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回去?”沈南遇反问。
“我?”邬洺一下子笑了,“我在揽村待的好的很,懒得回去和他们周旋,倒是你,真打算一辈子在中国了?”
沈南遇不说话,陈檐之的心沉了下去。
他果然要回德国,以前他不会留在中国,现在也不会。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陈檐之被缘分耍的团团转,她想赶紧离开这里,至少是不要和沈南遇碰头。
陈檐之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悄悄地去自己的房间,沈南遇并没有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他无意识地摩擦自己的嘴唇,那里干燥,缺乏润泽。
“跟你说话呢,刚才要不是檐之,你不会真的准备在湖里一直待着吧。”邬洺看着他,“你真的会死哎,这不是开玩笑。”
“而我才不会去救你。”邬洺又甩了甩他的小辫,“人应该自己珍惜自己,你自己不管自己,谁会多管你。”
“她会珍惜我。”沈南遇突然开口。
“她还亲你咯。”邬洺这两天都嘴角都没有下来过,“虽然只是人工呼吸,可是嘴唇碰到了哦,不过我感觉她一点都不在乎,你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需要治疗的笨蛋。”
沈南遇脸色发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你怎么又哑巴了?”邬洺啧啧了几声,“你回来不就是要追她吗?你怎么什么也没有做?你好废物。”
“邬洺。”沈南遇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精神病院的医生给我打电话了,我妈非要见我,见不到我她就不接受治疗。”
“你爸打算一个人躲在日本躲多久?他什么都不管了?”邬洺的语气嘲讽,“真没见过这样的父母,令人头大。”
“我想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好好跟她说。”沈南遇语气低了下来。
“这倒也是,别到时候被你家吓跑了。”邬洺点头,然后他附在沈南遇旁边神神秘秘道,“跟你说,我拜托我在鹭城医院的朋友打听了一下,檐之好多人追呢,有一个神外的医生,还是她的师兄追得好紧,你说,她会不会同意啊?”
沈南遇的嘴唇更白了。
邬洺又添了一把火。
“她爸这几年生意做的不错,钱也没处花,听说都打到了她的名下,说不定她早已经原谅她爸了,人家是亲生的父女,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说她是站你还是站她爸?”
“她爸那个手下,能力还不错,上次他来德国,你不是和他见面了吗?看他那张狂样,和你高中时一样。”
沈南遇攥紧了拳头,他已经不是高中时的他了。
他希望陈檐之想清这一点,但又希望她不要那么快认清他。
“看缘分吧。”
沈南遇走了,树影婆娑,微风不燥,一切都很平静。
除了他的心。
……
在揽村待的时间比陈檐之想象的要快,她每天白天都在忙着义诊,鲜少有时间想其他的。
晚上,陈檐之就在那间民宿的房间里整理资料,她搜集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发给沈南遇,他回收到,陈檐之也公事公办地回复好的。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太多的沟通,陈檐之想问他高中的事情,但是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知道事实还有意义吗?
何况,她要他自己亲口说。
倒是邬洺经常给她发信息,他的话好多,陈檐之很忙,不能及时回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发信息。
宇宙无敌大画家:【檐之,你没去参加那个新娘的晚宴实在时太可惜了,现场气氛太棒了,你会摇滚吗?不会也没事,我可以教你打架子鼓,南哥也会打架子鼓,他也可以教你。】
宇宙无敌大画家:【檐之,你和南哥救的那个小孩是新郎舅舅的二婶的邻居的侄子,那几个小孩好了之后非要找你玩,被我拦住了,我说姐姐在忙着治病,来可以,每人必须打一针。】
宇宙无敌大画家:【对了,檐之,我们公司中国总部在北城,之后会邀请各个医院的代表来参加学术会议,也有你们医院,你来不来?】
陈檐之往上划,发现他发了将近二十条信息,她只能挑几个重点回复。
陈檐之:【我不会摇滚,也不想学架子鼓。】
陈檐之:【不要这样吓小孩子,我可以带他们玩,反正现在晚上的时间很多,不过你可以说下次再跳水里玩,就每天给他们打一针,或者在他们的小脸蛋上画满乌龟。】
陈檐之没想到邬洺回复地那样快,他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玩手机。
也不知道沈南遇在干什么,她在网上搜了EG公司在揽村的业务,却什么也没发现,陈檐之想,那应该是面对基层的新任务。
宇宙无敌大画家:【檐之,你下班了啊,现在有时间?】
陈檐之其实觉得和邬洺并不熟,她平时也很少和别人聊天,但是邬洺总是有意无意的向她透露沈南遇的过去。
她是感兴趣的,这点她无法否认。
沈南遇和邬洺住在民宿的另一栋房子里,与她隔了一面墙,邬洺知道她住在这里后,经常过来找她,沈南遇没有来过。
但没关系,邬洺一个人就能讲完三个人的话。
陈檐之:【恐怕不行,沈南遇说我的方案他有一点疑问,我今天晚上要查一下资料,再详细阐述一下。】
邬洺:【哈?他自己跑过来跟你说的?别理他。】
邬洺得意地朝着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信息的沈南遇晃了晃手机。
“檐之很认真地回我信息,你是不是很嫉妒?”
沈南遇冷笑了一下,不说话。
另一边的陈檐之又想起了沈南遇,她和他自从上次湖边分开之后就没有见过面。
陈檐之觉得他躲着她,不过她也没办法责怪他,她没有这个立场,因为她也躲着他,她总是想起那个不算吻的吻。
她还想起有一次,她下晚自习后回家,当时她在学校里做试卷做的晚了一些,走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很安静。
陈檐之低着头在学校里走,她走的是国际部旁边的小路,灌木丛很高,路灯很暗,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小猫咪在草丛里打滚。
她想去看看,要是一只小猫咪她就要去摸一摸,但就在她往那里走的时候,却被人拽住了书包,往后拉了一下。
她诧异地回头,发现是沈南遇。
“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沈南遇捂住了嘴,他掌心的温度覆盖在她的唇间,而沈南遇低下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
“你这个小冒失鬼要干嘛,去打扰那对小情侣约会吗?”
陈檐之才猛然意识到那声音的由来,她一下子羞红了脸。
是接吻,不是浅尝辄止的那种。
吻,是忍不住的喜欢,是克制的爱。
如果双唇相触算接吻的话,她已经吻过沈南遇一次了。
陈檐之叹了一口气,她拿起手机继续回复邬洺。
【明天我就要回鹭城了,我应该不会去北城开会,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她是不会去北城的,因为那里有两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第42章 42金发,不为人知的秘密
北城。
陈宴川开了一瓶香槟,他摇晃着酒杯,小小的气泡在杯沿不断爆裂,升腾,他闻到了烤杏仁的香味,融在酒里,他解开袖口,然后猛地灌了一大口。
“陈叔,你又在偷偷喝酒。”一个运动装扮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染着金发,头发蓬松柔软,笑起来张扬又肆意。
“小维,你来了。”陈宴川甩过去一个杯子,纪斯**稳接过。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然后和陈宴川碰杯。
“陈叔,你今天心情不错,什么事这么开心。”
陈宴川看了纪斯维一眼,声音不咸不淡。
“小维,我要回鹭城一趟,你同我一起去吗?”
“去见檐之姐姐?”纪斯维笑得灿烂,“那我怎么可能不去,我很想见她,都四年了,我也长大了,她再说我幼稚,我也可以反驳她了。”
“沈南遇回来了。”陈宴川突然开口。
纪斯维一下子愣住了,然后他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回来就回来呗,他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我也有,我又不怕他。”
“你小子倒是有自信。”陈宴川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声音又闷了下来。
“那你追檐之那么久,怎么就一点戏都没有呢。”
“这不能怪我。”纪斯维叹了一口气,“我是按照你说的方法追的,你说你当时就是这么追的檐之妈妈,檐之和她妈妈很像,一定会被打动的。”
“谁知道她不仅不喜欢,还报警了,我也不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
“算了算了。”陈宴川摆手,“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愿,就是想看她早点结婚,跟你最好,就是不要沈南遇那个小子。”
“不会的。”纪斯维捏紧了高脚杯,他勾起唇,“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他,不过这一次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
“檐之姐姐一定会喜欢我的。”纪斯维接着自信开口,阳光照在他的金发上,像浮光跃金般闪耀。
……
陈檐之把王姨带回了鹭城,回城的时候没有和沈南遇一起,邬洺说他先回去了,公司有急事,陈檐之也没有多问,但邬洺抢着要送陈檐之回去。
陈檐之拒绝,但邬洺说王姨年纪大了,赶公交不方便,他一定要送她们去高铁站,她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王姨,终于点头。
一路上,邬洺开得都很平稳,陈檐之想,原来他车技不赖啊,之前那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当时听的音乐太带感了,这次他放了很平缓的歌。
是校园歌曲的集锦,青春,梦幻,但不
切实际。
陈檐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她的青春遗憾满满吧,她开始逃避一切关于青春的事。
在高考后,她将所有的课本扔到了垃圾回收站,那些她画过小人的本子,装着很多东西的文具盒,背着走过春夏秋冬的书包,全部都被她丢掉了,丢在那个夏天。
等邬洺把她们送到高铁站,陈檐之下了车,她真心实意地道谢。
“要是你到鹭城,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饭。”
“檐之,你别忘了,你还欠沈南遇一顿饭呢,不过可以带上我,一起请算了。”邬洺又甩了甩他的小辫子,他扎着花花绿绿的头绳,有一个上面挂着小小的垂耳兔,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