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见陈檐之脸色稍微好了点才放下心来,她又去旁边收拾屋子,陈檐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见沈南遇,很想很想。
她拿起手机,正犹豫要不要给他打电话,但电话响了。
是沈南遇打过来的。
“檐之,你现在在家吗?”沈南遇开口,声音低缓柔和。
“在……”陈檐之握紧了手机,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胸闷,就像是一条被渔网捞上岸的鱼,她迫切地想要回到水里,沈南遇于她来说,就是让她活下去的水汽。
她想问沈南遇能不能抽空来见她一面,但沈南遇温凉的声音在话筒那头响起。
“檐之,我在你楼下,你方便的话,可以下来吗?”
陈檐之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跑下了楼。
沈南遇果然已经在楼下,他站在门口的花坛边,那里种着一片片的黄刺玫,还有开得很好的小苍兰,隔壁王伯伯养的狗在蹭着他的小腿,尾巴摇得不停,像个螺旋桨。
他抬头,看到了陈檐之,刚才还微皱的眉舒展开,他嘴角扬起。
“檐之,你来了。”
陈檐之又有点不好意思,她还不适应身份的转变,她还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女朋友,此刻的她是不是应该扑到他的怀里,然后撒个娇,她看电视里面热恋的情侣都是这样的。
但陈檐之没有,她慢慢地走了过去,期间甚至有点躲闪沈南遇的目光,她走到沈南遇的身边,低着头小声问。
“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沈南遇大大方方地回答。
陈檐之想捂住自己发红的脸,但是周围人来人往的,她不自然地踢着花坛边的小石子,声音依旧很小声。
“那你现在见到了。”
“见是见到了,可是她老是低着头,我看不清她。”沈南遇说完,突然俯身捧起陈檐之的脸,“让我好好看看。”
陈檐之看到了沈南遇浓密的睫毛,他眨了一下眼睛,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口被人吹了一口气,痒痒的。
陈檐之下意识伸手搭上了沈南遇的手腕,两个人四目相对,睫毛以同一频率缓慢地眨动着。
王伯伯的那只狗也不知道怎么了,在旁边绕着圈旋转,之后还咬了一口沈南遇的裤脚。
“小情侣让一让啊,别挡住我搬快递。”一个快递小哥朝他们滴了滴喇叭。
沈南遇放下手,他拉着陈檐之避到一边,他半拢着她,将她护在怀里,下巴蹭在她的发梢上,他闻到了无花果白茶的香味,和他的沐浴露一个味道。
“去旁边的公园逛一逛吧。”沈南遇牵住了陈檐之的手,“好久没去了。”
她点头。
陈檐之住在鹭城环城公园边,走过去大概要十来分钟,路上没有机动车,很安静,人也不多,这其实是陈檐之高中时下晚自习经常走的路。
沈南遇和她也不说话,只有两人手掌十指紧握,他们逐渐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径上,旁边树木遮天,陈檐之只能听见远处散步的人偶尔的说话声,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沈南遇。”陈檐之停下了脚步,她鼓起勇气,“之前高中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下晚自习的时候偷偷送我回家?”
沈南遇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起来。
“你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陈檐之朝他微微
靠近。
“顺路罢了。”沈南遇仰着头,似乎在看旁边的树上的小黄花,“我才不是刻意送你回家。”
陈檐之嘴角上扬,她突然踮脚亲了一下他的唇。
“怎么办?硬硬的。”
沈南遇明白了陈檐之隐藏的意思,他将她抵在旁边的树上,然后俯下身。
“你再尝尝,到底是软的还是硬的。”
陈檐之被他亲到眩晕,她无力地搂着沈南遇的腰,但沈南遇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它举过她的头顶,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两个人的身体交叠,陈檐之感觉又软又硬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南遇才气喘吁吁地和陈檐之分开。
陈檐之脸上发烫,她觉得自己都快烧开了,而沈南遇握住她的腰,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他低头蹭着她的耳廓。
“檐之,对不起。”
“啊?”陈檐之诧异抬头,但心沉了下来,她突然害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沈南遇挑眉一笑。
“对不起,我把你亲破皮了。”
陈檐之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不过她确实感觉到自己的下唇有点痛,她气的锤了他一下。
但是,她突然感到自己刚刚在屋子里的应激反应消失了,或许沈南遇才是她暂时压制症状的处方药,是她自己给自己开的药。
沈南遇搂住了陈檐之的腰,陈檐之也环住了他的脖颈,就在此时,小路旁边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背着书包,拿着汽水的女高中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妈呀。”两个人同时捂住了眼睛,“怎么出来遛个弯都能被塞一嘴狗粮。”
陈檐之也被吓了一跳,她赶紧松开手。
“赶紧走,赶紧走。”两个小姑娘迅速转身,一溜烟地跑远了。
陈檐之长舒了一口气,她抬头,撞进了沈南遇含笑的眼睛里。
“怕什么,我们是正经恋爱,又不是早恋,还怕被逮到吗。”
他们已经不是高中生了,陈檐之再一次感叹长大的好处,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接吻,而不怕被抓住之后全校通报批评。
天暗了下来,沈南遇送她回家,一路上,陈檐之都在想,今天晚上其实也没必要回去那么早,反正也没人管她,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南遇也想和她做一点别的事情,但他看着陈檐之的侧脸,她的眉眼间透出一丝羞涩,唇瓣饱满,右边有一个小小的破口,是他不小心咬的。
沈南遇觉得自己吓到她了,他有点懊悔自己刚才的放肆,她总是放下姿态迎合他,包容地接纳他,不喊痛,也不说拒绝。
幸好,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不然要是其他人摸透她的性格,不知道会怎么欺负她。
幸好幸好。
沈南遇把陈檐之送到了小区门口,他接了个电话,是公司的助理,说公司有急事需要他处理。
陈檐之不想耽误沈南遇时间,她亲了亲他的下巴,让他先回去。
沈南遇回吻了她一下,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临走前他说明天晚上会来医院接她下班,陈檐之点头。
陈檐之一个人走到了楼梯口,刚准备上楼,就被一个人从背后拽住了手腕。
她回头。
陈宴川面色铁青地看着她,他咬牙切齿道。
“你的嘴唇怎么了?是沈南遇干的吗?!”
第50章 50舅舅,台风“雨镜”
“这不关你的事。”陈檐之甩开了陈宴川的手,“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我是你爸!我家才是你家,这个破小区你还住上瘾了是吧?”陈宴川上前,挡住了陈檐之回去的路,“你跟我回去,这个又累又没钱的工作也别做了,我会定期给你打钱,你只需要在家乖乖待着就好了。”
陈檐之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她看着陈宴川,眼里只有无可复加的失望,更何况,她心里有隐隐的猜测,但是当疑惑浮现,她就会将它狠狠按压下去。
她不想知道,如果可以,她想做一个掩耳盗铃的人,这世界上有很多真相,她没必要每一个都了解。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陈檐之疲惫地抬头,“你也回去吧,年纪大了,别熬夜了。”
陈宴川有一瞬的怔愣,但他又暴躁起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谁把你搞成那样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陈檐之抬头,“爸,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沈南遇?”
陈檐之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陈宴川对沈南遇的厌恶似乎刻在骨子里,但是他们只在那次校友聚会中见过一次。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大学时的单独见面,陈檐之总是劝自己不要多想,但是她又不受控制地思考为什么。
沈南遇和陈宴川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和她有关吗?但她又觉得不可能,说不定只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陈宴川的公司也有和德国的业务往来,不过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她从来不会过问陈宴川的私人生活。
“他哪哪都不好。”陈宴川一拳砸到了旁边的白墙上,“之之,听爸爸的话,不要再和他来往了。”
“理由?”陈檐之问,但就在陈宴川想要开口的时候,她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别说了,我不想听。”
陈檐之急忙踩上楼梯,她有点重心不稳,勉强扶着扶梯才没有摔倒,但陈宴川盯着她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之之,你和你妈一样喜欢逃避,为什么突然不想听了,是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吗?你早就知道我和他私下见过面,但是你问了一次就不问了,是不敢吗?”
陈檐之紧紧地攥住扶梯,她背对着陈宴川,声音颤抖。
“他不想告诉我,我就可以不知道,我不想像小时候那样,到处问为什么了。”
她问她的妈妈去哪了,得到的是她已经在殡仪馆变成骨灰的消息,她问陈宴川为什么要带一个陌生的阿姨回来,那个女人表面上笑嘻嘻地替她编头发,背地里却恶毒地将她丢在露营的山里,而陈宴川却不耐烦地回答,难道要让他为一个死人守身如玉吗?
她不想问,也不想听。
“之之,沈南遇他对你根本不是认真的,他只是想报复你,爸爸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阻止你们在一起的。”陈宴川喘着粗气,“我们家和他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他怎么可能毫无保留地爱你?”
“趁现在你陷得不深,赶紧离他远点。”
陈檐之想过很多可能,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家和他家能有什么仇恨,陈檐之一无所知。
“爸,你别开玩笑。”陈檐之惨然一笑,“这个冷笑话没意思,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从来没有听妈妈说过。”
“没误会。”陈宴川语气冰冷,“之之,一个男人而已,换了就换了,你不喜欢纪斯维也没关系,我会给你找更好的。”
“我不换,我就要他,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陈檐之回头,她倔强地看着陈宴川,“你一定是在骗我,从小到大你骗过我很多次,我都不在乎,但是这一次,你不要再这样了。”
陈宴川看着陈檐之眼里泛起的泪花,有点不忍心,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心一横,直接脱口而出。
“你妈妈害死了从小把他带大的舅舅,你觉得他会心无芥蒂地爱你?之之,别天真了,他接近你别有目的。”
陈檐之觉得自己快要裂开了,她身上所有的血管都紧绷着,此刻有人朝她吹一口气,她的血液就会冲破薄弱的血管喷射出来,而她的心脏早就碎得不像样了。
她妈妈害死了他的舅舅?陈檐之从来都没有听沈南遇说起过他的舅舅,他好像很少提起他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