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冽迈下水阁,夏昭衣想起什么,叫道:“沈冽。”
沈冽无声回头,一双黑眸乌黑明亮,看着她的眼睛。
惠风和畅,穿水阁而过,夏昭衣的白衣在水阁里缓缓飘动。
她看着沈冽皎洁玉润的俊容,笑道:“你还记得,你要请我吃汤圆吗?”
沈冽不禁也笑:“待你忙完,我来接你。”
“嗯。”
沈冽却不着急回身离开,白衣迎风,似碎雪飞扬,他又望了她一阵,唇边笑意越来越浓,这才离去。
·
四海茶馆被围得水泄不通,支离不好从正面进去,选择了屋顶这条路。
不过和他一起来得,还有李掌柜喊人去买来的棺材,几个挑担的走夫正将棺材抬入进来。
支离于是停在二楼窗口,悄然看着下边的动静,打算等抬棺材的人离开再下去。
由于是抬棺材,价格得加倍。
李掌柜付了钱,一个伙计将这几个脚夫送出去,而后关上大门。
支离这才下去。
便就在他中规中矩从楼梯上下去时,后院乍然混乱。
正开棺的一个伙计发出惊叫,赶忙往后面躲去。
棺材里面疾快跃出一个手执长剑之人,利刃直刺伙计面门。
好在戴豫就在一旁,迅速反应过来,抄起身旁长板凳便拍去。
伙计惊险逃过一劫,连滚带爬地朝李掌柜那处跑去:“掌柜的!”
另一个棺材的棺材盖便在这时被从里面用力推开。
但就在要推开之际,一个清脆少年之声从上面冰冷传来:“力气不小嘛,但加上我这百来斤,你待如何?”
棺中之人大惊,迅速抽出武器往棺材上刺去。
支离双手抄胸,高高站在棺材板上,棺中之人连刺数下,支离步伐灵活,迅速闪避。
棺中之人大怒,加大力气,棺材下的一张长板凳骤然一个滑铲,整个棺木倾倒。
支离足蹬棺盖,凌空跃起,待棺中之人爬出,支离一扬手,一枚暗器将此人的胳膊钉在了棺木上。
棺中之人发出一声闷吼,抬手去拔,岂料拔出暗器比打入进去时更同。
一排排倒钩,生生将他的皮肉带出来一串。
棺中之人仰首呼痛,眼泪不禁滚出。
他举起武器朝支离冲来。
却见已在十步外的少年抬手,手里又是枚相同暗器。
棺中爬出之人暴怒,抬手将掌中这枚伤了自己的暗器挥去。
看来恐吓无效。
支离眉目一冷,当即便也打去。
两枚暗器,相向而攻。
支离脚步一闪,轻易避开。
对方又是一声惨叫,摔回了棺木中去。
与此同时,戴豫那边也成功制服暗杀之人。
茶馆伙计和后院的厨子,还有洗碗的妇人寻来两大段粗壮的麻绳。
几人将这两人五花大绑,送入之前的杂房。
支离抬脚进去,于阴暗光线中怒目看着他们,寒声说道:“此次我不会再手软,我定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005章 少爷怒了(二更)
紫风坊刚一出事,官府的人便在第一时间将这里封禁。
但受伤得人太多了,封禁不了。
街上到处都是血,有几人受了很重的伤,但没钱去看病,寻了个角落缩着,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个世界。
一些屋主便不乐意了,血流成河可以洗,但人是万不能死在家门口的。
赶已赶不走,有几人甚至受伤过重,没了神智。
一些屋主一合计,一起将苟延残喘的伤者往外搬
但紫风坊屋舍,皆是前屋连后舍,其他屋主顿然大怒,于是混乱里,又爆发不少争执。
其中一处矛盾爆发点,正在凤阳楼后巷,一个上头的屋主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我就扔你们这了,我这就打死他,让他就死在这!”
他朝受了重伤的伤者冲去,抬脚朝他脸上踹。
后领蓦然被人一扯,他不高,却非常肥胖的身子,被人轻而易举往后面摔去。
众人忙朝骤然冒出来的蒙面男子看去。
日头下一袭白衣,晃得他们眼晕,反应过来后,胖子的同伴冲上去便揍他。
但没看清对方怎么出手,甚至觉得连对方的身子都没有逼近,他们就被踢了出去。
一片呼痛声响起,众人头昏眼花。
另一批人正去抬伤者尸体,手指才触到伤者的胳膊,他们也被摔走,眨眼顷刻,只剩白衣蒙面男子一人站着。
沈冽回身蹲下,迅速处理伤者的伤口。
不多时,沈冽途中花钱雇人去洛九客栈喊来得叶正卫东佑他们都到了。
沈冽将伤者交给他们,抬脚朝其他地方走去。
已有重伤者死亡,尸体同样被你推我,我推你。
附近邻里谁也不愿受这份晦气,扔在街上,又被附近的商户们咒骂。
最后,实在推不开的人就只能抬着尸体去衙门。
沈冽找到四海茶馆两个伙计被杀之处。
一地鲜血,墙上也有大量喷溅。
屋主正在清洗,附近的屋主正在烧高香,订购来得猪头都还来不及摆上香案。
一个屋主口中骂骂咧咧,去井边重新打水。
在他回来的路上,沈冽将他一扯,揪到右边角落。
屋主张口要叫,沈冽的匕首先架在他脖子上。
屋主抬头看着身高和气势都迫人的年轻男子,虽蒙着面,这双深邃眼眸可见其人容貌不凡。
“我问,你答,我没有耐心,”沈冽冷冷道,“你我无恩怨,答完我即刻放人。”
“好,好,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大侠饶命!”屋主颤声说道。
待卫东佑寻来,沈冽正收回匕首,放这屋主离去。
“少爷,如何了。”卫东佑忙道。
“我先去四海茶馆。”沈冽说道。
四海茶馆经刚才那番动静,又惹来大量目光。
沈冽跟支离一样,自屋顶下去,季夏和和戴豫一见到他,立即走来。
“少爷!”戴豫立即将刚才棺材中的刺杀一事说出。
沈冽面容冷峻,朝支离正在审讯的杂房走去。
二人不仅被五花大绑,更被支离吊上半空。
支离在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上打座,双眸闭着。
沈冽于是没有推门进去。
季夏和跟在他一旁,道:“我在那和苏姑娘遇见,才离开不多久,她那边便出事了,现在苏姑娘可回去了?”
“嗯。”沈冽说道。
“那,她可有受伤?”
“无。”
“那便好。”季夏和松了口气。
“少爷,这些人是冲着阿梨来的吗?”戴豫不安地问。
“暂不知具体,无法回答。”
沈冽说着,迈下台阶,黑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还在地上,没有被扶起来的棺盖。
棺盖上布满刀痕,该是很大的力气或是很锋利的兵器,才能将它变成这样。
沈冽眉目越发凝重,有一点,他想不通。
若说冲着她,可这些人不会不知她的身手。
这种种举止,包括荒唐的扔个鸡蛋,于她其实都无关痛痒。
甚至,不如直接去找官府,直说阿梨就在四海茶馆。
这里是李乾,是熙州,是徐城。
阿梨两个字,足以让周围周省的所有大军自八方奔来。让朝堂之上,无一安寝之人,让李据噩梦连连。
但是,对方选择光天化日之下扔鸡蛋羞辱,选择潜藏棺木中,混入进来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