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贺宜宁只能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慕容郢对贺宜宁的回答很满意,相比起她爹那急性子,女儿倒是懂事得多。
“行了,既然贺小姐都说没事,谢爱卿也不必如此严肃了吧?”
谢知砚看了眼贺宜宁,见她一直垂着头,只好开口:“但凭皇上做主。”
慕容郢看向两位公主,语重心长道:“朕总想着你们年纪尚小,偶尔娇纵一些也无妨,慢慢教导总会好的;
今日之事贺小姐虽不追究,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公主必须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严惩可免,小罚却是逃不了的。”
慕容嫣和慕容悦松了口气,但依旧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慕容郢思索片刻后,接着开口:“皇后生辰在即,便罚你们两人为皇后亲手抄写万字佛经祈福,你们可服气?”
两人恭敬俯首:“儿臣遵旨!”
慕容郢满意地点点头,华盈又补充道:“今日之事,诸位伴读没有从旁劝诫,也该受罚,既然皇上宽仁,便罚各位伴读每日膳食减半,小惩大戒。”
贺宜宁闻言皱起了眉头,本来皇宫里的膳食就精致小巧,温尚宫还不许她们多吃,如今倒好,还直接减半,这可让她怎么活?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刚想开口时,就听见谢知砚道:“皇后娘娘,贺小姐无故挨了打,膳食减半就不用了吧?”
皇上和皇后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谢知砚这是在为人求情?还是一个女子?
慕容郢笑着点头,“这是自然,贺丫头就不用了。”
从凤仪殿出来后,慕容悦一脸不服气地看着贺宜宁和慕容嫣,但奈何谢知砚也在,她不好发作,只好生气地跺了跺脚,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徐娇娇见状,连忙跟了上去,顾姝也拉起刘雪柔离开。
慕容嫣看着贺宜宁额头上的伤,心里十分内疚,“宁姐姐,是我太冲动了,又连累你受伤。”
贺宜宁握着她的手,莞尔一笑,“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若棋盒砸在了承安公主头上,那就不是姐妹间的玩闹了,更何况我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慕容嫣听她这么说,心中更是愧疚,说什么也要补偿她。
贺宜宁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华静娴提议,说让慕容嫣先欠着贺宜宁一个愿望,慕容嫣这才罢休。
......
慕容悦回到寝宫后,看见宫女送来的晚膳,生气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
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纷纷喊着公主饶命。
徐娇娇进来后,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去,然后倒了杯茶递给慕容悦。
“表妹快别生气了,今日之事陛下也并未重罚,你若不想抄佛经,我帮你抄写便是。”
慕容悦蹙着眉,“我知道父皇疼我,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都怪贺宜宁,自从慕容嫣和她认识后,就处处与我作对,好歹我也是她皇姐,平日里连皇后都不曾对我怎样,今日倒好,她竟然敢对我大打出手!”
徐娇娇见状,心中思索片刻,“表妹若是想教训教训贺宜宁,我倒是有一计。”
慕容悦看向她,徐娇娇笑着凑过去,对她附耳几句后,两人皆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40章
此后两日的课上,所有人都莫名的守规矩,连慕容悦都基本不与慕容嫣拌嘴,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一副和乐的样子。
这日棋艺课结束,宋瑶刚想拉着贺宜宁回千娇阁,就被徐娇娇叫走了,说是她前些日子与宋瑶拌嘴,想同她认个错,所以请她用晚膳,算是赔罪。
宋瑶本不想去,但奈何这几日她哥哥总是让人来传话,让她在宫里要谨言慎行,与其他人和睦相处,切不可做出得罪人的事来。
宋瑶没办法,只好跟着徐娇娇去了。
贺宜宁回到千娇阁东院,发现院中一片寂静,洒扫的宫女告诉她,今日是英国公的生辰,华静娴出宫贺寿了。
夜晚,东院十分安静,宋瑶一直没有回来,贺宜宁想出门去寻她,谁知刚踏出房间,她就嗅到了空气中似乎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习武之人的直觉告诉她,有人溜进东院了。
贺宜宁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都不用过多思考,就知道是谁想要害她。
故意趁华静娴不在,还将宋瑶支开,整个东院的所有宫人也都被调走,能这么大能耐又恨自己入骨的,可不就是那位承安公主了吗?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正好这儿一个人都没有,她也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贺宜宁捏着手帕,故作柔弱的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慢条斯理的喝起了茶,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四周来。
东院外墙种了几棵大树,春日里枝繁叶茂,树枝蔓延开来像是一把大伞,给院墙撑起一片阴影。
皇宫内巡视向来严密,若真有人想对她图谋不轨,借助那几棵大树潜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贺宜宁静静等待着,果不其然,片刻后便有响动从那几棵大树上传来。
听他们之间的交流,是来刺杀她的。
不过......
这些刺客貌似有些太不专业了,一点儿警惕性也没有,不仅动静大,连他们的说话声,也一字不落地被贺宜宁听了去。
“大哥,这可是在皇宫,咱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待会儿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吧,这四周的守卫和宫人们都被调走了,咱们快些下手便是。”
“可咱们动静这么大,万一下面那位......”
“怕什么?她是将军府的独女又如何?前不久落水后就变得胆小怯懦,你瞧瞧她还在喝茶呢,要是发现了我们,还会这么淡定吗?”
“也是,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会儿吧,天色暗些,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贺宜宁抬手扶额,实则将脸撇向另一侧,她真的快要忍不住笑了。
慕容悦从哪里找的这些刺客?也太丢人了吧!
贺宜宁左等右等,迟迟等不到那些人动手,看来自己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动手了。
贺宜宁站起身,藏在袖中的手轻轻一抬,院中烛火尽灭,一片黑暗。
藏在树上的刺客们吓了一跳,随后,他们见迟迟没人进来,便都从树上飞身而下。
当然,除了领头的那一个,其余人用“摔”下来比较合适。
贺宜宁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就这?还做刺客?现在当刺客的水平都这么低了吗?
“大......大哥,这也太黑了,要不我先去点个灯?”
领头的人呵斥道:“蠢货!点了灯把禁卫军引过来了怎么办?”
声音这么大,贺宜宁也不好再装作听不见,只好故作害怕地靠在柱子旁,哆嗦道:“你们是谁?竟敢闯入千娇阁,若是被人发现,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刺客们寻声而去,借着月光,他们看清了贺宜宁的脸,如此娇弱的小美人儿,他们倒是一时下不去手了。
领头那人打量着她,“贺小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就不要怪我们了,下辈子好好投胎,别和皇家沾上关系。”
说罢,那些刺客就朝贺宜宁拔刀而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近身,贺宜宁藏在袖中的手射出一片片树叶,精准无误地扎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腿上。
那些人突然疼得吱哇乱叫,乌云遮住了月色,朦胧间,一道身影从刺客们面前闪过,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鬼”,所有人都自乱阵脚,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贺宜宁抽出腰带里的一把细长软剑,点点月光在剑上映出寒冷的光,她飞身冲入人群,那些刺客们还未反应,握着武器的那只手腕便出来一阵疼痛,令他们不得不放下了刀。
月出云层,贺宜宁手握软剑,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刺客,满脸不屑。
领头那人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一抬头,便瞧见了贺宜宁眼角处沾着点点血迹,整个人冷若冰霜,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女罗刹。
贺宜宁露出一抹轻笑,剑指向他,“还看?打的就是你!”
那些人瞬间被吓得连连求饶,动静越闹越大,皇家巡视的禁卫军自是闻声而来。
院中烛火亮起,威严有序的禁卫军站在那些刺客面前。
而此时的贺宜宁,正缩在柱子旁瑟瑟发抖,手臂上似乎还流着血。
片刻,谢知砚也出现在东院,贺宜宁看见他,立刻哭着跑了过去。
“谢先生,他们要杀我,我......我好害怕......”
那些刺客一脸震惊的看向她,到底是谁要杀谁啊?
老天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谢知砚打量着那些表情痛苦的刺客们,又看了眼贺宜宁,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贺宜宁自觉心虚,干脆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谢知砚连忙搂住了她,“先将这些刺客押回牢房好好审问,本官稍后会去禀明陛下。”
禁卫军将那些刺客带走,临出门时,谢知砚又道:“劳烦帮忙通传一下太医,贺小姐受伤了。”
贺宜宁被谢知砚抱回了房间,太医来时,慕容嫣和慕容煜也一起来了。
他们刚参加完英国公的寿宴回宫,就听说了千娇阁有刺客潜入的事儿。
屋内,太医正在给贺宜宁包扎伤口,慕容嫣在一旁看得着急,要不是她非要宁姐姐进宫做自己的伴读,宁姐姐也不会总是受伤。
若非皇兄和谢先生不让她跟去大牢,她恨不得立刻去将那些刺客千刀万剐。
第41章
贺宜宁醒来时,太医已经走了,慕容嫣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方才她装晕只是想让谢知砚转移一下注意力,谁知竟然真的睡着了。
贺宜宁慢慢坐起身,慕容嫣感受到动静也醒了,连忙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又扶着她坐好。
“宁姐姐,你没事吧?手还痛吗?”
贺宜宁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回答:“无碍,让嫣儿妹妹担心了。”
一般没其他外人在时,她们两人还是以姐妹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