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宝珠在港城多逗留了几日,打算将开办高端服装店的事情全权交给两人,首先便是店铺名称,这关系着一个店铺的门面,很重要。
当晚,罗宝珠张罗接风宴时,陶敏静便有了主意,她替即将新开张的高端服装店取了一个简单通俗的名字,Luky服饰,翻译成中文名是拉科服饰。
“行啊。”罗宝珠没什么异议,“听起来挺吉祥的,不过……”
这话锋一转,让陶敏静和陶红慧不由自主提了一口气。
两人没猜出罗宝珠要发表什么言论,一时心里忐忑,不约而同望向罗宝珠。
只听得罗宝珠缓缓道:“不过你们一路走来,靠的并不单单只是运气,运气是一方面,你们自身的努力也是一方面,能走到今天实属不容易,我希望以后你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觉得实在迈不过去的时候,回想一下来时路,这样就会发现,其实你们已经越过了无数个曾经以为迈不过去的坎。”
这不是恭维,这是罗宝珠的真心话。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同样是从一个小村庄出发,同样经历过相同的经历,陶敏静和陶红慧如今能在港城立足,而邹艳秋最后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这不仅仅只是靠幸运就能解释。
当初邹艳秋搭上何昆的时候,大概也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吧,这种完全依赖他人的幸运终究是没有根基,像是站在云端上的人,轻飘飘脚不着地,等哪天拨开云雾见明月,这样的人就会跌得很惨。
能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保持住本心,本来就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
“所以,你们一直都很棒,很厉害,以后这高端服装店就交给你们俩了,资金我出,你们以技术入股,股份平分。”
罗宝珠一番话既真诚又大方,听得陶敏静和陶红慧两人大受感动。
一路走来,两人抱着感恩的心态,念着能有如今的机遇,全仰仗罗宝珠的支助与帮持,心里只希望能有机会报答罗宝珠的栽培之恩,哪里想过谋利益。
罗宝珠将两人诚恳地夸奖一遍,又大方地让出股权,两人心里的感激已经无法言表,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无以言说的心情。
红了眼眶的两人只能郑重地表态,“罗老板放心,我们以后一定用心经营。”
无以为报的时候,只能用最实在的行动去回报。
一周后,罗宝珠回了深城,港城高端服装店的事宜都交给陶敏静和陶红慧两人。
两人张罗着店铺装修与招揽客户的事宜,忙得不亦乐乎。
三个月后,位于中环的拉科服饰开业。
在热闹繁华的港城,这只是一家小小的不起眼的小公司,大多数人都没有将其放在眼中,罗明珠这样经营高端服装市场多年的人,更是没把只隔了一条街道的小店铺放在视线之内。
新开张的那天,罗明珠乘坐专车前去公司,路过拉科服饰门面,瞧着两个陌生的面孔站在门店前面接待,出于好奇,她让人简单去打探一下。
一打探才知道,原来那两个陌生的面孔来自深城。
她就说嘛,港城大多数的富贵人家她都结识过,再不济也有所耳闻,这一家高端服装店开业,她不认识经营者,也没有提前得到风声,很是奇怪。
原来是两个从小渔村过来的乡下人。
一切都通了。
罗明珠更加没将两人放在眼底,倘若是港城哪个富豪之家要来入行与她竞争,她或许会高看两眼,至于小地方过来的人,她多看一眼都没必要。
就这样,陶敏静和陶红慧的高端服装店平平安安地开业了。
罗宝珠不方便出席,只打来电话恭喜,顺便询问:“有人过来捣乱吗?”
“没有。”
“那就好。”罗宝珠不忘叮嘱,“有人过来捣乱,记得及时向我说明。”
她倒不怕罗明珠使小动作,她还怕罗明珠不使小动作呢。
这一年是开枝散叶的一年,除了还没出狱的邹艳秋,陶敏静、陶红慧和杨磊三人都开启自己的经商人生。
与陶敏静、陶红慧不同,杨磊的生意显得不那么正规。
他和老贾去了沪城,在沪城运作一番,从四处各地收购过来的国库券全都在沪城兑换,狠狠赚了一大笔。
永远处在灰色地带是成不了气候的,杨磊想着让业务变得正规。
他开始撮掇老贾,两人东奔西走,在沪城成立了一家证券公司,随后立即招兵买马。
招了十几个员工之后,他和老贾兵分两路,亲自带着这些员工跑遍了全国200多个大中小城市和偏远乡村,到处收购国库券。
一出手就吃进上百万的国库券。
这些国库券都是从散户手里收购而来,面额大多是5块钱,10块钱,能够塞足几个麻袋。
收购之后,几个人合伙租了一辆汽车,将麻袋送到沪城去。
再有装不下的,让人乘坐飞机当旅行袋带回去。
有时候遇着机场安检,会想尽办法逃过安检人员,避免打开行李袋检查,因为一检查就会露馅。
到了沪城,这些个麻袋多半都会撑破。
半年的工夫,公司的业绩已经做到上亿。
放在以前,这是老贾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一个从小生长在深城的庄稼汉,没想到有一天也能成为大富翁,这一切固然有他自己钻研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得归功于杨磊极力撮掇他成立公司。
赚大钱不能只依靠一点小规模的倒卖,组织成大规模才能赚更多。
这些钱都是跟着杨磊赚来的,老贾很有自知之明,平日里也都纵着杨磊,不与对方生气,即便闹了一点小矛盾,他也很快会先服软。
他认定杨磊是个人才,以后会更加发达,自个儿已经一把年龄,拼劲不如年轻人,不如抱好大腿,这样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饱暖思淫欲。
老贾成了有钱人,自然开始享受。
他以前家里贫苦,又不愿下地干活,村里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在他那个年代,不下地干活是要被批判的,可他脸皮子厚,死活不肯干,也不理睬旁人的嫌弃与唾骂,得了个懒汉的名声。
不干活就没工分,没工分连粮食都分不到,多亏了他的老母亲时常接济,才勉勉强强捱过来。
后来找了点门路,看到偷渡的人多,心思活泛干起销黑货的活儿,能挣得不少,撑得起生活。
可惜是个不漏光的活儿,也不敢声张,旁人自然不知道他的斤两,只以为他和以前一样又懒又穷,连家也养不起,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看他一眼?
不知不觉就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
当然,光棍归光棍,他也不是没有性生活。
以前村里有个寡妇,年纪轻轻丧了偶,独自拉扯两个小孩,日子过得很苦,因为带着拖油瓶,一直不好找下家,后来好不容易重新跟了个男人,男人是个窝里横,外表看着老实,却总是在家里对她拳脚相加。
寡妇受不了,带着儿女单独过日子,他看人家可怜,时常过去接济,给孩子们带点糖果,一来二去,两人熟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半夜三更偷偷翻去屋子里,背着孩子们开了荤。
自那之后得了瘾,三天两头跑过去。
可惜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做得再严密,也有被邻里察觉的时候,不知不觉外面起了风声。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眼见舆论闹得凶,寡妇再不肯跟他半夜行事,直接拒了他,并放言,如果他有心,就把她娶回家,名正言顺的堵旁人口舌。
一时冲动之下,他并非没有想过,但后来转念一寻思,他自己都朝不保夕,怎么再去养活另外三个人?
想想责任太大了,于是不吭不响,两人就这么结束了。
后来偶有见面,也都是如邻里乡亲一般,再挑不起任何情愫。
再后来,改革开放之后,老贾没了这样的露水情缘,他都直接拿钱解决。
某种古老的行业再次回归,密不透风的,一般人不知晓,他这种有需求的人,自然有法子能够找到。
不过日子长了,积少成多,也得消耗一些钱财。
以前没钱的时候忍得辛苦,后来手头稍稍宽裕些,他没少去隐蔽的街头寻欢作乐。
不过这行业里也是分等级的,站在街边的自然没有坐在会所的高级。
老贾想让杨磊也去快活快活。
在一次成功地收购国库券回沪城后,老贾提前去会所安排,打算在会所里举办庆功宴。
杨磊没去过那样的场合,但也并不十分排斥。
这何尝不是一种世面,总得要见识见识。
不过……
当老贾拍拍手,叫来一堆年轻且姿色姣好的姑娘时,他的脸色有些撑不住了。
他脸色变化得太明显,很难不让人察觉,老贾笑着道:“怎么,这些你都不满意?”
很难满意。
绚烂暗沉的灯光下,不停跳跃着的光团照射在女孩们过于暴露的穿着,白嫩的肌肤与动感的音乐交织在一起,编织一场□□的醉梦人生。
这样的环境极易让人沉溺其中,杨磊却不为所动,甚至有点反感。
太过暴露的欲望呈现在他眼前,让他从色欲中窥见一种人性最丑陋的一部分。
他自然也有丑陋的一部分,但不是在这样的方面。
“撤了吧。”
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对睡女人有着天然的固执,杨磊眸色深沉地挥了挥手,示意老贾将这些人都带走。
老贾是个老江湖,心里明白得很。
不满意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最根本的在于杨磊不吃这一款。
每个男人对于女人的审美都不一样。
大部分男人见着光胳膊光腿的女人就能挑起欲望,但也有像杨磊这一类人,喜欢含蓄美,不能这么直接,得从心灵上瓦解。
“我明白了。”
老贾心领神会地将十来个小姑娘全都赶了出去,随后在外面不知道嘀咕些什么,不到两分钟,包厢门推开,重新进来一位姑娘。
姑娘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批在肩头,穿戴整齐,不露一丝春光,最关键一点,姑娘手里捏着一柄印花小扇,用扇子遮住半边脸。
看到女孩的一瞬间,杨磊眼神一怔,不由自主回想起第一次见罗玉珠时的情形。
见他没表示反对,老贾自以为猜对了缘由,不由得大喜,连忙招呼女孩到杨磊身边陪酒。
女孩婀娜多姿地走过来,给杨磊倒了一杯酒,杨磊没吭声。
这是一种可以进一步的信号。
见惯了风月场合的女孩是个老手,连忙凑上前,企图在杨磊脸上落下轻轻一吻。
如果这也不排斥,那之后大概是成了。
出人意料,女孩放下遮住半张脸的小扇,将一张化妆精致擦满脂粉的脸庞凑过来时,被杨磊陡然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