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得知她有心学习,自是高兴,毕竟自己因为她母妃早逝,从小就对这个女儿多有娇纵,如今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自然得好好收一收性子。
慕容悦身着华丽的宫装,身后跟着一群趾高气扬的丫鬟,傲慢又端庄地走下马车。
她看了眼丫鬟们递来衣裳,脸上满是嫌弃,“瞧瞧这发的都是什么东西?这衣裳料子也太过粗糙,本宫平日里穿的,哪一件不是绫罗绸缎?还有这书册,也并非宫里所用的宣纸,叫本宫如何安心学习?”
贺宜宁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她们办女学就是筹措的银两,这些衣裳虽不是珍贵的绫罗绸缎,但也不是粗布麻衣,哪里不能穿了?
还有这些书册,可是她好不容易在各个书铺里搜罗来的珍品,上面的内容饶是太学院的学子都不一定见过。
若不是皇上说让承安公主入学,便让国库给芷兰书院出一笔膳食费,她和华静娴才不会答应让慕容悦来入学!
众人碍于她的公主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
慕容嫣连忙上前劝解:“皇姐,芷兰书院刚刚开办,诸多事务还在完善之中,大家来此是为了学习知识,何必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呢?”
慕容悦斜睨了她一眼,轻哼道:“皇妹,你好歹也是公主,竟和这些普通女子一同上课,实在有失身份,你就不怕丢了皇家的脸面?什么学习知识,我看你就是为了苏将军而来!”
慕容嫣闻言,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没想到慕容悦竟如此不给情面。
就在贺宜宁想开口时,顾姝挺身而出,她仪态端庄地朝慕容悦福了福身,“公主殿下,《礼记》有云,‘礼之用,和为贵’;大家既入了芷兰书院,便是同窗,身份平等,公主若一味仗势欺人,怕是有违圣贤教诲。”
慕容悦听她说自己蛮横,顿时暴跳如雷,指着她大骂:“你区区一个尚书之女,竟敢嘲讽本公主!”
说着,她抬手就要打顾姝。
离顾姝最近的慕容嫣立刻上前挡在了她面前,然而慕容悦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迟迅速而来,稳稳地抓住了慕容悦的手腕,然后重重地甩开。
“公主殿下,既然入了芷兰书院,便都是书院的学生,若有人想仗势欺人,本将定会如实禀明皇上。”
苏迟目光如炬,慕容悦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恨恨地闭上了嘴。
贺宜宁放心一笑,“看来找表哥来做武先生,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女学生进入书院后,按照课程安排,换好了相对应的衣裳,而这入学第一课,便是苏迟的武学课。
练武场上,苏迟一袭黑色骑装面向众人。
“从今日起,我便是诸位的武术先生,考虑到大家都是女子,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我会循序渐进地教学,今日我们先锻炼体魄,为学习武术和骑射打下基础。”
苏迟开始带着女学生们进行简单的训练,在开课前,贺宜宁特意交代过他,不能像训练将士那般来训练女学生们。
所以苏迟特意找了许多简单的训练来,他身姿挺拔,一边示范,一边耐心讲解。
所有人在他的指导下,认真地进行着训练,慕容悦虽心有不满,但在苏迟的威严下,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参与。
贺宜宁和温尚宫站在场外,正关注着他们。
考虑到男女有别,贺宜宁和华静娴特意请了温尚宫,来做每一堂课的督学。
温尚宫为人严谨,又是宫里女官,她说的话,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们都不会轻易质疑。
简单的训练结束后,苏迟开始教授一些简单的防身招式。
他先将招式拆解,让有武学功底的宋瑶出列,和他一招一式地演示,然后让女学生们两两一组进行练习。
姑娘们虽然都觉得累,但训练下来确实感到精神充沛不少,所以都咬牙坚持着。
武术课结束后,众人纷纷对苏迟的教学表示赞赏。
“苏将军,您的训练方法独特,确实很受用。”
“是啊,苏先生不仅武艺高强,还如此耐心,真是难得。”
听着众人的夸赞,苏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大家学得认真,我教得自然起劲,希望大家能坚持下去,学好武术和骑射,将来遇到危险,也能保护自己和身边之人。”
慕容嫣看着苏迟,眼中满是笑意。
苏迟趁众人不注意,悄悄走到慕容嫣身边,将一瓶膏药塞到她手中,“这是我特制的膏药,训练后涂抹,可以缓解手臂酸痛。”
慕容嫣握着药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轻声回答:“多谢。”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午后是刘雪柔的药理课,她为人温和,从女子最在乎的面容入手来讲解药理,让众人听得很是认真。
饶是本想捣乱的慕容悦,也听得津津有味,甚少出言。
课后,她留给众人一本医书,让她们从中研读,学着制作一瓶美容养颜膏,下次上课的时候带来。
大家纷纷应答,拿着那本医书高兴地离去。
贺宜宁笑着走上前,对刘雪柔夸赞:“先前你还推脱,你瞧瞧,今日你讲得这般好,连承安公主都没怎么捣乱,雪柔妹妹,你可太厉害了!”
刘雪柔微微一笑,“多谢宜宁姐姐和太子妃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知道我并不是一无是处,能让大家学到知识,我也很高兴。”
第94章
开办女学的过程充满了艰辛,但每次贺宜宁和华静娴看见姑娘们在芷兰书院自在开心的样子,就倍感欣慰。
入秋后气候微凉,贺宜宁从芷兰书院出来时,褚升牵着一辆马车,正恭敬地看着她。
“夫人,该回府了。”
今日春眠去福满楼查账,便由褚升前来接她回府。
一路上,贺宜宁见褚升沉默寡言,想着他也来谢府有一段时日了,便决定主动与他闲聊,让他心情愉悦些。
她将车门推开了些,轻声询问:“褚升,这段时日你在府上过得还习惯吗?”
褚升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贺宜宁会主动与他交谈。
他连忙回答:“多谢夫人关怀,属下在谢府一切都好,谢大人和您能收留我,我感激不尽。”
贺宜宁点点头,又问:“我听阿砚说,你是褚旭在京郊救下的,你自己记不清身世了?”
褚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轻叹一声,“属下的确记不清以前的事了,只记得自己在荒野中昏迷,是褚旭大哥将我救起,他见我身手不错,便带我回了谢府,让我有了安身之所。”
贺宜宁看着褚升,心中有些同情,“你想不想寻找自己的家人?我可以派人帮你打听,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褚升听后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即便是去官府查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谢大人和您对我如此照顾,我理应报恩,或许老天觉得我命不该绝,才让我有了新的归宿。”
贺宜宁听着褚升的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见他不愿多言的样子,便没有再问下去。
晚膳时分,谢知砚和贺宜宁相对而坐。
谢知砚的脸色略显凝重,贺宜宁也敏锐地察觉到他有心事。
贺宜宁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关切询问:“阿砚,你今日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谢知砚放下手中的碗筷,长叹一声看向她,“禹州突发水患,朝廷派去赈灾的三个钦差都意外死亡,今日早朝时,大皇子提议让太子去禹州赈灾,皇上同意了。”
贺宜宁听后眉心微皱,她记得上一世禹州也发生了水患,也是太子前去赈灾,还在禹州受了重伤。
如今看来,怕是大皇子故意为之,按照前世发展,太子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那你是怎么想的?”贺宜宁看得出,谢知砚怕是打算一同前往。
谢知砚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想和太子一同前往禹州,水患关乎百姓的生死存亡,我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前几位钦差都离奇死亡,我担心太子此行会有危险。”
贺宜宁看着谢知砚忧虑的眼神,明白他心系百姓胸怀天下,自己虽然担心他的安危,但也不能因此左右他的决定。
“阿砚,你想去就去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贺宜宁握住他的手,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谢知砚微微一笑,看着贺宜宁眼中满是感激,“宜宁,你总是如此善解人意,令我实在汗颜。”
贺宜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我们是夫妻,理当相互扶持;不过你和太子此次前去,记得多带一些高手贴身保护,所用的膳食衣物都要仔细检查;水患肆虐,百姓们流离失所,保不齐会有心生歹意之人,出门在外必须时刻谨慎。”
她记得前世谢知砚因为受了严重风寒,所以是太子单独前去禹州赈灾,这回或许谢知砚同往,能产生一些变数。
谢知砚点点头,“放心,这些我们都会安排好的,此行虽然危险,但太子作为储君,也算是难得的一次历练,更何况郭春郭大人现在也在禹州,有他在,我们行事也会顺利一些。”
谢知砚朝褚旭使了个眼神,让他去关上院门。
“宜宁,我打算在去禹州之前,把我们分府别住的事办好,母亲和大哥对你并不友善,分府之后,你便不必再受他们的气了。”
贺宜宁闻言很是惊喜,她这段时日忙着女学的事儿,倒是忘记了分府一事。
不过她也能预料到,这分府别住之事,怕是不会顺利。
谢知砚第二日上朝时,就提出了自己想随太子一起去禹州赈灾,慕容郢自是求之不得。
原本他也想让谢知砚随行,但考虑到他新婚燕尔便没有提,没想到他竟会主动开口。
慕容乾和谢奕辰对此也很高兴,既然他想去,那便和太子一起,永远地留在禹州。
下朝后,谢知砚难得主动来到谢老夫人的院子,屋内檀香袅袅,谢老夫人正端坐在雕花红木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
谢知砚恭敬地行了一礼,“母亲,知砚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谢老夫人抬眼瞥了他一下,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砚哥儿倒是难得开口求人,说吧,何事?”
谢知砚道:“我打算和宜宁分府别住,特来告知母亲一声。””
谢老夫人听后,将手中茶盏“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桌子上。
“分府?谢知砚,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谢家虽不是世家大族,但也向来讲究阖家团圆,你这一出去,岂不让外人看笑话?如今是嫌我这老婆子管得太多,还是对谢家早有怨言?”
谢知砚连忙解释:“母亲多虑了,我并无此意;如今我奉皇命要去禹州赈灾,宜宁也在操持女学,每日单独来回多有不便;正好芷兰书院还有一处清闲的小院子,也够我们居住。”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十分不屑道:“兴办女学本就不成体统!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像什么话?贺宜宁整日忙着女学的事,都快忘了自己是谢家媳妇的身份!你倒好,还处处纵容她!”
面对谢老夫人的指责,谢知砚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只等着她说完后,自己再开口。
贺宜宁从春眠口中得知谢知砚下朝回来去了前院,也立刻赶了过去,她既然嫁给了谢知砚,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像从前那般欺负他。
第95章
贺宜宁到主院时,谢老夫人还在不停地骂谢知砚不孝顺之类的话语,谢知砚像是早已习惯似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贺宜宁走进屋内,恭敬地向谢老夫人行礼,“相公做错了什么,母亲何故如此?”
见她来得正好,谢老夫人质问道:“贺宜宁,是不是你撺掇着他要分府别住?自从你嫁进来后,我们谢家就没有一日安宁过!”
贺宜宁轻笑一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母亲这话可不能乱说,儿媳与相公是陛下赐婚,嫁进来后也一直循规蹈矩,至于要分府别住,陛下也是知道的;
如今女学正处于关键时期,事务繁杂,住在府里,诸多规矩束缚,实在不利于女学的发展;再者,相公也即将前往禹州赈灾,他心系百姓,若能无后顾之忧,定能更好地为朝廷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