大事儿,可端个水洗洗碗什么的还是能行,有他在家我也能稍微放心些。”
玉青时想象了一下元宝忙前忙后照顾自己的样子,眼里柔和渐起,正欲张嘴说话,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道试探的响声。
“玉青时姑娘在家吗?”
玉青时闻声眉心微皱,挺直了腰背说:“谁?”
第135章
来人口吻客气,显然不是村里的人。
玉青时正愣神时,秦老太擦了擦手上的水去打开门,看清门前的人顿时就惊讶的哟了一声。
“元宝?”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元宝见到老太太的瞬间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欢喜,可想抱她的手还没伸出去,想到自己犯的错,立马就瑟瑟地又缩了回去。
他欲盖弥彰地揪着身旁男子的衣摆往他身后躲了躲,露出半张小脸心虚地说:“奶奶,你回来了哇。”
秦老太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懵了神,目光落在他揪着的男子身上,更是茫然。
“这位是?”
男子笑吟吟地对着秦老太微微俯身,温声说:“见过老太太,我是元宝在村学的先生。”
“晚生姓曾,名永清。”
“您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永清就可。”
秦老太没想到元宝竟是让先生亲自送回来的,后知后觉地哎呦了一声,连忙拉开大门说:“曾先生快进来。”
“迟迟,是元宝和村学的先生来了!”
按正常的情况论,元宝应是在明日才会回家。
而且就算是回来,也不当是有先生亲自送回。
玉青时心里咯噔跳了一下,顾不得自己腿上的伤,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
“曾先生?”
“这是怎么了?”
听到玉青时的声音,曾永清的耳后泛起了一抹不为人知的微红。
他强作镇定,在元宝的身前蹲下,说:“上来吧,我背你进去。”
元宝被他背着走了一道儿,到了家门前却有些不好意思。
他搓着自己脏兮兮的小手,耷拉着脑袋小声说:“不用,我自己可以蹦进去的。”
他说得好像自己真的可以。
曾永清却没理会他的逞强,伸长了手把人捞到自己的背上,在秦老太错愕的目光中背着人进了院子。
院子里,玉青时看到元宝是他背进来的,呼吸立马就窒了一瞬。
“元宝怎么了?”
元宝趴在曾永清的背上捂着脸不愿开口。
曾永清背着他走过去,把人放在了凳子前坐下,然后才说:“他在村学里跟同窗起了点儿冲突。”
几个小娃娃不知为何动起了手,等先生发现时,已经打到了不可开交的程度。
小孩子动了真火下手没个轻重,混乱中也不知是谁下的狠手,元宝跌到碎石上划伤了脚。
曾永清说着面露愧色,对着玉青时拱手拘礼,惭愧道:“是我看护不周才会如此。”
“但请姑娘和老太太放心,我已经带着他去看过大夫了。”
“大夫说伤势无碍,只是需暂时休养几日。”
正好赶上村学中要放假,曾永清又怕他带着伤还不忘跟人打斗,索性就提前一日把他送了回来。
玉青时和秦老太都没想到元宝刚入学不久就跟人动了手。
目光落在元宝身上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秦老太忍着心焦连着说了好几句:“是我家元宝给先生添麻烦了。”
曾永清见她躬身赶紧侧身避开,摆手说:“事出有因不为怪,老太太不必如此客气。”
“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秦老太不善说客套话,心里又惦记着元宝的伤,索性就对着玉青时说:“迟迟,你带着曾先生进屋歇会儿,我带着元宝去换身衣裳。”
元宝跟人打完架估计就被抓了个正着,身上的衣裳也满是泥土,就连小脸上都带着乌漆抹黑的道道,还有指甲划伤的血痕,脏兮兮的看着可怜得不行。
玉青时缓缓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后对着曾永清做了个请的姿势,眉眼间略带歉意。
“今日之事有劳曾先生了。”
“先生若是不嫌弃,不如进屋歇会儿吧。”
从村学至此的骡车只到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