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军对着手机粗暴地吼道:“苏建国!你听好了!你女儿在我手里!”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下一秒,李春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炸开:“建军?!是你?!天杀的!你怎么敢!
晓晓呢?我的晓晓呢?!你别动她!求求你别动她!”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苏建国惊恐万分、几乎破音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语无伦次:
“建军!兄弟!有话好说!别伤害孩子!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求你别伤害我女儿!”
“五十万!现金!旧钞!不连号!明天中午12点之前准备好!”
苏建军恶狠狠地命令道,“敢报警,耍花样,就等着收尸吧!”
“给给给!我们给!钱我们准备!五十万!一分不少!千万别伤害晓晓!求你!建军,她是你亲侄女啊!”
苏建国和李春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只剩下卑微的、毫无尊严的哀求,只要能保证女儿的安全,他们愿意付出一切。
挂了电话,苏建军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志得意满的狞笑,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厚厚的人民币。
他不再看苏晓,走到仓库门口附近,焦躁地踱步,时不时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嘴里喃喃咒骂着时间过得太慢。
苏晓的心沉入了冰窖。父母的哀求声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但极致的恐惧过后,一种求生的本能和超越年龄的冷静反而占据了上风。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自救!
她再次艰难地环顾四周,眼睛努力适应着昏暗的光线。
仓库很大,很乱。绑她的绳子很粗糙,勒得她很疼,但或许……她注意到不远处。
一台废弃的机床下面,似乎有一块碎裂的、边缘看起来颇为锋利的铁皮。
希望的火苗微微燃起。她开始像一只受伤的虫子,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挪动身体。
向着那块铁片的方向蹭去,水泥地粗糙的表面摩擦着她的胳膊和腿,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被捆绑的疼痛。
但她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睛死死盯着苏建军的背影。
近了…更近了…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边缘!
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用被反绑的手艰难地捏住那片铁皮,开始用其锋利的边缘反复磨蹭手腕上的绳索!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铁片的边缘并不平整,常常划破她的皮肤。
温热的血渗出来,浸湿了绳索,带来一阵阵刺痛。
第89章 逃出去
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混着灰尘和血迹。她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手腕那细微的摩擦感和对苏建军的警惕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外面天色漆黑一片,仓库门口苏建军烟头的红点是唯一的光源。
他似乎等得极其不耐烦,开始低声咒骂苏建国,咒骂命运,语气越来越暴躁。
就在这时,苏晓感到手腕猛地一松! “啪!”一声极其轻微的断裂声,在她听来却如同天籁!
成功了!绳子断了!
她努力控制着紧张到发抖的身体,心脏怦怦直跳。
迅速而无声地解开脚上的绳索,撕掉嘴上的残胶。
自由!
她活动了一下酸痛麻木的手腕,冰冷的空气刺激着伤口,带来清晰的痛感,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看着苏建军的背影,苏晓咽了咽口水,她猫下腰,利用地上堆积的杂物作为掩体。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着仓库另一端那个没有玻璃的破窗户挪去。
她的动作轻得像一只猫,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苏建军模糊的背影。
眼看离窗户只有几步之遥,胜利在望!
可就在这时,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空罐头瓶!
“哐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谁?!妈的!”苏建军猛地回头,猩红的烟头划出一道弧线。
暴露了! 苏晓再也顾不得隐藏,猛地直起身,像猎豹一样冲向窗户,手脚并用地攀上窗台!
“小贱人!敢跑!我弄死你!”苏建军反应过来,发出暴怒的咆哮冲了过来!
苏晓甚至来不及回头看,纵身从近两米高的窗户跳了下去!
“砰!”
重重摔在松软的泥土地上。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但她此刻被求生的本能驱动,根本顾不上细察伤势。
身后仓库里传来苏建军暴怒的咆哮和撞击声,他显然也想从那个窗户追出来!
不能停!必须跑! 苏晓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忍着剧痛。
一头扎进了仓库后方那片黑黢黢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山林里。
这座荒山未经开发,树木植被肆意生长,藤蔓缠绕,根本没有路。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凹凸不平的岩石,黑暗中随时可能被绊倒。
她只能凭借求生的欲望,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往树林深处钻,希望茂密的植被能阻挡住追赶者的脚步。
树枝和带刺的灌木无情地抽打、刮划着她的脸颊、手臂和衣服,留下道道血痕和口子。
她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受伤的脚踝每一次落地都让她几乎痛呼出声。
但她死死咬着牙关,不敢有丝毫停顿。身后的咒骂声和追赶声似乎越来越近,又似乎被茂密的树林逐渐隔开。
苏建军确实追了出来,但他对这片山林完全不熟悉。
黑暗和复杂的地形大大阻碍了他的速度。他看着苏晓瘦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之后。
气得破口大骂,却也不敢再贸然深入。
“妈的!小畜生!让你跑!这鬼地方,我看你怎么出来!饿不死你也吓死你!”
他朝着黑暗的林子无能狂怒地吼了几句,悻悻地退了出来,心里恶毒地想着:
反正苏建国相信人在我手里,钱还得照给!至于苏晓,就让她在这荒山野岭自生自灭吧!
与此同时,苏晓并不知道苏建军已经放弃追赶。
她不敢回头,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直到胸腔疼得像要炸开。
直到身后的声音彻底消失,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她终于力竭,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滑坐在地上,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冰冷的汗水浸湿了衣衫,山里的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脚踝已经肿得老高,动一下就钻心地疼。
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巨大的恐惧和无助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浓密的树冠,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
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分辨不清来源的窸窣声,都放大成了恐怖的音符,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慌了就真的完了。
她试图辨别方向,但漆黑的树林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所有的树木和岩石看起来都一样。
她记得自己是朝着背离仓库的方向跑的,但具体是哪个方向,早已迷失。
她撕下衣服上相对干净的布条,忍着痛简单包扎了流血的手腕和受伤的脚踝。
然后,她折下一根相对显眼的树枝,一边小心翼翼地移动,一边在经过的树上刻下箭头标记,防止自己原地转圈。
但山林远比她想象的要大,要复杂。她走了很久,摔了无数跤,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又冷又饿又渴,体力急速下降。
她一次次以为自己找到了出路,却发现只是绕回了做过标记的地方。绝望像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她的心脏。
最终,精疲力尽的她再也走不动了,找到一小片相对平坦的空地,背靠着一块大山石瘫坐下来。
漆黑一片的环境,孤立无援的处境,身体上所有的疼痛和寒冷,以及死亡的威胁……所有这些叠加在一起,终于击垮了这个重生后一直努力冷静坚强的女孩。
她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微弱地回荡。
她不敢哭出声,怕引来野兽,更怕万一苏建军还在附近徘徊。
重活一世的经历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在绝对的暴力和自然的险境面前,她依然会害怕。
—
另一边,苏建国和李春兰在接到勒索电话、确认女儿还活着后,尽管心如刀绞,但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
警方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了专案组。一方面,他们指导苏建国与苏建军周旋,答应赎金要求,尽量拖延时间,稳住对方;
另一方面,技侦人员迅速排查苏建军可能藏匿的区域,并根据有限的监控录像(毕竟零几年监控还没有完全普及)和车辆信息,
大致划定了几个重点搜索范围,其中就包括了那片废弃工厂区和毗邻的荒山。
第90章 生死时速
交易时间到,苏建国按照要求,独自带着装满报纸的提包前往指定地点。
便衣警察早已潜伏在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
然而,苏建军的愚蠢超出了警方的预料。
他根本没有精心选择交易地点,反而因为害怕和焦躁,就躲在距离交易点不远的一个黑网吧包厢里遥控指挥。
警方通过技术手段和走访排查,很快就锁定了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