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新皇登基,可耽误不得时辰。
但温舒舒不想起来,她伸手揪住明黄的锦被,小脚一抬,瞬间卷着被子滚了两滚,将自己裹成一条圆滚滚的毛毛虫。
她声音闷闷,“还没到时辰,我不要起来。”
冬玉没想到小皇后会在此时闹脾气,她小心翼翼上前,拉了拉那卷成毛毛虫的锦被,柔声道:“娘娘,您可是想陛下了?”
温舒舒小脸都埋在锦被里,她眨了眨眼,眼前还是黑黝黝一片,听得冬玉的话,她瘪了瘪嘴,不乐意道:“我才没有想他!”
小皇后声音软软的,尾音拉得极长,倒不像在说气话,反而更像撒娇。
几人对视一眼,均忍不住偷笑。
卷成毛毛虫的温舒舒听不见也看不见几人的神态,她鼓了鼓小脸,转了个身,嘟嘟囔囔的,“晚些再叫我。”
然而话落却没听得春玉几人回应,殿内安安静静的,也极为空旷,她拧起小眉头,悄悄伸出小手将盖在脸上的锦被拉下。
瞬间对上一双含笑的深邃黑眸,她瞪了瞪眼,瞬间将锦被拉上,小身子一扭便滚进床榻里侧。
“你何时进来的?”
小姑娘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股气急败坏的意味。
裴泽珩站在床榻前凝眸看着卷成毛毛虫的小身影,闻言挑了挑眉。
他缓缓俯下身子,高大的阴影覆盖在床榻上,蔓延到毛毛虫的小尾巴。
他伸出大掌捉住毛毛虫的小尾巴,微一使力,毛毛虫便被拖了过来。
太快了,一眨眼,温舒舒都还没反应过来,但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她动了动小脚,想将男人的大掌踹掉。
但就她那点子力气,无疑只是小猫挠痒。
裴泽珩一手捉住毛毛虫的尾巴,一手伸出一把掀开锦被露出里面身娇体软的小姑娘。
视线徒然变亮,温舒舒眨了眨眼,便察觉脚下有些异样。
她微微昂头看过去,便见穿着明黄龙袍的英俊男人正垂着头宛如膜拜般捧起她戴着金链的小脚。
温温软软的亲吻落到白腻的脚面上,温舒舒呆了呆后才反应过来。
她羞得小脸爆红,娇嗔道:“臭流氓,快松手!”
松手?
裴泽珩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小脸酡红的小姑娘,托着她的小脚,细碎濡湿的吻又落到小人儿脚踝上。
男人呼吸间扑洒的热气打到微凉的小脚上,白嫩的小脚丫微微蜷缩。
温舒舒咬了咬粉唇,大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看着男人。
裴泽珩心中一软也就放开了,他本也就是逗一逗小姑娘的罢了。
他俯下身双手环住小姑娘的细腰便将人抱起,小姑娘细幼的小腿环住了他腰腹,两人面对面抱着。
他看着眼前粉嘟嘟的小脸,凑上吧唧亲了一口,宠溺道:“宝贝是不是小懒猪?这般晚了还在赖床?”
“是不是,嗯?小懒猪。”
温舒舒看着男人放大的俊脸,嘟了嘟小嘴,耍赖道:“不是不是,你是臭流氓!”
说着她擦了擦小脸,嫌弃道:“亲完脚又来亲我的脸,脏兮兮的。”
啧,小人儿嫌弃了。
裴泽珩嘴角含笑,俊脸一凑上去,小人儿便躲。
他佯装伤心,眼神幽怨地看了小人儿一眼,低声道:“夫君都不嫌弃,宝贝还嫌弃自己啊?”
闻言,温舒舒犹犹豫豫的看着男人。
而也就在她放松之际,男人突然凑了上来,薄唇吻住了她的小嘴,她惊得瞪大了杏眸。
看着她惊呆的小模样,裴泽珩勾了勾唇。
眼见男人还这般得意,温舒舒气得挥起小手给了男人一爪子。
啪嗒一声小人儿的小手拍到男人俊脸上,一旁的小宫女瞧见,简直要惊得当场出声。
但幸而在她旁边的春玉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而还留在寝殿内的宫女则心惊胆颤的闭了闭眼,等待龙颜震怒。
但等了好些会,依旧没见得声响,她们悄悄睁开眼睛,只见那英俊的帝王抱着娇软的小皇后,深邃的黑眸微弯,笑意璀璨如星辰。
“好了好了,都是夫君的错的,惹得宝贝生气。”
说着这个身份尊贵的帝王贴着小皇后的额头,温柔道:“宝贝就原谅夫君,可好?”
众多宫女惊讶极了,她们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帝王。
她们本以为小皇后定会应下的,但怎料下一刻便响起小皇后的娇蛮声。
“哼哼,不好!”
众人倒吸一口气,心想这下完了,小皇后竟如此娇蛮,陛下已给她台阶下,她却仍要激怒陛下。
唯有一直服侍在小皇后身边的春玉几人气淡神闲,半点也不担心。
裴泽珩凝眸看着小人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抱着她慢慢坐下。
他伸手捻了捻小人儿泛红的眼尾,心疼道:“宝贝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嗯?说出来,夫君给宝贝做主。”
男人很温柔,像哄小孩那般,温舒舒听着突然有些害怕。
男人要登基了,他是帝王,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存在。
帝王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
那以后他还会这般宠爱着自己吗?
会不会日后他也会对着旁人这般温柔宠溺,而她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本也是极为信任男人的,自相识以来他待自己的爱意清晰可见。
但前提是男人一直是秦王的身份,俗话说得好,男人一朝富贵,见识了外界的花花世界,又怎可耐得住寂寞?
且他为帝王,所拥有的权利足以让天下臣服。
即便男人依旧这般宠她爱她,只愿与她一人共白首,但前朝会愿意吗?
不,他们不会愿意的,百官口诛笔伐,难保男人会承受不住……
想到这里,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好惨呐!
“呜呜……大坏蛋!”
小人儿哭得稀里哗啦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即便裴泽珩不知晓他犯了什么错,依旧迎和道:“好好好,夫君是大坏蛋,但是宝贝怎么就哭了?”
“乖乖,夫君让你打,让你出气,宝宝不哭了可好?”
温舒舒彼时已沉浸在她的幻想里,话本子里都说了男人都是惯会花言巧语的。
她才不信他的话,呜呜……他都当皇帝了,日后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哪还看得上她这个槽糠之妻?
兴许还会把她打入冷宫,呜呜她好惨啊!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哇哇大哭,她伸手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珠,仍不忘控诉男人,“你这个负心汉!呜呜……你要抛弃我这个槽糠之妻了!嗝……大坏蛋……”
裴泽珩听得一头雾水,但见小人儿哭得这般凄凉,还打起哭嗝,忙给她拍背顺气,诱哄道:“夫君怎会抛弃宝贝?夫君最爱宝宝了,怎舍得抛弃你呢?”
但温舒舒彼时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她昂着小脑袋,看着男人深情的脸庞,越发觉得自己悲哀。
呜呜日后他也会对旁人这般宠溺深情,哇好难受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鼻涕泡冒了出来。
她动作顿了顿,连哭泣也忘了,呆呆的看着男人,随即意识到,小脸刷地一下红了。
呜呜好丢人!
看着男人含笑的黑眸,她瘪了瘪嘴,她更委屈了,又想哭。
但男人的大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从胸前掏出一张极其眼熟的小手帕。
他轻轻擦去小人儿哭出来的鼻涕泡,柔声道:“宝贝变成小花猫了。”
温舒舒也不哭了,只轻轻打了哭嗝,闻言她瞪了男人一眼,凶巴巴道:“要嗝……要泥管……嗝……哼!”
小奶猫小脸上布满了泪痕,却依旧奶凶奶凶的,裴泽珩捏了捏她泛红的鼻尖,宠溺道:“好好好,夫君不管,让宝贝管夫君。”
温舒舒嘟了嘟嘴,任由男人细心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许是怕她又哭,裴泽珩像变戏法似的又从袖口掏出一个小荷包,从中捏出一块糖果喂到小人儿嘴里。
甜滋滋的,温舒舒抿了抿唇,窝在男人怀里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小人儿吃得小脸微鼓,乖乖巧巧的模样简直能把人心融化。
裴泽珩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又捏起她的小手耐心地给她擦拭。
一时间,寝殿内安安静静的,一众宫女已被方才的情景震到。
皇后方才又哭又闹,甚至还给了陛下一巴掌,陛下居然也不生气!
有胆大的微微抬头去看,便见那个矜贵的英俊男人正给小皇后细心地擦去手上的脏污。
嘶!陛下这……未免也太宠小皇后了吧!
许是她们的目光有些直白,裴泽珩眉头一皱,朝冬玉挥了挥手,冬玉便明白陛下这是不想让她们服侍了。
她当即带头俯身行了一礼后,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出去了。
温舒舒疑惑的看了一眼她们,刚哭过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
裴泽珩点了点她泛红的鼻尖,温柔道:“宝贝可否与夫君说说方才为何要哭?嗯?”
说着他凑过去吻了吻小人儿软腮,“夫君是何时成了负心汉?又是怎么抛弃宝贝了?”
呃……
温舒舒有些心虚,她眨巴眼眼神到处瞥,就是不看男人,支支吾吾的,“唔……”
小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