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乾眉头一皱,“王子这是要坐地起价?”
第109章
展祺不以为意,笑道:“听闻殿下有一胞妹承安公主,年方十七,生得也极为貌美......”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本王希望殿下登基后,能将承安公主许配给本王。”
“荒谬!”慕容乾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怒火迸射,“承安乃本宫亲妹,岂能远嫁到你们东翼国?”
展祺并不害怕,反而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殿下莫急,若本王助您登基,王位自然也是本王囊中之物,承安公主嫁过来,便是东翼国的王后,身份自然尊贵无比。”
慕容乾冷哼一声,“王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本宫绝不会用亲妹妹的幸福来换取江山!”
展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殿下如此决绝,就不怕我将今日之谋告知贵国皇帝?”
屋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谢奕辰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打圆场,“王子息怒,殿下疼爱妹妹心切,一时情急也是人之常情。”
他转向慕容乾,劝说道:“殿下,此事关系重大,不如从长计议?”
慕容乾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今日便到此为止,王子远道而来,想必也乏了,谢大人,送客。”
展祺也不强求,起身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乾一眼,“希望殿下好好考虑,十日后我们使团离京,届时希望能听到殿下满意的答复。”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谢奕辰将展祺送至福满楼外,这一幕正巧落入了刘允眼中,他不动声色地在柜前盘点账务,看着谢奕辰折返雅间后,才让人去将这事儿禀报贺宜宁。
谢奕辰回房时,只见慕容乾站在窗前,背影僵硬。
“殿下,大王子已经离开了。”谢奕辰轻声道。
慕容乾声音低沉,有些气急败坏道:“他竟敢打悦儿的主意!若非大业未成,他还有些用处,本宫定不会让他活着回答东翼国!”
谢奕辰沉默片刻,小心翼翼道:“殿下,其实让承安公主嫁去东翼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慕容乾猛地转身,看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谢奕辰,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可是你说对悦儿一片真心,本宫才对你如此重用。”
谢奕辰面色不变,赶紧解释:“臣确实对公主有爱慕之心,但比起殿下的宏图大业,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乾盯着谢奕辰看了许久,忽而冷笑道:“谢奕辰,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本宫的大业,实则不过想借本宫之手,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罢了,你比本宫想象的要更加冷血!”
若非慕容悦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如此野心勃勃还冷血无情的人,自己怎会对他重用?
这样的人留在自己和妹妹身边,终归是个祸患!
谢奕辰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殿下明鉴,臣确有私心,但这对殿下的大业并无妨碍,反而有利,请殿下三思。”
慕容乾皱眉思索良久,最终挥了挥手,“你先退下,此事容本宫需要再考虑考虑。”
谢奕辰躬身退出,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知道,慕容乾虽然嘴上拒绝,但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亲情在皇权面前,终究不值一提。
芷兰书院。
苏迟带了些东西来探望贺宜宁,自从得知贺宜宁有孕后,他一直忙着接待东翼国使团的事,都还没来过。
贺宜宁这几日胃口不好,苏迟看着她瘦了的脸蛋儿,不免一阵心疼,“这个谢知砚,去禹州去了几个月了,竟然还不回来,让你一个有了身孕的人独自留在京城,他竟也放心?”
贺宜宁莞尔一笑,“禹州地大,百姓众多,又有大皇子派人作祟,他们自是要安排妥帖了才能回京;而且我还没告诉他我有了身孕。”
苏迟知道她不想让谢知砚担心,只得叹了口气,“你啊,从前也没见你这般善解人意过。”
两人聊了会儿,春眠和林嬷嬷做好了饭菜端来。
用膳时,贺宜宁想起今日刘允让人来报,说谢奕辰和大皇子与展祺在福满楼见过面,她将此事告诉苏迟后,苏迟并不意外。
“今日我瞧见展祺换了常服出门,便跟踪了他,只是他功夫不错,趁着闹市很快就甩掉了我;原来他是去和大皇子见面,也不知道他们又在密谋什么。”
贺宜宁给他夹了菜,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有谋划,咱们拭目以待便是。”
根据前世的记忆,她大概知道他们之间在谋划什么,但事情牵扯到慕容嫣,她不敢轻易告诉苏迟慕容嫣极有可能会去和亲,所以她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禹州。
自从太子从祁州带回赈灾的物资后,禹州百姓们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但前几日又下起了雨,原先修好的堤坝也有被冲毁之意。
谢知砚站在临时搭建的赈灾棚外,望着如注的雨帘,衣服下摆早已被泥水浸透。
“大人,义庄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褚旭撑着油纸伞快步走来,“太子殿下说,让您小心行事。”
谢知砚微微微颔首,“殿下现在何处?”
褚旭回答:“在城南安抚灾民,听说又有两个村子决堤了;听说您要去义庄验尸,嘱咐您小心行事。”
禹州水患发生后,朝廷派了好几个钦差大臣前来赈灾,然而每位到任的钦差都意外死亡。
第一个失足落水,第二个突发心疾,第三个在外出时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死了。
虽然表面上看都是意外,但太过频繁的意外本身就值得怀疑。
特别是他们在禹州也接连遇刺,查到与大皇子有关后,谢知砚更是心存疑虑,势必要把这几位大人的死因查个清楚。
谢知砚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撑起,“走吧,趁天还没黑透。”
两人穿过泥泞的街道,雨水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义庄建在城西偏僻处,原本是存放无名尸的地方,只是禹州官衙也受到洪水的侵蚀,早已不适合存放尸体。
半柱香后,两人来到义庄,褚旭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昏黄的光线下,找到最里面三具单独停放的尸体,正是那三位离奇死亡的钦差大臣。
第110章
谢知砚和太子游历诸国时,曾破获了不少案子,所以也会些验尸之术,禹州的仵作在他们来之前因为疫病死了,现在只能他自己来验尸。
他走到第一具尸体前,轻轻掀开白布,这是第一位钦差大臣,张世安。
张世安是工部侍郎,他刚来禹州五日,就被人发现漂浮在禹州水河下游,当时的仵作记录是“溺水而亡”。
可谢知砚记得,张世安出身在渔村,是会凫水的。
尸体被浸泡多日,早已肿胀变形,谢知砚将尸体翻来覆去的检查,最后目光停留在张世安微微发青的指甲。
“褚旭,取工具来。”
褚旭打开随身的布包,取出细长一根银针和一把细长的小刀,谢知砚接过,小心翼翼地刮取出指甲缝中的残留物。
他将银针放在蜡烛上烘烤,片刻后,银针便变成了锈红色。
谢知砚眉头紧锁,“果然不是意外。”
“大人发现什么了?”褚旭凑近问道。
谢知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依次检查了另外两位钦差的尸体。
同样的指甲缝里有残留物,同样是遇火后变成了锈红色。
他让褚旭拿出一块白布,将三具尸体指甲中的残留物分别刮取保存。
“不是溺水,也不是心疾,也不是被砸死的,”谢知砚的声音在空荡的义庄中显得格外冷峻,“是毒杀。”
“什么人敢对钦差大臣下毒?”褚旭倒吸一口凉气,很快又反应过来,“和大皇子有关?”
谢知砚让他将白布小心收好,“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刚走出义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不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
褚旭猛地拉住了谢知砚,迅速躲到一旁的草垛后。
“大人,有人跟踪我们。”褚旭低声道,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那人影在雨中站立片刻,似乎确认了什么,随后转身消失在巷尾。
褚旭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知砚思索片刻,道:“走另一条路回去。”
他来禹州虽然不久,但在治理水患的过程中,早已将禹州的地形图深深印在了脑海中。
两人回到临时居住的地方时,已是深夜。
慕容煜和郭春正在商讨明日如何安排灾民,见他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如何?”慕容煜的声音有些沙哑,俊朗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疲惫,连日赈灾让他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谢知砚行了一礼,拿出那块白布,“殿下,郭兄,三位钦差大臣之死不是意外,都是被毒杀的。”
两人瞳孔微微一缩,郭春更是震惊不已,“谢兄可确定?那几位大人的尸体,我是亲自看着仵作验尸的,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
“千真万确,”谢知砚展开白布,“这是一种名为‘冰蚕玉毒’的剧毒,是东翼国特有的,中毒者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半个时辰后便会心悸暴毙而亡。”
慕容煜接过白布,看着上面的锈红色痕迹,“又是东翼国......”
先前他们遇刺的刺客也来自东翼国,说明这一切也和大皇子脱不了干系。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雨声敲打窗棂。
慕容煜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谢先生,郭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再细细调查,不能让三位钦差枉死。”
谢知砚知道太子心中已有答案,他补充道:“殿下,关于三位大人的死因,臣建议暂时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
东翼国使团进京已有两日,因为皇上身子不好,所以这接风宴现在才安排。
贺宜宁既是将军府独女,又是谢知砚的妻子,自然也接到了宴会邀请。
快要入冬了,御花园里的花也所剩不多,看起来有些萧条。
贺宜宁随着宫女穿过回廊,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与远处隐约的乐声,她今日穿了一袭淡紫色的留仙裙,外披了一件白色披风,头上发髻用简单的珠翠点缀,看起来简单又不失华贵。
“谢夫人,太子妃娘娘在凉亭等您呢。”领路的宫女轻声提醒。
贺宜宁抬眼望去,只见湖心亭中,华静娴正倚栏给湖中的锦鲤喂食,她的身孕已经过三个月了,小腹微微隆起,但若身穿宽松的衣裙,倒也看不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