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侥幸从这场爆炸灾难中醒来,她一定要给温行安一个明确的回复。
很幸运,她后来并没有丢掉性命,也没有遭受太重的伤势,醒来第一时间发现温行安陪在自己床头,她遵守了晕倒前对自己的承诺,顺势答应了温行安的求婚。
“所以你认为你结婚,只是为了给温先生一个交代?”
陶敏静摇头,一针见血地表态:“宝珠姐,你其实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空气陡然一静。
罗宝珠沉默半晌,似有所悟,“这么说也不算没有道理。”
“既然你能承认这一点,那你也得必须承认,其实你对温先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相比温先生而言可能不太浓烈,而你又不擅长于情感上的表达,所以看上去像是淡淡如水。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你得试着去表达你的情感。”
“表达情感?”
“对,就是表达你的在意。”陶敏静给她出主意,“你要把温先生当成你的私有物,不能让其他人随意靠近。”
“私有物?”罗宝珠很难赞成,“可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与独立的人格,是单独的个体,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属于某人,我过度干预,总会有种不太尊重的感觉。”
瞧瞧,这就是问题所在。
太有边界感了,夫妻活成了搭档,这怎么行。
陶敏静进一步解释:“并不是让你各方面都对温先生进行严格的掌控,只是单单在感情这方面而已。”
……
一番讨论下来,问题并没有迎刃而解。
不过罗宝珠打算做出一丝改变。
所谓的在意,其实是一种占有欲的表现,她不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在意,只是认为这种表达可能会不尊重对方,如果适当地表达占有欲是一种情感的正反馈,她决定试一试。
晚餐时间,两人来到一家露天英式餐厅。
从露台上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漂亮绚丽的夜景。
通常这样热闹的场合,装着常服的温行安时不时会有异性过来搭讪,以往她都交与温行安自行拒绝,这次如果有人前来搭讪,她决定主动替他拒绝一次。
晚餐进行到一半,果真有个时髦打扮的成熟女人上前热络地挽住温行安胳膊,语气熟稔:“真巧啊,你怎么在这里?真是难得碰见一次,你……”
瞥了一眼温行安胳膊上搭着的那只纤纤玉手,坐在一旁的罗宝珠冷不防咳了咳,语气疏离地提醒:“这位女士,他有太太。”
话音一落,女人和温行安同时愣住。
望着温行安两道直直打过来的目光,罗宝珠心里一虚。
果然,这种行为还是有点不尊重人,就该交由温行安自己处理,罗宝珠故作镇定地挪开目光,打算当成没说过这句话。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随后是温行安染上笑意的解释:“他是我表妹,梦仪。”
罗宝珠:?
对方是温梦仪?
她不是没见过,当初婚礼上她匆匆瞥过几眼,印象并不深刻,加之现下夜色颇浓,对方的妆容颇厚,她一下子没能认出来。
敢情人家是温行安正儿八经的表妹,不是过来搭讪的路人。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有迹可循,往常即便是异性搭讪,很少有人直接挽胳膊,温行安也不会允许陌生人的这种肢体接触,是她没往深处想,一时误会了。
这下好了,闹笑话了。
罗宝珠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
过来搭讪的温梦仪比她更尴尬。
好不容易在外偶遇一次表哥,她想也没想兴冲冲上来打招呼,一时忘了旁边坐着的罗宝珠,现在的罗宝珠名义上是她表嫂,见了面她是需要问候的,罗宝珠这声冷不防的提醒,是不是责怪她没有上前问候?
又或许罗宝珠是故意不给她好脸色?
以前她与罗明珠交好,时常往来,后来罗明珠嫁给许经纬,成了财政司司长夫人,两人的交集少了些,但好歹也称得上朋友。
当时的她也并不知道罗明珠还做出过如此伤害罗宝珠的事情,现在罗明珠进了监狱,她虽说和罗明珠没了联系,以前的关系终究是存在过的,无法抹消,罗宝珠会不会恨屋及乌,将对罗明珠的不满全部转移到她身上?
温梦仪心里有些没底。
她正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听得罗宝珠提前开了口:“我刚才是在开玩笑。”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加欲盖弥彰。
气氛肉眼可见地僵住。
罗宝珠:“……”
一次的主动换来一辈子的内向,以后她将终生贯彻谨言慎行的方针。
偏偏这样尴尬的时刻,温行安不思索着打圆场也就罢了,他还火上浇油地凑近她泛红的耳尖,轻声询问:“你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在意我?”
得,眼见着形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罗宝珠望了一眼温行安炙热的目光,又看了看温梦仪时不时撇过来的眼神,干脆豁出去承认:“是。”
嘶——
温梦仪倒吸一口凉气。
是谁在谣传夫妻俩不相爱?分明都超爱好吧!
温行安同样也愣住。
他很少得到罗宝珠这样明确表现出来的在意,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让他浑身细胞不停地叫嚣。
终于,他抛去了作为贵族的矜持,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深情又隐忍地吻向面前的人。
绚烂的灯光勾勒出一副美丽的剪影,如梦如幻。
看得目瞪口呆的温梦仪:“……”
有没有人来管管啊,大庭广众撒狗粮,还让不让人活啦!
第175章
实践出真知。
罗宝珠发现适当地表达在意的确可以增进感情, 但是……这也有弊端。
最近夫妻生活太多了,她有点吃不消。
年底,母亲徐雁菱来了一趟, 给她带了一大袋补品。
“这都是秀梅搜刮来的好药材, 她之前不是采购过山货和药材么, 哪里有好货她一清二楚,我托了她帮忙找货,这些绝对都是好东西,特意给你们送来,你记得都煎给行安喝。”
罗宝珠:?
“这些不是给我的吗?”
“说什么胡话呢,这孩子,当然是给行安的啊,你哪用补药,你看你油光水亮的。”徐雁菱笑着捏了一把罗宝珠的脸蛋, “自从结婚后, 你气色越养越好了。”
“那他也不用。”罗宝珠摆手, “他气色也好。”
这话徐雁菱不太赞同。
她盯了一眼罗宝珠的腹部,“一年多了,都没有动静,你们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沉默半晌, 罗宝珠解释:“有没有可能我们做了避孕措施?”
“为什么?”徐雁菱一脸不解。
这么久都没动静, 她还以为温行安身体有问题,特意嘱咐李秀梅帮忙四处搜找补身体的药材,敢情是这两人主动选择不要?
徐雁菱下半辈子最大的指望, 就是看着新一代出生。
自从罗宝珠结了婚,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外孙的诞生,人有旦夕祸福, 指不定哪天她就因为一个跟头撒手人寰,在离开这个人世间之前,她说什么也要看看小外孙的脸。
盼来盼去始终盼不到,她还以为是身体上的毛病,没想到是心理上的门槛。
“你年龄也不小了,现在可以要了。”徐雁菱劝道。
“再晚两年吧。”罗宝珠没打算那么快要小孩。
“这孩子,年龄太大生育对身体不好,你要是有要小孩的意愿,我劝你还是尽早,不然……”徐雁菱话到一半,手里突然被罗宝珠塞了一堆药材。
“用不上,你都带回去吧。”
嘿,这是送客的意思?
看来闺女是嫌自己话多了。
徐雁菱及时闭了嘴,这种事情小两口决定了,她也不好插手太多,况且自家闺女的脾气她很了解,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
见劝不动,徐雁菱叹了一口气,重新将药材放下,“留着吧,既然好不容易找来了,补补也没事。”
抱着“补补也没事”的心理,罗宝珠收下了这袋药材。
并且当天下午煎出一锅药。
温行安回来时,闻着屋子里一股奇怪的药味,又看到罗宝珠不停在厨房里忙活,他好奇走过去,只见罗宝珠拿着一只瓦罐,瓦罐里面盛满黑乎乎浓浓的液体。
“这是?”
温行安微微挑眉。
该不会是罗宝珠突发奇想做出来的黑暗料理吧?
如果是妻子亲自下厨为他做成,不管味道如何,他都得笑纳。
“这是我妈带过来的补品,你要不要尝尝?”
温行安:?
补品这个词实在歧义太大,他不动声色地走近,“你觉得我需要补吗?”
“我觉得补一补也没事,反正送都送……”话到一半,瞥见温行安神色,罗宝珠立即闭嘴。
可惜来不及了。
闭上的嘴巴重新被撬开,满屋子的苦味也被一室春意遮掩。
云散雨歇,困倦的罗宝珠倒在被窝里,浑身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