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对,是我,”季夏和笑容灿烂,皓齿洁白,“是我,支爷儿。”
他笑得清新俊逸,颇是好看,但两个伙计无端觉得,他好阴险……
支离就藏在洛九客栈外面,马公子这群手下叫嚣的模样,落在他眼中,委实可恨可气。
然而更生气,却又在意料之中的却是,支爷那手下又来送钱了。
这次是,十两。
全场哗然。
在场多为商贾,十两在他们眼中,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送人的。
“少爷!”胖男人激动地走向马公子。
马公子接过银子,也是不可思议:“肥肉啊,这支爷,可真是一块肥肉啊!”
一群人志得意满,离开客栈,胖男人想了想,开口建议:“少爷,要不咱们趁热?现在就去楼上再赚一笔?”
“蠢!”马公子朝他头上拍去,“得给人松口气,不能将人逼急了!”
“可这支爷在咱们徐城肯定待不了多久,能宰一顿是一顿嘛。”
“正因为如此,才得让其他人都看看,给我马公子送钱,就能避祸!你要得寸进尺,以后谁还给你送?”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支离看着他们离开,越看越生气。
想了想,他从怀中抽出手帕,往脸上一蒙,朝着这群人便追了上去。
小片刻后,在一地哀嚎呼痛的男人中,支离长身玉立,手中拿着支爷给的那十两银子,在手心里抛了抛:“你们给我看着。”
马公子之前的鼻青脸肿还没消,这会儿眼睛肿得快睁不开。
便见月色下,一锭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圆满弧线,叮咚一声,落进了水里。
众人大哭,鬼哭狼嚎。
·
阳平公主还没睡。
不远处的大圆桌上,摆满珍馐佳酿,她懒懒靠着软榻,手里的账册换了一本,但仍是账册。
眼皮子一直在跳,一会儿左眼,一会儿右眼,跳得她难受。
外面稍微有点动静,她便立即抬起眼睛看去。
但是左等右等,什么消息都没等来。
直到亥时,一名手下慌里慌张地跑来:“公主!”
阳平心下一紧,坐起忙道:“何事?”
“刘家村的农户们反悔了!”
“岂有此理!”阳平大怒,“已经答应了,为何反悔,他们可知是我在收桑?!岂敢反我!!”
“说是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比原先他们提得价格还要高,不,不对,”手下平复一下呼吸,“公主,是比他们往年卖得价格更高。”
“何人!是何人与我作对?”
“说是一位品貌非凡的俊美男子,暂,暂还不知其姓名……”
阳平手中的账册朝着手下的脸门砸去:“废物!”
手下垂头,不敢动弹。
“去查!速查!”
“是!”
手下跑着离开。
李奕舒恰带着几个丫鬟从外面进来。
阳平正当盛怒,抬头见到她,怒道:“刘家村的桑户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甘蔗那头,倒还顺利。”李奕舒平淡说道。
“只是区区甘蔗而已,如何比得上绫罗绸缎?”
李奕舒没说话,目光看向满桌山珍海味:“公主什么都没吃。”
“怎么吃得下!”阳平大怒,“都快三月份了,早先还说要砍下宋倾堂的脑袋送去给那个贱人宣战,宋倾堂这会儿,怕是已经回去西北了!赵宁那边那么多高手,我不砸重金雇佣一支死士,谁肯去?!”
“钱日安在外面求见,”李奕舒又道,“说是在城郊外面袭击他的那位支姓少年,又有下落了。”
“他非得来火上浇油,你非得帮着他一并气我?”阳平怒斥,“还敢提这事!我大乾颜面何存!?”
李奕舒未理她的怒火,继续说道:“这位少年在十六道坊的青石桥头揍了那位马公子,便是告诉我们聂小娘子和毛子龙是一对相好的那位马家嫡子。”
“哦?”李奕舒如此一说,阳平秀眉一挑,“难不成,又和这位聂小娘子有关?”
“不知。”
“是替这聂小娘子出气的吧,”阳平冷笑,“这位聂小娘子,长着一脸楚楚可人,招男人稀罕的虚弱模样,真贱。今日跪那么一下就给本宫装死,成,明日便继续。”
第978章 不懂狗语(一更)
夏昭衣一直等到苏玉梅他们回来,才准备入睡。
房间很大,因格局和摆设使然,并不显得空荡。
屋内还有很轻柔的呼吸声,来自于早早玩累了的小奶狗。
夏昭衣搁笔,起身捧起桌旁的小木摆灯,打算放远一些。
却见刚才还在睡的小奶狗,困呼呼地蹲坐在她脚旁。
“小大胖,继续睡呀。”夏昭衣温柔说道。
小奶狗呜咽呜咽。
夏昭衣听不懂。
“你怎么了?”
小奶狗爬起来,绕着书案旁的一小块空地打转转。
夏昭衣:“嗯?”
小奶狗停下,乌黑明亮的眼眸看了她一阵,又开始打转,最后停在书案旁,伸出前爪在桌脚轻挠。
夏昭衣实在理解不了,把小木摆灯放远后,回来拍拍它的脑袋:“睡吧。”
熙州的屋舍建筑偏向于灵巧,轮廓和谐,采光上的设计,让屋舍尤为通透。
隔日清晨,暖软阳光自屋外照入,夏昭衣在明媚春光中睁开眼睛。
她没有马上起床,目光落在稍加修饰雕琢的木梁上。
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像是在研究木梁的承托结构关系,又像是在想其它。
小大胖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忽然发现主人已经醒了,于是它立即站起。
夏昭衣朝它看去,小大胖拼命摇尾巴,一脸激动。
夏昭衣温柔一笑:“来。”
将小奶狗从床边捞起,夏昭衣伸指点一点它的小鼻子,被它立马伸舌头舔弄。
不过没多久,小大胖想起正事,挣脱夏昭衣,朝地上跳去,飞快奔向书案。
夏昭衣不解:“小大胖?”
却看它跟昨晚睡前一样,一直围绕着那边的书案打转。
夏昭衣朝书案看去,除却笔墨纸砚,还有一樽古玩笔架,一叠书册和柳河先生给的小木盒。
小大胖伸出前爪,在书案下面轻挠。
夏昭衣下床,过去抱起它:“别挠,会掉漆的。”
小大胖在半空伸出两只前爪,冲着书案扑腾,像狗刨式游泳。
夏昭衣眉心轻拢,将它放下,便看到小大胖站在书册旁,前爪按在柳河先生所赠得黑色小长木盒上。
夏昭衣拾起不过掌心大小的小木盒,问:“是这个吗?”
小大胖奶声奶气地“汪”了一声。
“你想家了?”夏昭衣问。
小奶狗听不懂人话,反正还是“汪”一声就对了。
夏昭衣放下小木盒,摸摸它的脑袋:“是想柳河先生,还是想母亲?”
小奶狗呜咽呜咽,又把小爪子放在小木盒上,冲着夏昭衣“汪”。
“真是伤脑筋,”夏昭衣低头看着小木盒,“狗语好难懂。”
陈定善他们起得很早,一直在打木桩,或者做最原始的力量训练。
夏昭衣经过时,他们想让夏昭衣陪同练一阵,夏昭衣今天难得不赏脸:“稍后要上街,出一身汗还得洗,便不了。”
在后院用早点,曾管事自外走来,拱手行礼,说道:“家主,昨夜至现在,发生了三件事。”
“嗯,你说。”夏昭衣端起粥。
“昨夜一位马姓公子在街上被人打了,一名支姓少年被满大街通缉。”
夏昭衣眨巴眼睛,放下还没来得及喝的米粥。
“支姓,少年?”
“嗯。”
“行呀,”夏昭衣笑起来,眸若点星,“我这师弟,长大了呀。”
“啊?”曾管事瞪大眼睛,“竟是家主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