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和想了想,立即起身,要随从帮忙穿衣。
不论如何,得先过去安抚好支爷,能尽快将他带离洞清湖,便尽快带离。
佩封这边必然是不能再回,只能先去留靖府了。
在随从伺候下,蔡和最快时间里整理好衣容,头发重新梳理,一出营帐,便见李骁大步来寻他。
“少爷!”蔡和忙上前,近身在李骁身旁低声说着发生之事。
李骁一愣:“她?!”
“是,但支爷现在也在,我得速去。”
“不,”李骁沉声道,“你如此过去,恐怕不妥,你带三百兵马同去。”
“这倒不必,她只有三人。”
“那便一百。”李骁说道。
蔡和轻叹,只得点头:“不过只能远远跟着,不可近身,毕竟支爷那……”
“好。”
牧亭煜就蹲在帐篷内。
蔡和在李骁身旁所说的那些,声音太低,他听不真切,但后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李骁的那个“他”,不知是谁,能让李骁这死人脸如此惊讶,牧亭煜着实好奇。
还有那个“支爷”,想必便与蔡和前段时间的离开有关。
现在,这蔡和要回那洞清湖见这“支爷”,会是何方神圣?
李骁转身去调遣一百精兵,近卫去准备马车,蔡和先生准备出发。
牧亭煜随着他们的动静,又跑到营帐另一边,将耳朵紧紧贴着。
外面声音太过嘈杂,很难听到什么。
牧亭煜放弃,回到行军床。
越想越觉得好奇,很想立即便弄清这一切。
牧亭煜坐不住,起身在营帐中来回地走。
看李骁这两日的表现,大有继续留在这佩封磨一阵子的打算。
每日都有死伤,虽然不多,但牧亭煜心在滴血。
这些兵马,牧亭煜早认为不是李骁的兵,迟早都会归于大乾。
死一个少一个,伤一个残一个,都是损失。
而且,攻打佩封,这么大的动静,李骁真不怕引起北边焦进虎的注意吗?
如若焦进虎现在南下,李骁这不足一万的兵马,哪怕都是精兵,也不太好说会发生什么。
这李骁!
想了想,牧亭煜转身离开帐篷,去找钱远灯,打算往钱远灯这团一直在烧得烈火头上,再倒几盆油。
在牧亭煜伸手去推钱远灯的同时,一只粗糙的大掌也放在杨富贵的臂膀上,用力推了数下。
杨富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火光里映出李满的脸。
“李满!”杨富贵大喜,起身叫道,“你回来了!”
目光望到李满后面还站着两人,杨富贵赶忙爬起。
“阿梨姑娘!”杨富贵叫道。
视线转向夏昭衣身旁的高大男子,生得英武,皮肤黝黑,一袭飒爽军装,战将之范。
杨富贵愣了一瞬:“这,这人是。”
“这是宋将军。”李满说道。
“将军?!”杨富贵惊讶,“竟是,将军……”
“见过。”宋倾堂抬手冲他一抱拳。
“见过将军,见过将军!”杨富贵学他的样子,也赶忙抱拳。
“你怎睡在这?”李满问道,“你这衣服,为何是半湿。”
杨富贵吸了吸鼻子,看向夏昭衣,忙将她离开后所发生的事情说上一遍。
不过他口才不好,不擅整理,说起来起来略乱。
“支爷?”夏昭衣说道,想起蔡和先生在听闻她自称支姑娘时的反应,她眉梢轻扬,“该不会,也是支出的支吧。”
第870章 有支精锐(一更)
支这个姓氏,的确很少见。
但支长乐,支离,都是这个姓氏。
所以,蔡和问起她是谁时,她将支离这个小师弟的姓氏,直接挪来自己头上了。
难怪蔡和惊讶,原来有个支爷。
“你与李骁,关系如何?”夏昭衣问宋倾堂。
宋倾堂想了想:“我算算打过几架。”
“在京城,有你没打过架的吗?”
“你二哥算吗,都是他打我。”
见少女一脸呵呵,宋倾堂拉人下水:“又不止我一人如此,莫忘了李骁离京之前和赵唐在盛景街当街斗殴,将人手臂拉扯得脱臼,离京之时,还往赵大娘子那射了一箭。此人才是心高气傲,处处惹事闯祸的。”
夏昭衣看向远处村庄:“既然你们关系不好,那我就只能从蔡和那下手忽悠了。”
“忽悠什么?”
“让李骁撤兵,”夏昭衣一笑,“至少得留个角落给我们。”
“你也要打佩封?”宋倾堂惊讶。
“对呀。”
宋倾堂看了眼李满和杨富贵,将夏昭衣拉至一旁:“阿梨,你只有一千三百人,这可是佩封。”
鼎盛时期,佩封人数曾达四十万之多。
虽然眼下不剩多少,可能容纳四十万的,岂是小城。
夏家军擅长突袭,尤其是千里奔袭,行如风,厉如电,战如狼,但是对于攻城之战,向来都是死士在前架梯,以攻城机械猛击。
换言之,攻城战非常残忍,一定要有人垫背在前,也就是送死。
没人会拿一千三百个精兵去攻城,这连块砖都未必啃得下来。
“你可知道城中有什么,”夏昭衣说道,“虽然没有肉,没有衣裳,但是林耀种了近百仓粮草在里面。”
宋倾堂一愣:“这么多?”
“对呀。”
“……他为什么种那么多?”
“兴许饥荒让他怕了,饿惨之后的人不堪忍受饥饿,加之自困于城中,所以便只能种粮食了。毕竟,他们都是农民起义。”
宋倾堂点了点头。
“如何,”夏昭衣说道,“你不心动?”
“我自然心动,可是……”看着少女明亮又带几分狡黠的眼眸,宋倾堂顿了下,说道,“阿梨,你方才说要忽悠,那,你要怎么做?”
夏昭衣笑起来,眉眼弯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夏昭衣转身看向李满:“李满,你速去找夏兴明将军,要他调遣两百人过来。”
“是!”
“杨富贵。”夏昭衣朝一旁满脸憔悴的大汉看去。
杨富贵忙从地上爬起:“阿梨姑娘。”
“好好休息,”夏昭衣说道,“你恐要生病了,你先随李满回去。”
杨富贵吸了吸都是水的鼻子,点头:“好!”
“等等。”夏昭又喊住他。
待杨富贵转过身来,夏昭衣摸出三钱碎银递去。
“啊……”杨富贵说道,“这个。”
“当你的犒赏。”
“这,这怎么好呢……”杨富贵不好意思地咧嘴,忍了忍,没忍住,伸手拿来,“阿梨姑娘,这……”
夏昭衣笑道:“去吧。”
“嗯!好,这就去!”杨富贵精神了。
这头,胖一点的近卫快苦死了。
支爷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战争财发得越来越离谱,脾气也给养得十足。
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喝粥,一会儿要咸鱼,一会儿要咸鸭蛋,完了之后还要泡脚,泡脚之余,想看看村外有没有冬日也开得野花。
支爷自己有手下,偏不使唤,非要让胖一点的近卫来个待客之道。
只能庆幸这片村落穷儿吧唧,他也就烧烧水,前后跑动个十来回。
眼下,这近卫又举着根蜡烛,摸进一户老头家,在老头的地窖里转悠,东敲敲,西摸摸,大多都是咸菜坛子,半响才给找出一壶酒。
抱着酒坛子出来,没办法再挡风,手中烛火刹那灭了。
视野一暗,周围便变朦胧,远处灯火不足以使这边感到安全,近卫速度变快,想在最快时间离开,诸多马蹄声便在这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