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残破不堪,脖子那一刀比曹育伤口更深,几乎要将他的脑袋砍断。
夏昭衣打量了数眼,抬头去看这祠堂。
很简陋的一处祠堂,并无太特别之处。
“来人。”夏昭衣道。
“末将在!”夏俊男和夏川还有他们的左右副将们同时应声。
“挖地三尺,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尸体,以及注意留心方圆半里内是否有暗道入口。”
“是!”众人说道。
士兵们说干就干,开始去附近借要工具。
一些乡民主动提出要来帮忙,夏昭衣同意。
更多的乡民则是站在空地外看着,一会儿看看士兵们挖掘的情况,一会儿再看向立在尸体旁低头打量尸体的少女。
一大群个头魁梧的男人对着这么一个清瘦纤细的少女唯命是从,由着她发号施令,在这之前,他们见所未见。
这就是那个阿梨姑娘,定国公府的遗孤,一个在盛世年间无比尊荣的勋贵!
“二小姐,这里有发现!”一个士兵忽然叫道。
夏昭衣立即带着左右近卫朝那走去。
在詹宁的火光之下,出现得不是尸体,而是白骨。
夏昭衣单膝蹲下,以手中木枝挑拨,一共四具,而且看模样,当初是混着埋的。
“这些应该死了很久了。”詹宁说道。
“至少两年。”夏昭衣道。
“二小姐如何得知?”詹宁好奇。
“这种野草生长得很慢,”夏昭衣手里的树枝挑去,“它们已破土而出,但是根在尸体下面。”
“二小姐,挖出水了!”夏俊男在不远处叫道。
夏昭衣立即带人过去。
这边往下挖了足有三尺深,黄颜色的水不断冒出,浑浊肮脏,跟就在这附近的溪水截然不同。
“这是什么水,”詹宁皱起眉头,“好像是铁锈?”
忽然,这一片往下微微塌陷。
夏昭衣等人一步后退,近卫们边退边挡在夏昭衣前面。
“不用,你们让开。”夏昭衣示意他们后退,目光看着还在不断冒黄水的土坑。
黄水沁出得越来越多,同时,土坑塌陷得越来越厉害。
蓦然,一阵轰然倾塌,这长宽约半丈的土坑彻底塌陷,变作一个黑色的大窟窿。
詹宁小心探出火把,窟窿下面,恰好是一个石框边沿。
一半是混凝土石墙,一半是黄色浑浊的死水。
不待夏昭衣说话,夏俊男说道:“二小姐,我去砍根长木枝!”
很快,他带着丈余长的木枝回来,朝黄水这一面插下。
不多时,木枝到头,水还不到。
夏俊男抽回木枝,令近卫再去砍,两根绑在一起,重新再试。
这次很快到底,总深两丈。
“好深!”詹宁说道。
“这水坑着实奇怪,”夏俊男看向夏昭衣,“不过,这里应该没有可走动的暗道。”
夏昭衣看了他一眼,望回水坑。
顿了顿,夏昭衣说道:“继续挖,就挖此处。”
手下们对她的命令从来不会有半句质疑。
众人应声,便继续去挖。
第1133章 这是陷阱
土坑被挖得越来越大,直到再不见水,水的边沿露出一截宽约六尺长的石梯。
众人已经退到祠堂这边了,夏俊男蹲在土坑旁,拿木枝在石梯上戳了又戳:“还挺结实!”
因他戳动,木枝溅起水花,黄黄的,浑浊恶心。
整截石梯都泡在水里,而水深达两丈,很难游得下去。
“二小姐,我们把水抽干吗?”詹宁道,“这里农田不少,定有吸水用得渴乌筒。”
“这些水来自于河道,”夏昭衣抬眼看向远处的石桥,“得派人在上流开渠,再封堵水路,待水抽完便复原。”
“二小姐,”夏俊男起身,“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回城吧。”
夏昭衣摇头:“这几日你们颇多劳累,你们先回,把城南都卫府的人叫来干活吧。”
“这里有现成的俘兵呢,”詹宁道,“好歹也是百来人,正好给我们干活!”
“欸!”夏俊男冲他叫道,“这些不过寻常兵卒,谁知是否自愿入伍,跟城南都卫府那群横行乡里的可不一样。”
“夏俊男将军说得是,”夏昭衣道,“留下五十兵马给我即可,你们先回城。”
不笑时的她,面庞秀美清冷,还有一股不近人情的疏离,伴随着命令语气,自带不怒而威。
夏俊男只好领命,先带人走。
附近乡民好些人都困了,一片哈欠连天,但为了看热闹,仍在外面围满人。
因这里为乡道,离村子有些距离,只有零星住户,一直待他们走后,村长乡长才姗姗来迟。
乡长上前,怯怯道:“将军,这里是……”
“我让人挖了,”夏昭衣道,“你是乡长?”
“是是是,小民姓潘,单名德。”
“潘乡长,这座祠堂是谁的?”
乡长朝就近的祠堂看去,顿觉头皮发麻。
这座祠堂很简易,或者说是简陋,夏昭衣之前在熙州去过多个祠堂装神弄鬼,但那些祠堂,即便最偏僻角落的都要比这座有些档次和规模。
“这座……荒废许久了。”
“许久是多久?”
潘乡长想了想,道:“估摸是,十年了。”
“我还以为百年,”夏昭衣抬眸打量祠堂,“单看其建设,未荒废之前,应该也不如何吧。”
“嗯,确实不太行。”
“荒废之前总该有主,原主是谁?”
“这个……”潘乡长抿唇,神情露出几分犹豫。
“说!”詹宁喝道。
“是,是一个姓陈的。”
“陈家的人吗?”詹宁道,“若这家未绝户,你现在便立即喊他们过来。胆敢说谎或有所隐瞒,你看着办!我们的人可会不时去暗中查探的!”
“……这也不知道是不是绝户,就是不见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没人了。”
夏昭衣低头看向潘乡长的腿,发现他一直在哆嗦。
“你们来说。”夏昭衣转身看向和潘乡长一起来的人。
几人看着她,抿着嘴,都不敢说话。
“把这个潘乡长拿下!”夏昭衣忽然脆声喝道。
潘乡长在她身后扑通一声跪倒:“不不,将军,不要啊!我知道错了!”
“错了?”夏昭衣侧身睨去,“你错哪了?”
“当初陈家找我,说要盖个祠堂,已经挑好了这块地。我见偏僻,便也答应。他又说,盖祠堂时不想有外人经过,怕不吉利,只留他们陈家的人,这我当然不答应了,路是朝天走的嘛!但给了我,给了我五两银子,我也就把这边的道给封了。”
“他们何时不见的?”夏昭衣问。
“盖完之后,没几天就不见了,我们说也奇怪,这祠堂就这么盖了一半,留这了……”
“整个陈家,一个人都没了?”
“没了!陈家大院还有血呢!只有血,不见人,更不见尸体!那宅子也荒废在那了,现在经过那,都觉得阴恻恻的,后背可凉了!”
“对对,自那之后,陈家的人,我们一个都没见到过。”有人附和。
夏昭衣问:“一个都没见过,那么原来大概多少人?”
潘乡长看向村长他们。
众人当场开始掐着手指算。
“大概是……十六人!”
“几男几女,几老几幼?”
众人又一阵算。
一人道:“九男七女,无老,有三个小童!其中一个是女童,可水灵了,眼下若还活着,便是十八妙龄呢。”
“经过宅子会觉得阴恻恻,经过祠堂的话,应该也会,”夏昭衣淡淡一笑,回身看向不远处还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最先发现这些尸体的那个姑娘呢。”
詹宁一顿,赶忙四下张望。
一圈又一圈望下,詹宁面露懊恼:“二小姐,是我大意,我见她哭得伤心,便让两个来凑热闹的妇人好好安抚她,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