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香艳“神女”
水汽氤氲的房间里,随着一声轻微开门的声音,于门缝带入一股凉风,紧接着一双脚蹬金丝靴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抬起视线看向屏风,屏风遮挡内,正在沐浴之人背对着于水面露出半截身子,隔着屏风隐约能看到妙人纤美的身段。
“殿下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沐浴之人微微回眸。
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手扶着浴池边站了起来,将屏风上挂着的薄衫于身上一披,打赤足走出了屏风。
陈芷瑶眉眼不算浓烈,遮住眉眼瞧下半部分与林襄有几分相似之处,纤秀挺拔的鼻子,小巧的鹅蛋脸,都是标准的美人胚子。
不过眉眼则不尽相同,林襄长着一双偏圆润的瑞凤眼,而陈芷瑶则是一双标准的丹凤眼,眼尾上挑,眼神藏而不露,略显凌厉。
陈芷瑶有种特别的美,在她身上矜贵的清冷与灼人眼球的美艳同时存在,前者是大部分人看到的模样,而后者只有燕王殿下独享。
燕王李景临提步迎上去,瞧着面有疲倦之色,他伸手揽过陈芷瑶的腰将她拽入怀中吻了下去。
娇喘声声中,李景临一把扯下外袍抱起陈芷瑶走向卧房,陈芷瑶勾着燕王殿下的脖颈与之紧密相贴,冰清玉洁的才女于夜色之下魅艳无比,一双清淡的眸子仿佛能勾走人魂魄一般。
“殿下,唔…”
燕王堵住了她的嘴,猛地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陈芷瑶一件件褪去李景临的衣衫,在里衣之外,他穿着一件护心软甲。
有软甲护体,再锋利的钢刀也伤不了性命。
陈芷瑶解下那件软甲,顺手摸向李景临的后背,神色微微一动,她正欲开口询问,但李景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栖身深吻下去。
燕王殿下今夜格外用力,既像是受惊之下寻求安抚,又仿佛在发泄某种不满。
陈芷瑶在间隙中,薄唇微启:“…殿下,难道事情有异?未办成?”
燕王胸膛起伏,目光中有不甘。
陈芷瑶抬指隔在李景临唇上,呢喃道:“不应该啊…”
燕王倒在床上喘息着,声音嘶哑:“被他人抢了功。”
陈芷瑶十分惊讶:“是谁?”
李景临:“宁信侯府那个从未听说过的外室子。”
陈芷瑶神色一凛:“是他?!”
李景临目光缓缓落在陈芷瑶那双诡秘动人的眸子里,指间摩挲着她的脸颊,遗憾道:“王妃,今日之事只差一步。”
当时,他身侧的亲卫虚晃一招,故意露出破绽,那黑衣人见机当头向庆隆帝砍去,李景临飞身护住庆隆帝,只要刺客那一刀砍下,落在他身上。
他护驾之功便成事了。
然而…
陈芷瑶微垂着眸子,似在自言自语:“事情竟然有变。”
陈芷瑶于李景临而言不单单是宠妃那般简单,她还是他的幕僚,能为其夺嫡之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芷瑶不仅冰雪聪明,还有一门独门绝技——她有“未卜先知”之能。
大齐并不崇尚巫术,民间也鲜少,而陈芷瑶的“未卜先知”之能与巫术不同,与五行周易亦不同,她不需要任何占卜手段,只要契机得当,信手拈来。
陈芷瑶还是闺阁女子之时,便暗中点拨了李景临几次,次次令他化险为夷,除李景临之外,她这个秘密无第三个人知晓。
尽管这样一种“能力”令人匪夷所思,却也所言非虚。
陈芷瑶乃太傅之女,出身高贵,饱读诗书,与所谓的乡野村妇那般神叨神婆丝毫挂不上勾,“未卜先知”之类的歪理邪说按在她身上,可谓是格格不入。
但,这世上从不缺稀奇古怪之事,往往就是这般神奇。
李景临最初也一样心存疑惑,毕竟“卜算”之说于常人眼里,实乃蛊惑人心的伎俩,荒谬至极,后来,亲自见识之后,便打消了顾虑。
陈芷瑶才貌双全,与李景临这门亲事,是昭阳皇后亲自操持的,人亦是昭阳皇后亲自挑选的,无论出身才学品貌,陈芷瑶皆堪称极品,乃燕王妃的不二人选。
燕王李景临是嫡子,生母却并非昭阳皇后,他的生母却是一位位分不高的嫔,既没雄厚的家世,位阶也不高,生下李景临不久后病逝。
而皇后所生皇子幼年早夭,膝下只有一公主,再无皇子所出,于是李景临因祸得福,被皇后记在名下抚养,摇身一变由庶子成为尊贵的嫡子。
不过,虽为嫡子,李景临却并不得圣宠,并没比其他皇子更受庆隆帝重视,庆隆帝最疼爱的儿子另有其人,乃是已故太子。
太子是皇长子,是庆隆帝最宠爱的妃子所出,而太子极为聪慧,亦是一干皇子中最像庆隆帝的一个。
可惜事不如人愿,有道是慧极必伤,太子英年早逝之后,庆隆帝备受打击,身子每况愈下,而东宫之位一直空悬,庆隆帝似乎对他的这些个儿子们一直在观望。
陈太傅乃庆隆帝之师,身为帝师,门第显赫,昭阳皇后苦心为燕王筹谋,结下这门亲,为的就是让他能顺利入主东宫。
出乎意料,这门亲事完全超乎李景临的预期,他的王妃简直是老天赐予他最大的惊喜。
陈芷瑶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宛如神女降临,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事先陈芷瑶精妙算出这一日陛下有难,并指出陛下定会遇难成祥,于是,燕王身着护心软甲带着府中最顶级的亲卫,特意于这一日进宫请安。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借势而为,谋划了一出危情之下救驾的戏码,如此一来,这泼天的富贵不就来了么。
可惜,陈芷瑶算得出陛下遇难,却没料准救驾一事竟然被人截胡。
陈芷瑶目光微垂,轻叹口气:“被他抢了这么大一个功劳,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李景临搂着陈芷瑶说,“日子还长着呢,不急。”
他似在宽慰自己,亦似在宽慰怀中妙人。
涂着丹寇的修长手指划过李景临的肩脊前胸,陈芷瑶意味深长地道:“宁信侯府这个外室子,他日定会成为一条咬人的恶犬。”
李景临目光下移,盯着陈芷瑶的眸光有不解。
这样的话,他从陈芷瑶口中听到第二回了。
第一回是参加完裴大娘子生辰宴之后,当时他不在场并未出席,不知道宁信侯府的外室子哪般模样,只是没头没脑听陈芷瑶这么一提。
当时听她这么一说,李景临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一个身无长物的外室子,能有多厉害。”
谁料陈芷瑶却正色道:“非也,此子可不是一般人。”
于是,他在一片狐疑之下,同意了陈芷瑶的建议,当夜派人暗中试了裴峥的身手,这一试,燕王府上失了两个绝顶狠戾的杀手。
李景临蓦地支起上半身:“难道他不能为本王所用吗?”
陈芷瑶摇摇头:“疯狗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李景临深思片刻:“宁信侯父子是本王的人,就算这个外室子如你所言,的确野性难驯,但他身为裴良玉的儿子,他们父子富贵一体休戚相关,他还能反过来攀咬本王不成?”
李景临说得不无道理,但陈芷瑶却面色凝重:“此人留不得!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后患!”
“王妃是否多虑了?”李景临眯起细眼,“无非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罢了,有这般可怕?”
陈芷瑶:“殿下…”
“且不说宁信侯与本王有血亲关系,宁信侯府既效命于本王,本王岂有平白无故除掉他儿子的道理,不妥,这不是自找麻烦,逼着宁信侯府反水吗,得不偿失。”
李景临并非池中物,他有他自己的判断与想法,他不会被任何人左右,枕边人也不行。
世间之事,没有绝对,他相信陈芷瑶有“未卜先知”之能,但他不会抱之以全部,这世间哪有算无遗漏之事,无非是有利者听之,趋利避害罢了。
陈芷瑶知道燕王有顾虑,便没再说下去。
李景临困乏了,他闭着眼睛将陈芷瑶搂紧了,说:“静观其变吧,无需忧虑。”
那晚,陈芷瑶听着燕王的呼吸声,眸色渐暗。
中秋那夜,错过了刺杀裴峥的最佳时机,实乃痛惜。
此后,裴峥于陛下面前露了脸,且有官职加身,再想取他性命,便没那么容易了。
第37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裴峥从林府出来,行走在清冷的大街上。
许是因为白日之事,今夜的京城空寂无人,人们皆早早回门关府。
这条街道十分宽敞,邻着皇城,所住的人家皆是非富即贵,路过一高门大户之时,裴峥停下脚步,打量着,只见那高门上的牌匾写着“姬府”二字。
姬并非大姓,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里,姬姓只有一家,那便是以当今姬太后为首的陇南姬氏一族。
而眼前这座府邸,从规格制式上来看,当是姬首辅的府院。
从暗中冒出脑袋的齐明一把拉住裴峥:“哎——公子,你要干嘛去?”
“进去瞧瞧。”裴峥把他爪子拍开。
齐明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瞧的,你还真把自己当采花大盗了啊,到处翻墙头?翻了东家翻西家,刚翻了安国公家的,又要翻这家?这府里头有谁啊?”
裴峥没搭理他,绕着高墙走了一段距离,选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头也不回道:“去会一个‘魅力无双’的小公子,开开眼。”
“啊?”
齐明呆愣的瞬间,他家公子一个纵身翻墙而入,他立于阴影之下守着,脸上花红柳绿的。
会一个小公子?会??还魅力无双??
他脑子抽抽了一下,也不知想哪去了,紧接着一万头马从他脑门前奔腾而过。
心里纳闷道:“虽然京城声色犬马,有那荒淫无度的好色之徒男女不忌,可…以前公子也没这爱好啊?”
一股凉风吹过后脖颈,齐明打了个冷战。
裴峥闪身进入姬家宅院,迈着他的大长腿于姬家溜达了一圈,最后停在一间窗前,他伸手捅开窗户纸往里瞧去,而后眼睛被马蜂蜇了一般,蓦地将头撇至一旁。
他本意是想会一会姬首辅捧在手心当宝贝的那个嫡孙,顺手赏他个鼻青脸肿、脸面开花什么的,让他短时间内见不了人。
结果在一片乌烟瘴气里看到白花花好几具肉体。
遭受巨大心理创伤的裴峥愣了一瞬,落荒而逃。
京城名门望族的奢靡可是边陲那些吃风饮沙的土鳖将士们所想象不到的,裴小公子这辈子头一次见识此等世面,愤愤地将口中树叶啐出。
齐明靠着颗树正百无聊赖数星星呢,就见他家公子黑着脸翻身而出。
“这么快就瞧完了?瞧出什么了?那小公子几颗脑袋几只眼啊?”齐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