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有关罗振民。”
闻言, 罗宝珠一颗心立即提起来。
她还以为占股罗振民公司的行为露出破绽,被罗振民察觉。这关键一步不能出错,不然后面的计划无法进行。
正要进一步追问,对面的人干脆利落:“罗振民要订婚了。”
罗宝珠愣了一愣,“和谁?”
“钟维光的女儿钟雅欣。”
这个回答信息量有点大,罗宝珠一时没回过神来。
怎么罗振民突然要和钟雅欣订婚?
如果没记错的话,几年前,钟维光是打算让钟雅欣嫁给罗振华,这是眼看着罗振华没希望, 又把主意打到罗振民身上?
这罗家的男人就这么好, 哥哥嫁不成非得嫁给弟弟?
罗宝珠不置可否。
她认为钟维光是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不过她不是当事人,不能体会当事人的想法,可能钟维光正在为能攀上罗家而暗自高兴呢。
这事外人也不好评价,罗宝珠比较关心的是李文旭的心情, “你没事吧?”
四个字中透露出的信息比较多, 李文旭很快从她关切的询问中窥见罗宝珠的本来用意。
这种用意让他有点恼火。
“我不喜欢她。”
啪——
一句硬生生的解释后,电话挂断了。
罗宝珠:?
不是,她不就人文关怀一下吗, 怎么还撩起李文旭的火气来?
真是奇怪,这家伙最近脾气见长哦。
刚放下话筒,办公室外想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李文杰推门而入, 面色沉重的将调查结果递给罗宝珠过目。
“有结果了。”
这事做得并非严丝合缝,只要查查最近制衣厂相关员工的行踪,一眼便能发现异样。
其中邹艳秋的转变太突兀太显眼了。
原本一直由陶敏静从制衣厂拿货,那段时间突然换成邹艳秋,而且据他调查,有人瞧见邹艳秋正大光明去过何昆的南源开发公司,露出的马脚可谓数不胜数。
翻开调查结果看了几页,罗宝珠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对邹艳秋的初印象是当初学电脑事件,为了免去电脑培训费用,邹艳秋故意借机堵她,还在她面前做戏,那时候只觉得邹艳秋不够坦诚也不够聪明,没想到还是养虎为患。
盯着厚厚几页报告与证据,罗宝珠叹息一声。
转头吩咐李文杰:“你去通知一下陶敏静,让她来一趟。”
此时的陶敏静并不像往常一样在服装店忙来忙去,她请了假,回到宿舍休息。
这是她第一次请假,但她没生病。
她是故意的。
昨天晚上,她做噩梦半夜惊醒,隐约听到对面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凝神细听,对面的邹艳秋不知道在床头翻弄些什么东西。
她想出声询问,借着月光瞥见邹艳秋偷偷摸摸的动作,话到嘴边一时忍住了。
制衣厂丢失大订单的事情差点波及服装店,陶敏静心里并非没有过怀疑。
尤其联想到前阵子邹艳秋主动承担去制衣厂拿货的重活,她心里愈发疑惑,种种迹象表明,邹艳秋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特意趁着邹艳秋在店里忙活的时候请假,说是身体不舒服,想回宿舍躺一躺。
其实她不是要躺一躺,而是要干一件坏事。
邹艳秋床上的枕头叠得很高,她要翻开这个枕头,看看邹艳秋昨夜窸窸窣窣在藏些什么。
不经允许随意翻动人家东西,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但是事关重大,如果制衣厂之前订单的问题真与邹艳秋有关,到时候一旦暴露,那就不仅仅是邹艳秋一个人的问题。
思来想去,寻求真相的动机盖过心里的歉意,陶敏静慢慢靠近邹艳秋床头。
床上的枕头压在被子上,她翻开枕头,摸了摸厚厚棉被,棉被下藏着一只包裹,有点硌人。
打开包裹一瞧,陶敏静双眼猛然大瞪。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只金手镯,一条珍珠项链,一根金条,还有一些零碎的小首饰。
陶敏静惊呆了。
金条、金手镯和珍珠项链,这么些值钱的玩意儿,邹艳秋哪里有钱买?
其中的蹊跷很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哐当一声,宿舍的门被踹开,邹艳秋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怒气冲冲上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包裹。
“你怎么私自翻动别人的东西?我让你翻我东西了吗,这样一声不吭翻别人的东西很没礼貌你知道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没家教。”
气头上的邹艳秋口不择言,一边利索地将包裹重新包好,一边愤懑不平继续指责。
“我说你一个向来把工作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怎么突然要请假,这其中肯定有诈,跑回来一看,果然,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还好我机灵,及时跑回来看了一眼,我要是晚来一步,你预备把这些东西怎么办?是不是要偷偷拿走占为己有?咱们相处这么久,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敏静,你太让我失望了!”
面对邹艳秋气急败坏的数落,陶敏静充耳未闻,她已经回味过来,想起之前陶红慧交代的那件路人问路送金手镯的事情。
“艳秋姐,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跟我讲实话,你那个金手镯哪里来的?你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她怀疑当初来问路的人先找了陶红慧,陶红慧没答应,对方转而又找了邹艳秋。
而邹艳秋答应了,那只金手镯就是证据。
“什么金手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都是仿制品而已,不值钱!”即便在极度愤怒与心虚中,邹艳秋也没丧失理智。
她甚至情急之中游刃有余地编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我哪有钱买真货,不过是看别人戴首饰,心里羡慕,买假货回来过过瘾而已,因为是假货,我也没好意思戴出去,自个儿偷偷躲着显摆,没想到这也要遭你怀疑。”
“这事的根本不在于这些东西假不假真不真,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得到我的允许私自翻动我东西!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你居然怀疑我!”
真相大白,邹艳秋仍旧在嘴犟,陶敏静不想争辩,二话不说朝外走。
她有无数的手段验证。
邹艳秋声称首饰是假,她完全可以带着这些首饰直接去检测,当场就能得到结果。
但没必要。
以邹艳秋这副被踩着尾巴痛得嗷嗷乱骂的做派,那些首饰就不可能是假。
陶敏静心里隐隐作疼。
导致她发现端倪的昨晚那场噩梦,内容是她梦见一个完全相反的结局,制衣厂大订单取消后,库存无法消耗,制衣厂资金链出现断裂,从而影响到服装店生意,最后服装店倒闭,她们三人流落街头。
辛辛苦苦在深城打拼好几年,一朝回到了解放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
她因此而惊醒,却没想到现实更加荒唐。
让她做噩梦的事件,竟然是与她同吃同住同睡同工作的人造成的,这很讽刺。
无论如何,她都要向罗宝珠禀明。
“你等等!”眼看陶敏静走出一股要去告状的气势,邹艳秋终于慌了,冷声质问:“你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告诉罗宝珠?”
“当然。”
陶敏静没回头,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你告诉她了我怎么办?”
一旦告诉罗宝珠,那就全完了。
罗宝珠得知真相,肯定要把自己扫地出门,到时候说不定会缠上官司,万一罗宝珠让她承担制衣厂之前可能承担的损失,那怎么办?
事到临头,邹艳秋感到无比躁郁与恐慌,她开始打起亲情牌,“敏静,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还是亲戚呢,我是你表姐,你能不能别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
听闻这话的陶敏静没忍住冷哼一声,返回来死死盯着邹艳秋的眼睛,恨铁不成钢地提醒:“艳秋姐,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给了咱们安身立命的机会?”
来深城的过程并不顺利,开头受了方美丹的险恶用心,大家伙差点流落街头,危难时刻,是罗宝珠给几人提供了工作,解决了住宿。
后来还愿意让她们三人去经营一家服装店,这种恩情宛如再造。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罗老板这份大恩大德,几个人一辈子还都还不完,怎么不报恩就算了,竟然还开始报仇?
这还有天理吗?
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这事是邹艳秋做得太不地道,哪怕邹艳秋是她表姐,她也不能继续偏袒下去,这事没得商量,她一定要向罗老板报告。
陶敏静拔腿就走。
“你要是去告诉罗老板,我俩就断绝关系!”
邹艳秋在身后不断叫嚣,企图用亲情来威胁,陶敏静脚步顿了一顿,似乎是下了决定,头也不回地离开。
宿舍里,只剩邹艳秋颓然坐在地上。
满脸落寞与无助。
她抱着用出卖信息换来的战利品,静静等待自己该付出的代价。
片刻后,她突然回过神。
不行,怎么能就这样静静等待惩罚来临呢,那也太窝囊了,自己的命运得自己掌握!
邹艳秋收起包裹,用最快的速度打包好所有行李,不动声色从宿舍溜了出去。
她从宿舍跑路的这段时间,陶敏静刚被罗宝珠招进办公室。
“老板,我有事要和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