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岘皱眉,不解说道:“发生何事了。”
一旁的吏员忙将事情简略陈述。
朱岘一愣,惊讶道:“竟这么严重?”
“你快去,”梁乃伸手指向皇宫方向,“此事耽搁不得!”
“可是大人,”朱岘说道,“下官一夜未睡,如今心律不齐,跳的难受,脚步也虚浮,我觉得,我快站不住了。”
“你哪来那么多事!”梁乃一怒,“叫你去就去!这是本官的命令!”
朱岘气急,这着实欺人太甚,他忽的想起了魏从事来。
此时若魏从事在,他会如何做?
“还愣着干什么?”梁乃说道,“快去啊!”
“不行,”朱岘说道,“去不了。”
“去不了?”梁乃快喷火了。
“对,”朱岘点头,“因为……”
他眼睛一翻,“啪塔”一声,往雪地上倒去。
“朱岘?”梁乃一愣,蹲下去拍他脸,“朱岘,你给本官起来!别装睡!”
怎么拍都没用,拍不醒。
“你,你……”梁乃气得扬起一脚踢了过去,“无耻!你给本官等着!”
梁乃并不是个燥脾气的人,可接二连三遇上这种事,谁能心平气和。
语罢,他穿着官靴的脚用力踩上朱岘的胸口,从他身上迈了过去。
身后的手下都傻了眼,李从事赶紧去扶朱岘,仍扶不起,李从事干脆不管,忙追上梁乃。
等人都走光了,彻底消失,朱岘才睁开眼睛。
他在雪地上坐着,捂着疼痛的胸口剧烈咳嗽了数声。
畜生!
朱岘揉着胸口,恶狠狠的在心底痛骂,真是个畜生,跟魏新华一样,都是畜生!
坐了好一阵,朱岘从地上爬起,抬手拍了拍屁股上的雪。
才进得后衙,准备回屋去补上一觉,后边传来一个声音:“大人!大人,等等!”
朱岘回过头去,满心烦躁。
来人是个生人,没有见过面,朱岘很想就不管了,他回身准备回去,那人却在门口叫道:“大人!有人托我送封信给大人,说有奸细在进城!是北元那边的!”
朱岘脚步一顿,随即惊忙回身走来:“你说什么?!”
来人将信递来:“大人你看!”
朱岘一把将信夺来,上书京兆府尹或京兆府少尹亲启,署名是……林清风。
还加了个“或”字。
不过这林清风,听着着实耳熟。
“谁给你的?在哪给你的?”朱岘问道。
“是个小丫鬟给我的,还给了我好些个铜板……”来人低声说道,“在刑部尚书府府邸的那个街口。”
“我知道了,”朱岘说道,冲两边的衙卫抬了抬手,“把他抓起来。”
衙卫立即走来。
来人一愣:“大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就是一个送信的!”
朱岘已经拿着信回身走了,边走边拆开信封。
他已经想起林清风是谁了,是那个名满京都,和达官显贵们皆交好的女子。
说来,朱岘似乎还和她一起吃过饭,从来女子不宜抛头露脸,这个林清风却是个意外。
京城诸多富商背地里戏称她风尘,不过朱岘倒也没见她和哪个男子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信上字体秀娟,的确像是个姑娘家所写。
内容简单,称北元物资贫乏,特意派人来京购置,来往款项巨大,具体难以查出,不过隐约得知与绸邸丝绸有些关联,这上面,还有那北元人所住的客栈地址。
朱岘脚步顿住,见到这几个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绸邸丝绸,那不是赵宁近来已做成的那笔买卖吗?
这些巨额的贸易,朱岘皆清楚,他没事便会查税,前阵子刚好查到。
若是绸邸丝绸,那这个奸细……是赵宁?
朱岘将这封信收起,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恨不能自己生出个三头六臂,且做个不用睡觉,不眠不休的木头人,该多好?
不过,奸细的事情到底是重中之重,他必须得先将那些奸细控制起来。
朱岘立马朝前边大步走去,打了个哈欠,看来这觉真是没办法睡成了。
……………………
淮周街口车马如流,许多离开了宫门的文官都往这边赶来。
除却文官们,那些学子和文人也冒着风雪来询问到底是何情况。
不过越靠近东平学府,那些学子文人便越怯步,因为那学府门口,笔挺挺的站立着数百个身着银甲的士兵。
为首的郎将面无表情,个头高大,望过来的目光跟要吃人一样。
宋度的马车也往这边赶来,待见到连东平学府都有兵马了,宋度心里的不安变浓。
第362章 果真认识
不过再近一点,看到跟个木桩一样杵在那边的人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后,宋度眉头一皱,忙叫道:“停车!”
车夫在路边停下,宋度下得车后,快步朝对边走去:“二郎!”
宋倾堂望了过来,淡淡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宋度走近后急切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谁派你们来的,皇上吗?”
难道皇上连东平学府也要动手?
“你是谁?”宋倾堂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说道,“本郎将在值岗,走开。”
“?”宋度看着他。
宋倾堂无动于衷的看着前方。
若这是在家里,宋度早就伸手朝这龟孙子的耳朵掐去了。
真是胡闹,不认他这个爹,还认不认他这个官?
这得亏是他的儿子,换做任何一个士官在这里这样目中无人,宋度早给脸色了。
“行行行,”宋度说道,“小民这就走。”
转身要走,却听后面传来动静。
众人回头望去,两百多个官兵跑来,脚步疾快,远远看到他们后,为首的士官大步跑来:“宋郎将!”
宋倾堂皱眉,上去说道:“骁虎营,宋倾堂,你们是?”
“我们是京兆府的!”士官喘气说道,四下望了眼,“我们的大牢被劫了,那些罪犯朝东平学府跑来,宋郎将可有看到?”
“东平学府?”宋倾堂皱眉,“你确定?”
“等等!”宋度从后面走来,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京兆府大牢被劫了?!”
士官望去,忙揖礼:“见过宋尚书!”
“怎么回事?”宋度同样一夜未睡,闻此只觉得胸口发疼,“谁劫的?”
“还不知,因是寒冬大雪,又才刚刚天亮,且对方忽然袭击,我们这才措手不及,听闻那些人已往刑部大牢去了,宋大人,那些罪犯当真没有来此?我们需要抓回去!”
“刑部大牢!”宋度面色惨白,“胆大包天!!”
“这什么人干的?”宋倾堂也懵了。
“大人们,我们先走了。”士官不多停留,看他们的模样,还真的一无所知。
宋倾堂点头,转眸望回到前面的东平学府。
学府大门开阔宽敞,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府门。
门前台阶霜雪被踩烂,往来都是人影,进去的多,出来的少。
昨夜许多东平学府的学子也死在了宣武军刀下,家人带着尸体来此痛哭,祈求能帮忙讨一个公道。
不过尸体被带进了学山上,所以这里听不太到哭声。
宋倾堂忽然觉得眼角有些跳,很不舒服的抽搐着。
他回头朝远处的郭府看去,眉心轻轻皱了起来。
…………………………
陆府后门,大雪飞扬落着,僻静无音。
一个小丫鬟坐在墙角,望着不远处的街口。
雪实在太大了,小丫鬟抱着自己的胳膊,冻得难受。
送信的人还没有回来,小姐嘱咐的,一定要看到那个送信人的回来才可以。
坐了会儿,她起身来回走着,不时将手放在嘴巴下面呵,不过没半点用,冰天雪地,太冻人了。
这时几个妇人的声音由远而近。
“真的吗?这么乱了吗?”
“对呀,可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