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南遇呢,他也会喜欢她吗?会像梦里那样,坚定不移地选择她吗?
陈檐之挂掉了电话,然后犹豫了一下,她将妈妈的号码从黑名单拉了出来,她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今天,有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说我值得很多人喜欢,是这样吗?”
纵然对面不会有任何回复,陈檐之还是锲而不舍地给她发信息。
“妈妈,你说你喜欢会在危难中挺身而出的男孩子,我好像碰到了一个人,他和你描述的很像,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他。”
“他有很长的睫毛,喜欢在指尖转篮球,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下雨,是很大的雨,就像你画中画的那样。”
“所以,我要勇敢一点吗?”
……
陈檐之收起手机,她拿出了那个摔碎的徕卡,它按键不太灵敏,但勉强可以拍,她给王夏枝拍了不少照片。
“陈檐之,过来过来。”王夏枝站在一个展览柜前,“你看,这是一首几千年的情诗哎。”
陈檐之走上前去,她透过玻璃看里面的展览品,是一张残破的小羊皮,上面隐隐约约写了几行字,看的不是很清楚,旁边的标注上把完整的情诗写了出来。
“没有白话文,古文我不太看得懂。”王夏枝叹气,“这里虚词实词,兼词啥的也太多了,比课本难多了,要是把这个搬上试卷,我估计又要被扣不少分。”
陈檐之也不是很能看得懂,但她用自己浅薄的高中语文知识勉强翻译一下,它是一个勇敢的少女追求心上人的故事,她此时抬头,透过玻璃的反光,她看到了沈南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背对着她,看面前的一幅宋朝的山水画。
陈檐之又低着头看了一眼小羊皮,她在想,这个残缺不全的小诗为什么要现在突然在她面前呢?真的很怪。
她要不要接受这首诗的暗示呢。
陈檐之犹豫不决,她想去和沈南遇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简单的打招呼,那她也要说。
她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集合的哨声吹起。
陈檐之和沈南遇齐齐回头,两个人的目光相触,陈檐之没有低头,但沈南遇却侧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啊?怎么会这样,陈檐之又盯了沈南遇一眼,他还是没有看她。
那……好吧,下次她再继续勇敢一点,陈檐之劝自己。
王夏枝拉着陈檐之走在最前面,出了博物馆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王老师再三告诫大家不要去海边,这里的海并没有市区的平静,浪花翻滚,礁石若隐若现。
明天就要回校了,每一个班都在一起拍一张合照,轮到一班,陈檐之一直在看沈南遇,她要站在他的身边,但他却迟迟站在外围,挡不过王老师的催促,陈檐之随便找了一个位置站着。
她刚站好,就听见了一声轻笑在她旁边传来,沈南遇站到了她身边,他伸手将她推到了前面。
“站我前面。”
然后他就那样稳稳地站在她的背后,离她很近,只有一个心脏的距离。
第22章 22手链,粉红兔子,黑洞
研学旅游回来后,大家又投入了繁忙的学习中,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就到高三了,大家都在埋头学习,陈檐之也没交到新的朋友。
自从周云遥走后,一班空出了一个名额,王夏枝上次考试就差一名,理所应当地回到了一班。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陈檐之时而会想起周云遥,她已经忘了那些针对,只记得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值得很多很多人喜欢。”
是吗?陈檐之偶尔会问自己,特别是在看到沈南遇的时候。
沈南遇还是老样子,喜欢在他的最后一排趴着桌子睡觉,他的桌肚里时常会有不知名的礼物,他会把它们一一退回,没有署名的他会把它们装好,放在一个纸盒子里。
陈檐之有的时候也有往他桌子里塞东西的冲动,可惜她喜欢的都无法送出去,她喜欢照在沈南遇侧脸上的夕阳,它不偏不倚地印在他的颧骨上,暮色被割裂开。
她喜欢他被抽到背英语课文时清越的声调,如果将他的声符换个节拍,那应该是比上次音乐课还要好听的歌,可惜陈檐之没有录音机,她也不会谱曲。
她喜欢那个梦里的小小水晶球,可惜那只是一个梦,沈南遇也没有办法背塞进口袋。
“陈檐之。”薛晓琦走过来喊她,“今天下午是社团活动课,德国组还在那个大教室开会。”
“我一定准时到。”陈檐之点头,“那些资料我基本上都收集好了。”
“行,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薛晓琦拍了拍陈檐之的肩,“周云遥走了,发言人缺了一个,我希望你补上。”
“可是我容易紧张……”陈檐之有些犹豫,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言,她怕自己拖大家后腿。
“没那么可是,多锻炼锻炼没坏处,只要练习地多,熟了之后还怕什么。”薛晓琦鼓励道,“我看你只是担心紧张,丝毫不担心不会,说明你已经赢了一半。”
说的好有道理,不愧是班长,陈檐之觉得自己也能克服,她点了点头。
在这个空隙,她看了一下沈南遇,他正在给关昼和一个男同学将数学题,他拿着笔勾勾画画,很认真,眉头偶尔会皱起来。
她看了他好几眼,有的时候她甚至希望他抬头,她一定不会躲避他的目光。
但他没有。
第二节课下课,陈檐之收拾好东西去另一栋楼的教室,她刚下楼梯,就听见了张鹏举在背后喊她。
“陈檐之,等我一下!”张鹏举跑了过来,“我们一起去。”
正好他们都要去模联大教室,陈檐之也就等他一起,张鹏举跑到她身边,两人一起往前走。
“对了,陈檐之,上次我说要把我的锻炼计划发给你和王夏枝,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张鹏举将书包反背到前面,然后从里面掏出来皱皱巴巴
的两张纸,“这是我写的锻炼计划,两份,你和王夏枝一人一份。”
陈檐之接过,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写了臀桥,高抬腿,花式仰卧起坐等等。
“看起来难度很大。”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张鹏举,“我恐怕没办法每天抽出时间做完这些高难度的动作。”
“没关系嘛,我们可以调整,晚上要是……”
张鹏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南遇打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后,语气不算太友好。
“你精力那么旺盛,不如去隔壁棒球队,肯定能玩的不错。”
“我和陈檐之说话,你插什么嘴!”张鹏举哼了一声,“不过你说对了,我棒球杆挥的也不错,下次可以和你比试比试,小心你的头,别到时候被我捶出心理阴影。”
“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不把自己摔死就不错了。”沈南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朝前走。
“你……”张鹏举烦躁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懒得和你计较,对了,陈檐之,我继续说,锻炼啊,它要循序渐进……”
陈檐之此刻无暇听张鹏举在说什么,她脚步加快。
沈南遇和陈檐之他们一前一后到达大教室,薛晓琦已经在那等他们了,陈檐之走到第二排坐下,她刚坐下,旁边的椅子就刷拉一下被人拉开。
沈南遇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陈檐之呼吸一颤。
“好了,既然都来齐了,我们就进入正题。”薛晓琦的话拉回了陈檐之的思绪。
“我刚刚收到了通知,我们学校的模拟联合国社团要去全市参加比赛,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会和鹭城实验中学打几场友谊赛。”薛晓琦继续道,“到时候高一会有一个老师带我们去实验中学,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准备。”
“就两天啊,我们本来练习就不多,现在还差一个人,到时候输了多丢人。”张鹏举摇了摇头,“再说了,我们和其他国家的队员还不熟悉,马上就要一起合作了,估计也没什么默契。”
“那又怎么样,我可不会抱着必输的心态去比一场赛。”沈南遇半倚在椅子上,校服被系在腰间,“而且,我觉得我们不会输。”
“……对,没必要提前焦虑。”
陈檐之附和,说完她微微侧身,却被一股力气扯了一下,她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校服上的拉链勾住了沈南遇手腕上的运动绑带。
沈南遇也发现了,他将拉链拿了下来,勾起的绑带松了,他索性将它也摘了下来。
陈檐之这才发现他也带了手链,那是一条很细的银链,上面挂着一个银白色的小吊牌,上面刻着几个字母,她看不清楚。
她也有一个很像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一家店买的。
“陈檐之和沈南遇说的没错,哪有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的。”薛晓琦站在前面,她把一个U盘拿了出来,“这里是上一届模拟联合国的学长学姐参会的视频,我拷来打算学习一下。”
陈檐之坐下,她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一副好好听课的认真模样,薛晓琦把u盘扔给了沈南遇。
他抬手,稳稳接过。
“沈南遇,这里没有电脑,你回去用电脑打开,给张鹏举和陈檐之发一份。”薛晓琦有条不紊地安排,“等会老师让我去他办公室,应该是讲赛程安排的事,你们自己先看看注意事项。”
陈檐之赶紧把自己整理的资料拿了出来,她打印了四份,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
“陈檐之,你这资料搞得好整齐。”张鹏举拿起文档左看右看,“还有这夹子,花花绿绿的,好看。”
因为上次的事,陈檐之这次没有拿订书机订文件,她从文具店买了夹子,去的时候单一花色已经卖完了,只剩下印着小兔子的粉色夹子,陈檐之特地把笑的最灿烂的兔子留给了沈南遇。
陈檐之被张鹏举喊了过去,因此没有注意到沈南遇勾起的嘴角,他伸手戳了戳那个兔子的笑脸,然后很小心地翻页。
放学后,薛晓琦还在老师办公室没有回来,陈檐之收拾好书包,自己一个人走到了教室,她本来想和沈南遇一起回去,但他好像没有走的打算,他坐在大教室里,托着腮发了一会呆,然后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她已经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但还是忍不住抬头,沈南遇就站在走廊边,偶尔会有人从他的身边走过,他始终没看向她。
陈檐之很小声地叹了一口气,此刻她已经走到了楼梯下,沈南遇的身影已经看不见,她低头往前走,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去扶他一下。
却看了一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
“陈檐之,好久不见啊。”李琢拉住了陈檐之想扶他的手,“你还是那么喜欢帮助别人。”
“你放手!”
陈檐之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李琢拽地更紧,他伸手把陈檐之按在墙壁上。
“别叫,现在放学了,大家都在食堂,没几个人会路过这里。”李琢用右手压住陈檐之的肩膀,然后贴近她的脖颈,“我又不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就是想来和你打个招呼而已。”
陈檐之看了一下周围,这里是视野的盲区,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路过。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你和我没那么熟,你不必向我打招呼。”陈檐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避开李琢温热的呼吸,“这里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不远,如果你不马上离开,我保证会去再找他一趟。”
李琢冷笑了一下,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陈檐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正准备离开,却听到李琢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可知道,因为你,我的保送资格被取消了。”
明明是他做错了,反倒去怪别人,听到这话,陈檐之停下了脚步,她回头,攥紧拳头一字一句道。
“是因为你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不会被保送,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陈檐之仰着头看他。
“我如果不阻止你,会有更多女生被你伤害,你可曾想过,如果你拍的照片被传到网上,被大肆传播,那些恶毒下流的评价会把一个人击垮,如果有人因为此有三长两短,我知道,你这种人也只会指责别人脆弱,可是明明是你做错了,受到伤害的人却被批评不勇敢,不够强大,这不对。”
陈檐之再次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