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主任你想什么呢？”许姐过来拍她一下，在她身旁坐下。

　　“没什么。就是纳闷、你说之前要是特别容易上火，但后来不那样了，是什么缘故？”

　　“体质吧。听一位老中医说过，体质太虚就会特别容易上火。有时候实寒虚火，就是不吃热物也会上火。咳嗽啊什么的。”

　　她默默点头，这种说法她好像也听说过。那么现在她不上火，嘴里也不发苦，是因为体质好的缘故。月子坐的好，孩子有人带，家务不用操心，心理生理都舒适，她这身体自然也养的好。

　　“你家双胞胎年后能送托儿所了，你这怎么两年多都没怀二胎啊？”

　　“我戴着节育环呢。”

　　“啥是节育环？”

　　“就是子宫里放一个东西，然后就不会怀孕。避孕效果很高，不过现在医院没节育环了。”

　　许姐闻言点头：“那是不是什么时候卸掉就又可以怀？”

　　“对啊。”

　　“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我那时候都没有。不能一直耽误工作，我直接做了绝育。”

　　“也没关系了，你家仨孩子，再多也累人。”

　　“是。有些人害怕做，一个接一个的生。农村没这手段也得一直生，一辈子就生孩子养孩子了。”

　　“也是无奈。”

　　这几年大家吃不饱饭，女同志们很多倒不用担心怀孕，例假都不来。可这吃饱了，又开始进入正常，生育问题是个大问题。

　　跟许姐聊过后没几天，舒窈本该来的例假推迟一周都没动静。她例假一般就是误差个三两天，这回一周过去都没消息，不由的开始注意这个问题。

　　晚上吃了饭，她洗漱后护肤。苏向东在炕上陪俩孩子玩，开口问她：“后天就过年了，你们厂怎么排休的？”

　　“我初一得去，初二休息。”

　　“哦，那我初一给你送饭去。”粮站过年放假五天，他每年过年都是有时间的。

　　“对了、你这个月例假还没来吗？”

　　“没有。”

　　“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等年后吧，看什么情况再说。”

　　晚上俩孩子睡了，两口子钻一个被窝。他轻轻摸摸她肚子：“不会是怀孕吧？”

　　“怎么，你不想要？”

　　“不是。”怎么会不想要呢。他们的家庭条件，再来俩也是能养的了的。“我是怕你受罪。”

　　“也没什么。年后俩孩子送去托儿所，接送孩子有三婶和你，家务也有你们。我也就上个班，怀孕没什么的，不耽误。”

　　他轻轻笑起来，舒窈正准备说如果不是也别失望，想要的话去检查一下，备孕。结果她还没说呢，他开口了。

　　“如果真的怀了，那就生这一个，以后想个更保险的避孕方式。如果不是，那也去检查一下，这环到底保不保险。”

　　“好。”

　　身边的人都是怀了就生，一家好几个是这个时期常态。虽然职业女性会想办法避孕，可这玩意真的不好避。没有避孕药，节育环也经常没有，质量还差效果不好。开刀做绝育又让人害怕，所以一家家的孩子都不少。

　　过年了，舒窈大年初一一整天都得在单位值班。中午是苏向东给她送的饺子，蘸着醋和辣椒酱，吃的特别香。她一点儿怀孕的反应都没有，所以两口子都觉得可能是月经不调。

　　下班在大门口碰到了孙耀祖和孟浠，孟浠扶着肚子，两口子招摇过市。大家都在说着恭喜，许大娘开口问了个实际的。

　　“去检查过了吗？”

　　孟浠一楞，接着笑道：“我有经验，肯定是怀了。这回可得小心，不能像上回似得。”

　　孙耀祖跟着点头，嘴巴翘起笑成了一朵花。“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到，你以后就是我们老孙家的功臣。”

　　孙家二老站在一旁也是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看到舒窈两口子回来了，这家人故意表演，将孟浠捧的高高的。

　　“我们媳妇就是能耐，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做。”

　　“对，对，可得吃好了。给我们孙家生孩子，想吃什么都行。”

　　舒窈距离不远不近，跟老公推着车回家，根本不接茬。一家子神经病，想吃什么好的你们吃就是了，跑出来炫耀什么。

　　正赶上过年，孟浠也是过了几天好日子。肉啊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她，一时间在孙家从来没有过的舒心。上班的时候故意当着舒窈面炫耀，中午舍得打了一份儿红烧肉。

　　“家里肉票都给我了，随便我怎么吃。”

　　舒窈今天没打肉菜，就只要了一个土豆丝一个酸辣白菜。初六单位都上班了，苏向东陪着她去了医院。化验结果下午出，两口子下午再次骑车出门。大门口碰到邻居，关心的问去哪儿。

　　“去医院。”

　　“生病了？”大娘仔细观察她，恍然大悟的开口：“是怀孕了吧，几个月了？”

　　“没怀，就是去看看。”

　　“还不说呢，你这一看就是怀了。不信去医院看看，绝对怀二胎了。”一旁的男人赶快拱手。

　　“苏站长，恭喜啊。”

　　舒窈路上还想着闹这乌龙，日后多不好意思。结果去了医院拿到结果给医生看，居然真的是怀孕。

　　“的确是怀孕了。”

　　“可我戴着节育环呢。”

　　“从Ｂ超结果来看，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那个本来就在试验阶段，自己掉的特别多，有的是环在但也照旧怀孕，不作数的。”

　　舒窈笑着，她本来就想再生的。她喜欢孩子。苏向东原本的担心在这一刻也暂时放下，已经怀了就不做其他考虑。现在要想的是怎么照顾她，别让她累。

　　怀这个孩子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两口子回家大门口就被之前的大妈问。这回不用开口，光是两口子幸福的笑容已经说明一切。

　　“我就说是怀了吧。”

　　舒窈笑着点头：“大妈，能看出来是男孩女孩吗？”

　　“你有儿有女的，这胎生啥不好，管他是男是女呢，健康平安最重要。”

　　苏向东立马点头：“大妈说的有理。”

　　孙耀祖两口子这些日子特别招摇，从巷子口走过来，正好听到了这个消息。孟浠脸色不好看，怎么舒窈也怀了呢。俩人这回一起怀孕，还不得被人比较啊。她默默摸着肚子，心里暗暗道：你可一定争气，要是男孩啊。

　　孙耀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舒窈居然再次怀孕了，她不是只生了那一对嘛，怎么会再次怀上呢？她居然给旁的男人生孩子了，看那模样那么高兴。孟浠肚子里的应该是他们女儿，那舒窈肚子里的会是谁？

　　舒窈不知道他们一下子想了那么多，她刚才就是随口一问。有些人眼光真毒，她都不敢确认自己是怀孕，许大妈居然一口咬定。她是好奇，所以顺口问了一句。

　　苏向东不在意是男是女，她更不在意。儿子女儿都得好好养，养育才是重要的。养好了男女一样好，养不好男女一样劳心费力。

　　两口子回屋了，确定老婆是怀孕了，苏向东看起来还算平常。舒窈怀第一胎的时候就是他照顾的，他知道该怎么弄。

　　“想吃什么？”

　　“油滋牞白菜馅儿的饺子。”

　　他笑着点头，这都是家里现成的东西。刚用肥肉裂了油，油滋牞还留着没吃呢。白菜是冬天储存的冬菜，菜窖里还多着。

　　三婶听到她说，当即就去菜窖拿白菜。他去拿油滋牞剁碎，白菜切丝杀出水分后切一些，和油滋牞拌到一起。

第三十四章 分离焦虑

　　三婶一边下面剂子, 一边笑着跟他说话。“以前在家，包多少饺子都是我自己。过年的时候年三十我基本就不睡，包一晚上的饺子。”

　　“以前的男人会做饭的少。我爹也不会包饺子, 但他会擀皮。”

　　“是啊。那时候我可羡慕你娘了。虽然你爹身体不好, 可性子好。俩人基本没怎么吵过架, 就是……”

　　三婶叹息一声，向东父母是真可惜。如果不是出了意外, 如今一家子该多幸福。有孙子孙女，如今儿媳妇又怀了二胎。

　　孟浠在那边闻到这边的香味了，油脂的香气特别撩人。在这个缺少油肉的时代, 这种味道让人口舌生津。

　　“耀祖，我也想吃油滋牞白菜馅儿的饺子。”

　　孙耀祖当即点头, 马上跑去跟他娘说。他是什么家务都不管的, 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只想着不能被隔壁比下去, 根本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

　　“过年一共才二斤多肉，就那么点儿肥肉都剁馅儿了, 哪儿有油滋牞啊。饺子馅儿也吃完了, 想吃的话最多包素的。”

　　“不是。她怀着孩子呢，就想吃这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的东西我能有啥办法。”

　　“不是你说的, 什么都满足她嘛。”

　　“我那不是……”老太太气呼呼的, 心里已经开始厌恶儿媳。自己家啥情况不知道啊，在外那么说就是冲个面子, 你还来真的了, 净找那没有的东西吃。

　　“没有，你说咋办吧。”

　　孙耀祖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大话说的响当当, 如今骑虎难下。回去跟媳妇说没有，他觉得没面子。可不说，这东西该怎么弄？

　　都怪舒窈。他为难的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如果不是舒窈将小黄鱼全部霸占，他现在有钱的话就可以去买。哪怕高价的，应该能买到。可现在没油滋牞，也没钱。

　　“那、要不我跟同事借钱？想办法去买。”

　　“来不及。而且，借钱不用还啊？”孙母满脸不悦，“怀个孩子而已，这么为难人。我给她做白菜粉条的，也一样。”

　　“那、加俩鸡蛋吧。”

　　“鸡蛋？”老太太想着这个月只有那四个鸡蛋了，可这也是为了孙子。“行，给她加俩鸡蛋。”

　　白菜油滋牞馅儿变成了白菜粉条馅儿，孟浠吃了一个就噘着嘴不高兴。孙耀祖赶快哄，不想因此吵起来让隔壁看笑话。

　　“下个月票下来我一定排队去给你买肥肉，回来做油滋牞白菜馅儿的。”

　　公婆也赶快附和：“对。别急，来日方长呢。你现在可是怀着孙家的下一代呢，有啥好的还不是紧着你嘛。”

　　孟浠很想说，婆婆这做饭水平，就是有好的也做不好。可她现在怀着身孕，孕反最明显的一项就是懒。宁愿吃不太好吃的饭，也懒得自己去做。

　　算了，就这么凑合一次吧。

　　周末的时候指挥婆婆在院里给她洗衣裳，孙母憋屈的恨不能跟她干一架。可看她抚着肚子，只好把所有不满都压了下来。儿子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就盼着孙子呢。

　　舒窈家双胞胎都上托儿所了，肚子里又怀了二胎。孟浠好不容易流产后才又怀上的，要是惹不高兴了又流产，那老孙家才是悲催。

　　算了，我忍。想起老头子劝她的话，她虽然感觉脑子昏沉沉不舒服，但还是打了水坐在院里给儿媳妇洗衣裳。

　　想着自己十八岁进孙家门，刚开始上有公婆日子不太好过。但自从公婆过世，她当家做主后何时受过这憋屈。解放前有佣人长工，解放后也有舒窈。舒窈被她调教的非常好，洗衣做饭这些根本不用她操心。

　　“舒窈、”她咬牙切齿的，抬头看向隔壁苏家。这都怪舒窈，孙家买了她，她居然背叛孙家。如果她现在是孙家媳妇，那肯定不敢如此刁难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