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能想到临到了了最后却出了岔子!
徐家费了心思弄来的人被放在京郊庄子里养了许久,现在更是不知下落!
真正的玉青时不知什么时候被定北侯寻了回来,真假一辨可知。
徐家之前还想借着帮忙寻回玉青时的事儿在定北侯的面前博一回脸面,可事到如今想要的脸面没能博到,反而是被现实狠狠地甩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巴掌糊到了脸上,再想装聋作哑就是不可能的。
事到如今,二房和徐家都必须做出表示。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定北侯因此事疑了二房和徐家的心。
起码现在不能。
二夫人深深吸气松开暴起了青筋的手,冷冷地说:“玉青时已经回来了,这事儿已是定局无可变改,咱们之前想的只怕都用不上了。”
玉雅莉虽是沉稳,可面临这样的变故面上难免还是带出了几分别的情绪。
她想起玉青时在席面上就敢直接无视玉雅兰的样子,忍不住皱眉说:“那玉青时对咱们而言,就彻底无用了?
一个派不上用场的乡下丫头,难不成从此往后都要仗着自己的出身压在自己的头上了?
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二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入了这府门的人。只要心思到了,就不会是白费的棋子。”
“一个养在乡下的丫头,再怎么撑着也只是泥塑的壳子稻草的芯,稍使手段不难笼络。”
二夫人摁着炸痛的眉心,低声说:“府上的姑娘就这么些,玉青霜是个眼高于顶的不会说话,玉雅兰姐妹性子浅薄粗鄙,当不得大用,玉青时初回侯府,事事都要仰仗他人,但是老夫人和侯夫人总有看顾不周的时候。”
“你往后跟她好生相处,尽量多些来往总是不错的。”
玉雅莉脸色不太好地点了点头,末了忍不住说:“娘,玉青时身上到底有什么蹊跷?”
“为什么大伯和奶奶那么看重,你和爹爹又…”
“雅莉。”
二夫人铁青着脸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地说:“这样的话往后不可再问。”
“你不需要知道玉青时为何在这家中能有跟别人不同的地位,你只需要记住,她在侯爷和老夫人眼中比任何一个姑娘都重要就行了。”
玉雅莉心情复杂地眯起了眼,说:“比任何人都重要?”
“包括玉青霜?”
“对。”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二夫人唇边溢出一抹冰冷的讥讽,冷笑道:“别说是玉青霜,只怕在你那个好大伯眼中,连玉清松都不见得能比得上玉青时的毫毛。”
“总之你记住不可贸然招惹玉青时,最好是能越过玉青霜能她好生相处就可,别的你不需要知道。”
当年的事儿是多年来一直笼罩在定北侯府上空的阴霾。
也是定北侯根深不去的心魔。
知情的人死的死,亡的亡,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也纷纷对当年的事儿噤若寒蝉,在定北侯的威慑之下,谁敢言声?
只是…
当年怎么就功亏一篑了呢…
二夫人心里的恨翻涌而起让整个人的脸色都差了许多,玉雅莉正担心的想出声询问,可话还不等出口,就看到玉二爷迈步走了进来。
玉二爷不等站稳就说:“我有事儿跟你娘说,你回自己的院子去。”
玉雅莉左右看看自己的一双爹娘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地点头退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了夫妇二人,二夫人再难抑制住内心的紧张直接站了起来。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说:“二爷,你去找侯爷了吗?”
“侯爷怎么说的?”
他们夫妇昨晚一宿未眠,勉强商量出来了合适的对策,今日分头行动,一人去找老夫人试探,玉二爷则是去找定北侯解释。
可谁知二夫人没能见到老夫人,只能是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玉二爷的身上。
听到她话中隐藏的急切,玉二爷脸上常年示人的温润消失得荡然无存,余留下的全是不可说的骇人和阴冷。
眼底深处甚至还闪烁着不为人知的扭曲。
他泄愤似的把头上的官帽摘下来扔到地上,冷笑着说:“找了,但是没说上话。”定北侯倒是不把他拒之门外,可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那个好大哥被人簇拥着走远!
他就算是想开口也根本找不到机会!
二夫人闻言脸色比起先前更差了些,苍白的嘴唇反复蠕动却始终都说不出话。
定北侯和老夫人如此做派,定然是对他们夫妇和徐家起了疑心了。
那个被徐家寻回来的人至今还在定北侯的手里不知具体下落,尽管在行事时已经极尽小心谨慎,那人也不知徐家的目的,可万一呢?
万一那人就是猜到了什么,说出了什么要命的话可怎么办?
第333章
二夫人稍一深想就额角就开始失控地往外冒冷汗,出口的话声也添了一丝躁动的紧绷。
“二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事儿…”
“你慌什么?”
玉二爷自下而上掀起眼角,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满是冷汗的脸,幽声说:“这有什么可慌的?”
“一个尚在襁褓间就流失在外的人,谁也不认识,徐家好心办坏事儿,一不留神弄错了人,这有什么可强纠过失的?”
“你记住,徐家是不小心找错了人,并非蓄意如此。”
二夫人被玉二爷话中的镇定稍安抚了几分,可还是禁不住皱眉:“可玉青时那里…”
她顿了顿才迟疑道:“当年的事儿芸娘是知道的,也是她带着玉青时逃了出去,她把玉青时藏在深山乡下养大,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保不准她会对玉青时说出多少,如果玉青时她知道当年的事儿,万一她…”
“她不可能知道。”
玉二爷合上眼很是笃定地说:“玉青时如果知道那些事儿,也就意味着侯爷也知道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见侯爷对任何一个有关当年之事的人耐心过?”
与当年之事有关的人,都被定北侯亲自寻了仇,死得早的骨头都烂成了渣,如果定北侯知道当年的事儿与二房和徐家有关,只怕在知道的那一刻就提着刀闯进了门,不会是现在这种冷遇。
二夫人听到这话心中稍安,可一口气还没等松出来,就听到玉二爷说:“对了,你往徐家传个消息,让你大哥把此次外出办事护送玉青时回京的人都送到侯爷那里去,别的什么都不用提,全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就行,只说下人办事不力,特地送来给他处置。”
二夫人脸上刚浮现出的微末血色再度散了个一干二净,盯着玉二爷的眼神都在不由自主地颤颤。
她艰难地说:“可是…”
“此次前去办事的人有我大哥的儿子,我…”
“夫人。”
玉二爷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迟疑,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个得宠的庶子罢了,大舅哥膝下子嗣众多,这算什么打紧的事儿?”
“再者说,事态未明,又无证据,谁能认定此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放心,在旁人看来,徐家此番就是好心办砸了事儿,算不得什么大罪过,就算是看在徐家大爷的面子上,侯爷也不会认真责罚的,只是表个态罢了。”
玉二爷说话语气温缓,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雅之意,好像这当真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可话中的深意,却足以让二夫人为此深深胆寒。
玉二爷这是打算把所有的责任都全部推脱到徐家的身上,甚至已经想好了想让徐家大爷的庶子出头把罪责全都一力承担下来。
徐家的庶子带着人办事不力,跟玉二爷有什么关系呢?
一身分明丝毫不染污色,反手一甩可谓是干干净净。
残忍决绝得令人后怕。
今日被甩出去顶罪的是一个无足轻重可以被牺牲的庶子。
可若来日,一个庶子挡不住事儿的时候,下一个被推出去的,会不会就是徐家?
夫妻近二十载,他们本该是最互相了解的人。
可每一次当玉二爷展露出他内心的尖锐时,二夫人都会为此震惊心颤。
她难以自控地放轻了呼吸,很不确定地说:“虽说是个庶子,可到底是花费了大哥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人,这么贸然定了,大哥会不会不高兴?”
玉二爷目光幽幽地看了满头满脸都是汗的二夫人一眼,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淡淡地说:“妇人之见。”
“你只管把消息递回去,大舅哥自不会拒绝。”
“放心,那个得了大舅哥欢心的庶子不会为此丢了性命的。”
玉二爷说得信誓旦旦,全无可反驳的余地。
二夫人心中虽是觉得不太妥当,可到底是没敢直接反驳丈夫的吩咐,犹豫了许久还是设法把消息送到了徐家大爷的手中。
当夜,徐家大爷心里是怎么想的无人可知。
可次日一早,恰是休沐之日。
徐家大爷亲自带着玉二爷口中的庶子还有十几个人到了定北侯府拜访。
能得徐家大爷重用的庶子,自然不是寻常人物。
在汴京城也数得上名号的青年才俊。可往日被人交口称赞的青年才俊今日的情形却极为狼狈,穿了一身染血的白衣,面上惨白毫无血色,连走路的脚步都透着一股虚浮无力,全靠被人抓着胳膊才没直接虚脱得倒在地上。
定北侯在待客的花厅见了徐家众人,目光在这位庶子的身上一扫而过,眼里泛起点点不明显的幽深。
“徐家主这是何意?”
徐家大爷进门后先是对着定北侯抱拳问礼,听到定北侯的话也没直接回答,反而是转头满脸狠厉地对着徐程说:“孽障!还不赶紧跪下!”
扶着徐程的人猝然松手,徐程彻底脱力跌倒在地,全靠着颤抖的双手支撑着身子摆出了跪姿,艰难地跪好。
光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似乎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他疼得连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仿佛下一瞬就会在众人眼前晕死过去。
徐程都已然是这番惨状了,可徐家大爷却似觉得尤不解恨,抬起脚在他的肩上重重地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