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子在伤愈后找到了翻身的机会,那攀附上太子的玉雅莉岂不是就要彻底高于众人了?
这样的可能,稍微一想玉青霜就气得心头突突直跳,连带着脸色都变了不少。
“不行,咱们绝对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我现在就要去跟父亲和祖母说,让他们直接把玉雅莉弄回来,我要彻底断了她的痴心妄想!”
玉青霜说着急匆匆地站起来就要走。
可走到门口却发现,玉青时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丝毫没有要起来挽留自己的意思。
她扒着门框拉下了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玉青时,咬牙说:“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去?”
玉青时单手托住下巴,忍住笑说:“不是你说自己想去告状的吗?”
“玉青时!”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去告状都是为了谁啊?要不是担心玉雅莉攀上了太子以后会对你和你夫君不利,我至于操这样的闲心吗?”
看着气急败坏的玉青霜,玉青时有些艰难地把浮上眉眼的笑压下去,一脸正色地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了,你的恩情我也会铭记在心的,你可以去了。”
玉青霜被气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是一个劲儿地瞪着玉青时翻白眼。
玉青时实在是被逗得不行了,扑哧一声乐起来赶在玉青霜炸毛之前赶紧找补:“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觉得你太紧张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过分紧张了。”
玉青时站起来把玉青霜重新摁到了凳子上坐好,慢条斯理低声道:“清松或许没看错,你的猜测可能也是对的,但是你别忘了,这都是只是咱们的猜测,咱们手上没证据的。”
捉贼捉脏。
拿人要拿一双。
若无真凭实据,或是亲眼目睹,说出的什么话其实都会被人轻易推翻的。
莽撞并不能成事儿。
贸然行事,甚至还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坏了自己原本想要的计划。
玉青时好不容易在先透过徐氏的手把接下来要走的绝路指给玉雅莉,又眼看着玉雅莉一步步朝着自己想要的方位走过去,这种时候,可不能轻举妄动。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玉青霜的肩,低声说:“再者说了,玉雅莉在庄子上的衣食住行都是祖母和夫人一手安排的,庄子上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在她们的眼中看着,只是暂时懒得管罢了,咱们去操这样的心作甚?”
玉青霜被她的话忽悠得恍恍惚惚的,默了片刻很是不确定地说:“你确定她们真的知道吗?”
“会不会是底下的人欺上瞒下,故意隐瞒了什么?不然的话,玉雅莉到底是怎么从庄子里出来的?”
要知道,当初老夫人可是发了话的。
入了庄子守孝,在出嫁之前就绝对不可出庄子半步。
否则玉青霜也不会在知道这事儿后如此心急。
见这怎么都不开窍的人突然在这时候敏锐了许多,玉青时一时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气。
只是在玉青霜将同样的问题问出第二遍的时候,她忍着笑解释:“那或许是老夫人的刻意纵容呢?”
玉青霜茫然眨眼。
“你说什么?”
“我说,若是想严惩一个人的不当言行,其实在苗头刚起的时候就出手或许是不恰当的,因为失当不厉,惩处自然也无法严厉,可若是在明知内情的情况下无视多几分纵容,被暗中放纵的人心里没了忌惮,行事自然而然地会更加出格,等事态发展得差不多了,再设法一举拿获,一并惩处,这不是比打草惊蛇来得更好吗?”
要么蛰伏不动。
要动的话,就必须是雷霆一击。
否则又怎会对得起谋算时的处处算尽?
见玉青霜恍惚着说不出话。
玉青时自心底无人可见处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和,低声说:“所以说,这种时候是不必着急的。”
“一心想作死的人,是鬼神都拦不住的,咱们也不必为此多想多说,只要…”
“端一盏茶好好地看着就够了。”
太子是个扶不上墙的,这会儿又是重伤未愈,独自在万和行宫中养伤不知心里有多艰难。
如此光景下,若是能有一个知情识趣还聪慧貌美的美人儿在身侧作伴解忧,想来太子殿下心里一定是非常情愿的。
只是太子绝对想不到,这个在困境中主动找上门来的美人儿,竟然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这样的事儿一旦传出去以后,在养伤自省期间还不忘美人声色的太子会是什么处境,那样的画面玉青时简直是稍微一想就会觉得心情愉悦。
毕竟…
太子眼下的名声已经够烂够难听的了。
再出了这样的事儿,只怕是类似吴广荣一流的人都绝对再说不出辩白的话。
饶是皇后有通天的手段,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唾弃,被驱逐在偏僻的行宫中孤独终老。
至于玉雅莉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也不必费心脏了自己的手。
因为皇后一旦察觉此事,就算是为了太子那岌岌可危的声誉着想,皇后也是绝对不可能让玉雅莉活着再有机会见到任何人的。
玉雅莉只怕是到死都不会想到,送自己去见父母的人会是自己费尽心机才攀附上的权贵。
而她苦心孤诣挖出来的华丽,注定会成为要命索魂的坟墓。
她会死在自己最梦寐以求的华贵之下。
而这,才是玉青时最终想看到的结果。
第500章
转眼间,玉青时回到定北侯府已有数日。
没回来的时候惦记着回家,可真当在家里住下后,她才发现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多到可怕。
学宫中礼仪,自己亲手绣嫁衣。
还得抽出大把的时间去跟着老夫人学如何管家束下。
等到了夜间,还得去书房跟着定北侯学兵书朝政。
玉青时自己是非常不能理解自己为何还要学兵法朝政,不过定北侯要教,她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学。
侯夫人把玉青霜的话听了进去,憋足了劲儿地给她准备嫁妆。
一本又一本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册子接二连三地往梅青院送,别说是一一看东西,光是看册子上列出的项就足以让人头疼。
在云芝来报说夫人来了的时候,正盯着桌上的兵书叹气的玉青时脊背不动声色地一僵,站起来对着侯夫人福身一礼。
“夫人。”
“快坐下快坐下。”
侯夫人亲热地拉着玉青时的手坐下,拍着她的手背说:“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之前给你送来的册子可都理顺了?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玉青时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疼,闻言立马哭笑不得地说:“东西倒是没问题,只是我觉得过奢了些,我…”
“这有什么奢的?”
侯夫人心惊胆战了好几日,确定玉青时还似从前那般与自己一样亲近这才放下了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待玉青时亲近更甚以往,准备起东西来的时候,更是毫不手软。
她说:“咱们府上是有嫡女出嫁的规矩的,给你备的东西,多是合了规矩一一采办的,只是你是嫁入皇家为王妃,与别的姑娘嫁的人家不同,在公中所出的多了一分,这才看起来繁琐了些,可这些都是本就该备下的,哪儿会有多的?”
玉青时没参与过府上的婚嫁之事,不过跟着老夫人学了这么久管家的本事,多少还是知道些。
故而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愣神。
她迟疑了一下才说:“可我记得,就算是多添上一分,也不该是这么多啊。”
侯夫人一脸笃定。
“这个不多。”
玉青时…
真的没多出来很多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狐疑,侯夫人心虚地笑了笑,连忙生硬地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除了公中出的,你还得抽空把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嫁妆都打点收拾好,最好是抓紧着些,这些日子赶紧命人一一收整出来,对照着册子核点过了,再全都重新造册装点好才是。”
“距大婚之期没多久了,这些事儿看起来不打眼,可要是细细处理利索还是麻烦,就怕到了吉日还有没收拾好的会出岔子。”
“不过我跟你父亲商量过了,这些就不放在明的嫁妆册子上了,只管制一本暗册你一人保管即可,等你出嫁的那日,这些东西也会随着你一起入王府,总之都是你自己的东西,往后你看着怎么花用,还是留着作纪念都是好的。”
皇族的婚丧嫁娶都有既定的规矩。
轻易是不可逾的。
太子大婚,太子妃的嫁妆可有二百八十抬。
亲王大婚,王妃的嫁妆最多可一百八十抬。
超过这个数就不行,低了这个数却也不见好。
为了不失颜面,又不会惹得外人非议,王爷大婚的时候,王妃的仪制基本都会固定在一百二至一百六十抬之间。
只是单是玉青时生母给她留下的就足足有这个数,再加上侯夫人给准备的,老夫人拨的私房,公中当出的,全部加起来只怕是二百八十抬都不见得能一次抬完。
侯夫人左思右想实在舍不得把想好的东西删减掉,又实在是找不到更大的箱笼来塞,索性就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她越是想越是觉得可行,压低了声音说:“届时大婚的时候人多眼杂,一时也不好操办,万一太打眼也容易招致是非,所以这些东西全都不入嫁妆册子,只装上马车,拴一道红绸跟着你一起过去,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在家里用惯了的细软之物,一时舍不得丢弃。”
“这样一来是可以把你母亲留下的东西都给你带去,二来吧,也不会过分招眼,可谓是两全其美之策。”
“至于一时送不完的,你只管全都命人收拾好了,隔着一段时日我便让人给你送一些过去,保准谁都看不出半点毛病来。”
侯夫人思虑得面面俱到,玉青时听了却是发自内心的好笑。
她忍着笑说:“我其实用不到那么多东西。”
“谁说你用不到的?”
侯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还是个在闺阁的姑娘家,自然想不到出嫁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儿的,别说是嫁入了皇家,就算是在寻常的公爵侯府之家,那也是要看手里的嫁妆的。”
“姑娘家为人妇可跟在家里的时候不一样,越是高门显贵,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就越多,手里有了厚厚的嫁妆,出门在外打点内宅,手里不缺银钱底气足,腰杆子硬了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