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爸也配合地比了个“嘘”:“当然,这是咱俩小秘密。”
“什么电影节?”南蔷问。
“还有一个月呢,我提前筹备着。”南桐眨眼。
“需不需要经费?今天发工资,我给你们藏了点。”南爸说着就掏出手机,一通操作后,给他们姐弟俩各转账了500。
走之前,南爸拍拍南蔷的肩:“高三压力大,吃点好吃的,放轻松。”
“行了,我局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你刚回来就又要走啊!”妈在厨房听到动静,扯着嗓子嚷嚷,“着点家行吗,管管孩子!”
南爸笑,蹑手蹑脚地穿鞋,关门前还不忘叮嘱一句:“你妈更年期脾气大,你们让着她点。”
……
思绪回落。
南蔷轻摇了摇头,声音温和:“他是很好,但我妈可不这么觉得,在她眼里,我南爸就只是个平庸无能,工资不高还天天不着家的甩手掌柜而已。”
“但他虽然忙,每次回家都会关心我和我弟,要没他,估计我俩早就被PUA抑郁了。”
“所以你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你,爱情不可信?”苏贝贝总结。
“那倒也没那么绝对。”偏偏这个时候,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某张帅脸,南蔷微愣,缓缓开口,“如果遇到了灵魂契合的人,我也不会抗拒就是了。”
只不过,现实多磕绊。
哪有事事圆满。
“总之呢,说回王子还是王总,我学那么多习要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要精神人格独立,危机时刻不需要‘王子’来解救,而是能凭自己的能力守护住一点自尊。”
南蔷一字一句,声音柔和像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想变得厉害些,也是为了拥有更自由自在的人生选择,不是为了嫁人的。”
“南南,你是不是和那谁呆久了,怎么说话都有股江槐序味儿。”苏贝贝眨眼。
南蔷低头笑,确实有点。
前几天他才刚发表过类似的言论,对他来说,成绩名次奖牌数量这些可度量的东西都很浅薄,但读过的文字,看过的夕阳,真心喜欢过的人,和那些闪闪发亮的记忆才是他的灵魂和活着的意义。
他说这话的时候,夕阳余晖恰巧从窗外溜进,不经意降落在他的眼底,像是碎了满地的波光,轻轻摇晃。
南蔷甚至能在他眼里看到峰回路转的夏天和晚霞,和无限缩小的她。
那一刻,大概是她太刻薄了。
南蔷只在想,他真心喜欢过哪些人。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南蔷低头看了眼消息。
孤独而又灿烂的大少爷:「等我,我现在过去。」
是回复她邀请他去食堂那条?
不管怎么看都意味不明,离午饭还有整整一节课呢,他突然又在着急什么。
有时候会觉得,他就像这个世界的bug,融入又疏离,放肆又沉浸。
像活在精神世界,又像活在梦里,凭感觉做事,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明明不切实际,却偏偏天赋异禀。
是恰恰相反,还是真的“世人皆醉他独醒”。
如果有机会,她也想钻进他的脑子里,去看看里面究竟是装满了数学公式,还是天马行空,五彩斑斓童话色的哲学和爱。
……
“我没你那股冲劲儿,要是有人愿意养我,我立即躺平嗷嗷待哺。”苏贝贝在一旁托腮,开始做白日美梦。
不料刚刚开做就被南蔷戳穿了:“嗷嗷待哺哪有你想的那么轻松,这个社会对女生要求的太多了,他们恨不得你既是女强人又是贤妻良母,做不好被嫌弃,做太好还要被白眼。”
童话公主梦的结局如果不是被爱被认可,而是对另一个人的无限等待和讨好怎么办。
南蔷的笔尖轻点卷面:“咱们女生还是活得清醒点吧,这个世界上真心愿意哺育你的大概只有你爹你妈,和还没放弃还在挣扎的你自己了。”
苏贝贝侧头:“所以你才认亲爹,多一个人哺育?”
“不是我的我不要,但该是我的,一分也不能少,不寒碜。”南蔷说得斩钉截铁。
“不过南南,你跟那谁走近了之后,真的又平白多了好多是非啊。”苏贝贝压低声音,“本来你就是大美女,容易遭人恨的那种,现在又多了一条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理由。”
“这种流言蜚语我听得多了。”
上课铃已经响了,周遭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刚刚的空穴来风和无端猜测就像一场闹剧。
风停,树梢却还在颤动。
这张卷子的错题已经分析完,南蔷在纸上总结着知识点,淡淡道:“美貌从来都只是锦上添花,才华和思想才是一个人的内核吧。我现在首先要让自己成为锦,外在才不会变成虚浮的镜中花和水中月。”
“那江槐序对你来说算什么。”苏贝贝冷不丁一问。
南蔷的笔尖顿了顿。
他算什么。
算是她刻薄世界里的一个例外吗。
反应过来,才发现他是她不敢深思也不想深思,却悄悄扎根的秘密。
荆棘丛生,现实多不堪。
多想借他的眼睛去看月亮,也看一次圆满。
……
南蔷苦笑了下,低头想了半天,幽幽开口:“他算,我织锦的针?”
不愧是她的南南,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摇摆了一秒,最终果然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苏贝贝默默替某人默哀:说白了,还是把人家当工具人了。
-
上课铃响完,老郝站在讲台。
班里忽然一阵骚动,随之又安静了。
南蔷低头盯着卷子,听到老郝在讲台敲着三角尺,对着门口惊讶地问了一句。
“你来干嘛?”
她一抬眼,看到江槐序在门口,单手扶着门框,胸口起伏,大概是刚跑上来,气息还有些不稳。
他的目光遥遥越过人群,正正落在她身上。
在所有人的聚光灯般的注目礼中,江槐序拽了下校服领口,平稳了呼吸,说了句——
“处分通知出了。”
第34章 小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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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正午。
窗外银杏枝叶微摇,光线自上而下,透过脉络。光晕反射,叶片像一簇簇金色的蝴蝶翅膀,颤抖扇动着清透。
微风里,窗纱薄到透明,轻晃间,零碎光丝落满了整间教室。
南蔷的视线和他对上,目光透净如水,细看却闪着微澜。
那一刻,“啪”的一声,心底似乎有什么忽然碎了,像是冰块陡然暴露在刺眼的强光下,硬撑至今的平静顷刻便被击溃。
在他起伏的呼吸里,她读懂了他的含义。
台下的交头接耳声越来越重,密密麻麻,已经按耐不住。
“居然是王旭啊…班长。”
“那怎么躺枪的是南蔷,好惨,我就说不可能是她啊。”
“你懂的,人红是非多…”
“江槐序来干嘛,来看咱们育才笑话的?”
“人家至于吗…你也没看他一直盯着谁看呢。”
“处分通知出没出用你来吹哨汇报啊。”老郝脸色一变,不耐地朝门口挥挥手,“赶紧回去上课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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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食堂里,南蔷低头扒拉着饭。
江槐序也不避嫌,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手肘撑在桌面,托腮看她:“又吃石锅拌饭,今天不苦了?”
南蔷抬眼,笑是笑不出来,但也给面子地扯了扯唇角,点头道:“嗯,又香又甜。”
江槐序开口刚要说话,一个没注意就被彭愿伸手挖了一大口饭,直接塞进他嘴里:“你不跟着人家点的石锅拌饭吗,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被彭愿喂了满满一大口,江槐序说不出话,只能斜他一眼,低头闷闷地嚼着饭,差点噎着,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他喝了口水,继续抬眼对着南蔷,转移话题:“心情这么好,考得不错?”
“不是,你不都看了群里发的她的排名了吗,跟这明知故问什么呢。”彭愿瞥他一眼,一秒插嘴。
他手里举着一个大鸡腿,啃得倍儿香,嘴上还不闲着,继续叭叭地说:“看你刚刚气得那样,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把那群给掀了呢。”
江槐序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每天话这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让他给说了。他掰了一大块馒头,微笑着塞进去,一口堵住彭愿的嘴。
这下世界终于清静了点。
……
南蔷没忍住笑,心情轻松了不少,这次是真觉得饭都甜了,笑道:“嗯,进前一百了,托你的福。”
江槐序也松了口气,夸张地晃晃手,蹭蹭耳朵:“别说托福,听见托福我就头晕。”
“你这次托福考多少。”南蔷好奇。