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住手!!”支离大喊。
对方根本不听他的话,支离躲避得愈发狼狈,忽然,胸口一痛,对方一拳打中他心口。
一口浓血刹那吐出。
男子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继续朝他打去。
支离没办法,只能还手。
但实际上,刚才那几招,已可见他压根不是对方的对手。
踉跄又过上几个回合,来人瞅准时机,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扯去,膝盖撞在他腹上,再抬腿踢起,松手将他砸在地上。
后背一麻,肚子的疼痛却更剧烈。
支离捂着肚子,痛得满头大汗,满口鲜血。
男子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俯身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扯起。
支离咬牙,忽然拼上最后一口气,在对方伸手抓住他的同时,他一伸手,朝对方的裤裆抓去。
趁着对方吃痛,支离身形灵活一闪,不管不顾,忍着周身剧痛,转身朝另一边快速跑去,瞬息闪避开所有路人。
“统领!”
“将军!”
好些身穿寻常百姓衣裳的高大男人跑上来。
洪元杰面色铁青,站姿窘迫,咬牙看着支离逃跑得方向。
没见过跑得这么快的人,这世上竟有这么快的身手。
支离一口气跑出去近半里,最后藏入巷弄,在一道石墙后大口喘气。
因为满嘴的血,他一喘气,喉咙里全是翻腾上来的血沫,差点把他自己呛死。
好痛,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有几人走动,见到他这模样,都不敢上前,唯恐惹上什么麻烦。
“支离?”一个熟悉声音忽然传来。
支离撑起身子朝戴豫看去:“戴大哥?”
“真是你!”戴豫被他模样吓坏,快步走来,“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伤了?”
“我在烟波楼前被人打了,”支离快哭了,“戴大哥,我好痛啊。”
“这还了得!怎我们都出去了,烟波楼便出事了!走,咱们回烟波楼!”
“你打不过他的,沈大哥呢?沈大哥去哪了?”
“少爷去买铺子了,阿梨不是说要准备走吗,少爷今早便出去安排,好方便离开。”
“呜呜呜……”支离不想哭的。
“那,我先送你回阿梨那!走!”
“别!师姐会担心的,就,就回烟波楼,咱们从后门进去。”
戴豫想了想:“也好,这边近,送你回金昌道要好远,我先给你疗伤。”
“嗯!”
·
赵杉快步穿过园林,身后跟着烟波楼的一个小伙计,直接去夏昭衣的院落。
正在书案后面写字的少女听完伙计结结巴巴说完的话,搁下手里的笔:“他伤得可严重?”
“严重!送回来得时候,全是血!”
夏昭衣看向赵杉:“备马。”
语声虽冷静,但赵杉知道她怒了。
之前出城办事,宁可多耽误时日,夜宿荒林,她都不曾骑马。
张彩云等在巷弄口,脑中依然还是蔷薇丛下拾来得那几样小物。
今早,张筠筠特意派人找他,问他究竟是哪个地方捡来得。
他跟之前一样,随便指了个地方,瞎编一顿。
张彩云其实不喜欢撒谎,但觉得这非小事,主要还是,他不想把未过门的媳妇卷入到莫名的是非中去。
现在在这里,他想再去找她试试看,如若她还是之前那样不识好歹的态度,那么他就没必要替她隐瞒了。
指不定张筠筠一出面,一施压,后面发生些曲折变故,反倒能促成他和赵姑娘的连理枝呢?
胡思乱想间,听到马蹄声。
张彩云回过头去,顿然一愣。
他看中的赵家娘子正骑着烈马奔来。
骏马高大魁梧,皮毛油光发亮,四肢矫健,一看便是一品良驹。
少女骑马之姿飒爽俏美,身上那清凌凌的气质像极了寒夜里的光,既想让人去追逐,又冷得可怕。
张彩云怀疑自己看错了,确认真是她,忙道:“赵娘子,你怎还会骑马……”
夏昭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扬鞭抽马:“驾!”
“赵娘子!”张彩云上前。
少女头也不回,秀挺背影一骑而去。
不止会骑马,而且可见马术一流。
张彩云愣愣的,忽然转头看向后面还开着的门。
赵杉眨巴眼睛,和他对视。
赵杉这张脸,张彩云便不陌生了,赶忙上前:“我问你,你们……”
“啪!”赵杉院门一关,谁也不爱。
第1036章 晚节不保(一更)
支离身上虽有不少肌肉,但总体偏柴,整个人精瘦精瘦的。
现在上身脱个精光,胸口一大片血肿,戴豫仔细检查,好在骨头没断。
夏昭衣骑马赶来在客栈门前勒绳,骏马人立而起,不待前蹄落下,她已利索翻身下来,身轻如燕。
才到楼上,便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卫东佑大步推门进来,看到她后,喘着气恭声说道:“阿梨姑娘。”
夏昭衣点头,目光看向床上嗷嗷大哭的支离,快步走去。
支离一直是个怕痛的人,而且是“见熟哭”,外人面前可以忍着不吭声,自己人面前,他会越想越委屈,张嘴就是哇哇嚎。
“师姐……”支离吸了把鼻涕。
“冷静点。”夏昭衣说道,着手再检查。
“少爷呢?”戴豫问卫东佑。
“少爷本要回来,不过问了一句客栈小哥你有否派人去金昌道,客栈小哥说有,少爷便改道,直接去找打伤支离小弟的人了。”
夏昭衣微顿,转眸朝他们看去。
“我懂了,”戴豫也望来,“阿梨,少爷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这边暂时可以不用回来。”
夏昭衣点头,看回支离:“具体经过,你同我说。”
“那我是真的太委屈了,呜呜呜。”
·
桃春楼。
张筠筠坐在八仙桌后,听手下回报,但听不太明白。
“谁和谁动手?”张筠筠说道。
“我们的人被人打了,打我们的两个人又打在了一起,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打成了重伤!”
“他们为何动手?”
“不知,也许是宿仇?”手下想了下,“也可能不是,其中一人一直喊不要打,又有可能……他打不过,在求饶?”
张筠筠被绕晕了。
身后屏障内传出全九维的声音:“打人者,面貌如何?”
“结实!阔额大鼻!”
“被打者呢?”
“清秀,很瘦……哦,对了,他跑得极快!”
全九维顿时放下脚从木板床上坐起:“速度极快?”
“对!”
“看来是那个姓支的小师弟!”全九维大喜,“这招当真把他给引出来了!张筠筠,我如何说的?就得死上几个人才行!”
张筠筠心里滚过一阵厌恶。
她的人,她的钱,她承担得风险,她打点得官府,结果他一句话,就要将功劳全抢去。
“那么,”张筠筠沉声道,“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全九维走出来,目光若有所思。
面由心生,这些年他杀得人,下得狠手越来越多,这些凶戾全部刻入他眼睛,越发明亮和阴毒。
“能将他打成这样的人不多,这个打人者不知是谁,”全九维说道,“当下重要得是,应该是查出这个打人者,他是把很好的刀。”
“好,”张筠筠看向手下,“既然在广芳河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此人应该很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