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姐口中的“那些人”,还是另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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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寅时,两辆马车才先后在卿月阁前停下。
就等在门口的戴豫快步走来,正要发话,坐在车夫旁边的叶正冲他“嘘”了一声。
车帘被无声撩起,戴豫等人朝车厢看去,微茫的迎风灯火下,沈冽轻轻抱着少女纤瘦的身子,从车厢里迈出。
少女睡得很沉,完全陷在他宽阔的怀中,雷打不动。
下来后,沈冽抱着少女侧过身去,看向后面那辆马车。
戴豫等人也看去。
一个高大的光头男被人从车上带下。
光头男双脚中间铐着铁镣铐,双手也被绑着,但他脸上却是傻乐呵着的,目光亮闪闪,好奇在周围上下打量。
“少爷,这个人是……”戴豫问道。
“暂不知他具体身份,你们好生照顾他。他失了心智,会忽然打人,所以暂时先锁着。”沈冽道。
不知道具体身份便这样带回来,那应该是知道大致身份的。
戴豫朝他走去,白得吓人,加上一颗大光头,亮闪闪的。
但细看容貌,骨相相当不错,若是长点肉,再年轻点,也算是比较好看的一类美男了。
沈冽抱着怀中少女迈入卿月阁大门。
似是想到什么,他回过头来又道:“对了,他叫郭云哲。”
“郭!”戴豫立即抓到重点。
“嗯,”沈冽说道,“且还是醉鹿的那个郭。”
众人皆愣,视线再度看向大光头。
他仍然乐呵呵的,目光这看看,那看看,嘿嘿嘿地低笑着。
支离坐在房中,一手支额,脑袋一点一点。
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强撑开眼皮,晕乎乎地看着四周。
耳朵捕捉到说话声,他大喜,立即起身出去。
明亮清澈的松竹庭灯下,他一眼瞧见沈冽,再看向被他轻柔抱着的少女。
沈冽眼眸低垂,边走边端详着靠着他的夏昭衣,她刚才似乎很轻很轻地说了句梦语,但他没听清。
听到支离的脚步声,沈冽抬头看去,便见小少年的五官浸在喜色里,眉梢都写着“开心”二字。
“沈大哥!”支离轻手轻脚跑来。
“支离。”沈冽说道。
支离看向夏昭衣,忽然一愣,瞅见她胳膊上的伤:“哎呀,我小师姐受伤了!”
“你也伤着呢!”戴豫压低声音道。
“我不碍事的。”支离说道。
他的目光看回夏昭衣疲累睡去的眉眼,想到那盒子里的断指,支离心里忽然好心疼。
“沈大哥,”支离对沈冽道,“你先抱小师姐回去吧,我稍后有事要给你说,不会耽误你很久,就几句话。”
“好。”沈冽应道。
支离先回自己屋,他把门窗全都关严了,而后打开衣柜,将刚藏进去不久的小木盒子取了出来。
烛火下,小木盒子色泽暗沉,恍惚间,支离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因为那柱中少女而噩梦频频,需靠小师姐说故事才睡得着。
时隔多年,噩梦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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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0章 有了反应
一声鸡鸣打破暗夜,唤醒长空。
早起干农活和拉渔网的暗河庄村民们发现,村子的西南面好像出了大问题。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尘埃在晨光中飞扬,大地掀起沙雾,一座被仔细搜查过的小院被彻底夷平。
伴随小院被平,两具尸体从废墟中跌了出来。
似乎是藏在屋顶瓦梁上的位置,一大一小,俨然母女。
人群发出巨大的喧哗。
有人认出,指着尸体道:“是刀老五的妻女!”
尸体已有气味,但表皮还未腐烂。
一个村民跑出来指向篱笆外:“军爷,我想起来了!那里有个隐蔽的地窖!”
“好!”夏俊男叫道,“若是真有发现,我便重重赏你!”
说完一挥手,令士兵们用湿纱布蒙脸,去掀开地窖上压着的石板。
没多久,小刀的尸体被夏家军士兵们从地窖里抬出。
一块白布盖在尸体上,但仍可见白布下的尸体何等扭曲。
尸体手中所捏得纸只剩极淡的墨痕,夏俊男让人不要扔,说二小姐会有办法让它们复原。
在村民们沸沸扬扬的喧哗声中,夏家军撤离暗河庄。
就在夏俊男带人发现小刀的尸体时,处于北边的紫苏染坊,也被沈冽的手下们彻底夷为平地。
有着百年历史的紫苏染坊,就这样成了一片废墟。
很快,晏军也自紫苏染坊离开。
比起夏家军只抬着一箱柜子和三具尸体,他们的东西要多出十倍。
一辆又一辆板车上装满大箱子,除却这些箱子,还有几樽高大的石像。
石像被大布遮着,长队从山上下来这一路,在路旁乡民们的围观下,去往衡香府。
而此时的衡香府,迎来了开春之后最盛极的沸腾之景。
今日是赴世论学正式对外公开,位于曲河苑前的阔大石台上,两边书案对齐摆放,每张案上只一壶茶,一盏杯,别无他物。
五湖四海赶来得文人们聚在石台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对于衡香府的人而言,有人既想去赴世论学,又想在长街上围观城外进城的兵马,一时间,衡香主街道上满满当当,都是人。
相比之下,卿月阁所在的这条长街要冷清许多。
一队从凎州赶来赎人的兵马早早停在卿月阁前,为首的男人正焦急地来回走动,双手快搓出火星。
等了良久,终于见人出来,凎州军的谋士先生齐咏忙上前,拱手道:“敢问阿梨将军还没醒吗?”
戴豫上下打量他,道:“嗯,她前几日太累了,你们为何不直接去衙门?夏家军几个老将也能做主吧。”
“还,还是等阿梨将军醒来吧。”齐咏说道。
“可我们这办丧事呢,你这样来回在大门前转悠,也不像话吧?”
“壮士,你有所不知,阿梨将军若是再不醒来,我们几人全部都要跟着办丧事了!”
“成啊,”戴豫说道,“什么时候开席?请我去吃。”
齐咏噎住,一时难以接话。
“你要等,就去远了等,待阿梨醒来,我自会给她说你们的事。”说完,戴豫转身回府。
今天日头大好,又遇行云飞渡,不时会遮掩太阳,带来凉爽。天上天下,一片气和人清。
支离醒后便坐在轮椅上,在院中研究沈冽和夏昭衣昨晚带回来的几块棺材板。
郭云哲坐在他旁边,仍旧带着手铐和脚铐,铐锁中间的铁链长度刚好够他行动。
他托着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支离手里的棺材板,比支离还认真。
支离见他这模样,出于无聊,便将棺材板打乱拼凑,问道:“这样,你看得懂吗?”
郭云哲没反应。
支离重新拼:“那这样呢?”
郭云哲压根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支离将棺材板打乱,重新再拼凑,继续跟他交流。
连续第九次组合,支离将棺材板推到郭云哲跟前:“那这样呢?”
他本无聊且无意为之,郭云哲却忽然把双手拍在石桌上,手腕上的铁链撞击桌面,发出巨响。
支离吓了一跳,抬头看他。
郭云哲的双手压住几块棺材板,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
“……大光头?”支离看着他。
“砰!”郭云哲抬手,又朝石桌拍下。
下一瞬,他抓起棺材板,一顿撕扯。
“哎!”支离赶忙阻止。
但棺材板年代久远,相当脆弱,哪怕郭云哲没什么力气,也给撕成了碎块。
撕一片不够,他去抓下一片。
支离立即将剩下的棺材板保护好,生气地道:“大光头,你干什么呢!”
郭云哲去抢,两个人撕扯起来,郭云哲根本没力气,几下就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